葉薰把餛燉放在牀頭櫃上,“那我去看看他。”
“他剛睡下。”白安安的語氣,明顯是在阻止她,“爲了我的事,顧大哥一直忙前忙後的,一直到三四點才睡下,現在才七點鐘,你不要去打擾他。”
葉薰正準備離開的腳步,就這樣停滯了下來。
白安安看似模樣溫善,實則說出來的每句話中都帶着挑釁。
她非常刻意的突出,顧寒聲昨晚爲了給她找合適的骨髓,忙到三四點。
很好,這一點,的確有點觸中到葉薰的痛處。
從葉薰認識顧寒聲到現在,還從來沒看到顧寒聲這樣勞心勞力的爲一個女人奔波過。
即使涉及到白安安的生命安全,可是看到自己的丈夫爲了其他女人這樣盡心盡力,難免覺得有點吃味。
葉薰告訴自己不要多想,所以,即使看到白安安對待自己的不友善,也視若罔聞。
“那好,我在外面等他。”
“坐下,我們聊幾句吧。”冷不丁的,白安安叫住她。
葉薰微微愣怔,白安安示意保姆拿了一條椅子放在牀邊,又讓病房內的護工和保姆都出去。
當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白安安說,“你運氣真好,居然能嫁給他。”
葉薰擡眸,白安安的目光中有着一些敵意,又有着一些羨慕,但更多的是一個垂死之人該有的絕望。
“顧家是城中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除卻我們這個地方,在國內也是舉足輕重的,你說,你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讓顧大哥娶了你。”
葉薰皺眉,毫不留情的反駁,“我沒使什麼手段,是顧寒聲死皮爛臉的非要娶我。”
“怎麼可能。”白安安的臉色,微微漲紅,“像他那樣的男人,別說是你這樣的出身,就連我們上層圈子的千金大小姐,想攀上他,那也是很難的事情。”
總是有人拿他們兩個人的出身來說事。
葉薰顧及到白安安是病人,情緒不能激動,也不與她過多爭論。
“白小姐,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與白安安畢竟不熟,而白安安又總是對自己抱着敵意,葉薰覺得和她單獨相處,有點沒勁。
白安安本來也不怎麼喜歡葉薰,沒說什麼,可當看到門口閃過的那道人影時。
突然一個宛如罌粟般的想法,在心中產生。
女人就是這樣,原本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爲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
即使白安安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可也和平常女人一樣,這一刻,她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她眼珠子一轉,看到牀頭櫃上放着的兩碗餛燉,右手一扯,將其中一碗餛燉倒在自己的手上。
“哎呦……”白安安發出尖叫聲。
葉薰眼睜睜看着白安安將餛燉倒在自己的手上,她睜大了眼睛,說了一句,“你瘋了。”
就在她想查看白安安傷勢的時候,白安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好毒的心……我說了,我和顧大哥昨晚沒發生什麼,你爲什麼就不信呢……我和顧大哥之間真的是清白的。”
隔壁房間,顧寒聲剛剛睡醒,本想來看看白安安,卻在走進去的瞬間,看到眼前這一幕。
他第一眼就看到白安安被燙紅的手背,雙眸微眯,就衝了上前。
“安安,你的手怎麼了?”
白安安順勢可憐兮兮靠在他的身上,“我都和你老婆解釋過了,可你老婆偏偏不信,還以爲我們昨晚發生了什麼,來這裡撒野。”
葉薰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安安睜眼說瞎話。
“不是這樣的,明明是白小姐自己——”
葉薰想要解釋的話說到一半,顧寒聲打斷她,“你不要再說了,你還是回去吧,以後不用你來醫院。”
什麼?葉薰剎那間覺得有些委屈,不敢置信的看着顧寒聲。
在印象中,這還是顧寒聲第一次當着外人的面,這樣不給自己留情面。
葉薰的眼眶霎時就紅了,“你相信她,都不願意相信我?我真的沒對她怎麼樣!”
“不用再說了。”顧寒聲面色沉靜,“我叫你回去就回去。”
葉薰的鼻子酸酸的,“在你心目中,我難道就是這種人嗎?”
顧寒聲似乎有些疲憊,不想再和她多說,“我說了,叫你回去,這段時間,我都要在醫院裡陪着安安,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不要來醫院。”
明明是夏天,葉薰卻恍如掉入了冰窟。
她看着顧寒聲的臉,感覺不過是一夕之間,顧寒聲就變了好多。
變得她不認識了,這麼的冰冷,這麼的陌生。
葉薰停滯在原地,過了片會之後,才腳步僵硬的轉身離開。
白安安看着葉薰離開的背影,露出一絲五味陳雜的笑意。
她本不是那種擅長使心機的女孩,可這一刻,她想貪婪的擁有這個男人。
她靠在顧寒聲的肩膀上,葉薰離開纔沒幾秒,顧寒聲就輕輕的推開她。
“讓我看看,你的手怎樣了?”顧寒聲柔聲問道。
白安安看着顧寒聲這樣關心自己,一顆心都被融化了,她低頭羞赧的,“沒什麼大事,幸虧餛燉買過來有一會了,也不是很燙,我去洗洗就好。”
顧寒聲點頭,“我去打點溫水過來。”
“不用,我直接去水龍頭下面衝就可以了。”白安安說。
顧寒聲沒有反對,等到白安安從洗手間裡出來,顧寒聲扶着她躺到牀上。
“安安,身體是你自己的,記住,以後不要這樣傷害自己。”
白安安前一秒鐘還因爲顧寒聲的柔情蜜意,而展現出的笑顏,就這樣淬不及防的停滯在嘴角。
她嘴角微微牽扯,“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小薰不是那種人,剛纔,你是故意的。”
白安安的臉色,一下子就暗沉了下去,她安靜了幾秒,沒有爲自己辯解,而是問,“你既然相信她,那剛纔爲什麼還要趕她走?”
爲什麼趕葉薰走?……
顧寒聲苦笑了一下,他只是不願意讓葉薰參與其中。
更或者說,他是心虛、不安。
明明知道葉薰和白安安的骨髓匹配,卻假裝不知情。
每當葉薰出現在醫院,出現在白安安的面前,顧寒聲就多了一份愧疚和自責。
只有葉薰不在,他才能心無旁騖的幫白安安尋找下一個合適的骨髓。
“安安,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