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想想現在自己的狀況,高順耀覺得頗爲有趣。自己來了球隊一驚一個月,可球隊的主教練麥克拉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高順耀還不知道。
這一個月是球隊的冬歇期,冬歇期裡面,球隊也是在進行着一些集中訓練的。按理說訓練很多的時候,球員和教練見面也是經常的事情,高順耀在球隊裡面,天天也都能夠見到麥克拉倫,可是,快一個月了,麥克拉倫給他的印象,依然非常淡薄。
這個教練留給高順耀的印象,除了在訓練場上大聲吆喝着指揮訓練之外,就是他的戰績不好,經常可以看到訓練場外的球迷們舉着牌子罵他。而更多的東西,高順耀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來到球隊一個月,兩個除了訓練場上的話語,就沒有更多的交流。麥克拉倫沒有和高順耀去做一下溝通,讓高順耀也很是不安。在他自己看來,這不算是什麼事情。但是,對於高順耀來說,教練長時間不理睬自己,他很難理解。
來到這裡的時間不短了,但是主教練麥克拉倫始終都沒有找他好好談過,這樣的情況,在高順耀看來是不正常的。在日本的時候,他無論是在流經大還是在東京,都沒有遭遇過這種情況。
按理說,這不是很正確的事情:一個球員轉會之後,教練一般都是要和球員進行一下溝通的。對於球員該怎麼踢球,踢什麼位置,喜歡什麼樣的戰術,有什麼想法和什麼要求幫助的,這些事情,教練一般都會問清楚。教練指揮球隊作戰,球員們就像是他意志的延伸,不瞭解球員的想法,整個戰術體系就很難以運行,這個道理。是非常淺顯的。
高順耀以前經歷過的教練,都是很喜歡和球員們做溝通的教練。在流經大,中野雄二是個很好的教練,他是青少年足球訓練的大師級人物。不僅注意球員們的心理,而且還能夠理解青少年的叛逆心理。在那位大學教練面前,高順耀一直都很放得開,他不必在意自己說話是不是說得對,因爲就算是說錯了話。教練也不會在意,這樣的態度,讓高順耀相當舒心。
而城福浩則是剛成爲教練沒有多久,遇到了高順耀,可以說是他職業生涯的一個最大的成功,他和高順耀的關係,完全可以說是相互幫助,相互提攜的。他對高順耀的訓話,也是比一般的球員更加親密的,在他手下。高順耀雖然不能肆無忌憚,但是卻也異常受寵。
受慣了教練的寵愛,高順耀也一直都把球員和教練之間進行一些溝通,彼此做一些瞭解和認識當做了正常的事情。突然之間,遇到了一個壓根不理會他的教練,這讓他極爲彆扭。
是教練太忙了,沒有時間,還是說教練覺得他實力不行,無足輕重,懶得理會?教練不理睬球員。背後的原因就會引起球員很多的猜想了。高順耀剛來球隊,而且也不是萬衆矚目的球星,他難免胡思亂想,害怕自己早就是教練戰術體系中的棄子了。
就算是李澤曾經和他說過。麥克拉倫幹不長久,只怕賽季結束就得下課,高順耀依然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認同的。執教過自己的第一個歐洲教練,對自己視若無物,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在亞洲的時候。高順耀是球隊的寵兒,教練的法寶,無數雙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球隊教練對他也時不時的出言讚美。這些狀況,他都已經非常習慣了。結果現在的教練就這樣的把他當了空氣,心理的落差,他很難接受。
當然,他理解麥克拉倫可能是沒有時間顧及他:這段時間在德國,他也算是見慣了麥克拉倫到底有多不受球迷們待見,他甚至有些懷疑,麥克拉倫是否真的能夠撐到賽季末再下課。可是,一個教練如果因爲成績的壓力,而無暇顧及球員的感受的話,那麼這樣的教練成績不好,只怕也是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教練不在乎球員怎麼想,球員爲什麼要在意教練是不是下課?
麥克拉倫的做法,讓高順耀頗爲不以爲然。只是,他不安也好,輕蔑也好,全都沒有什麼用處,麥克拉倫對這一切全都視而不見。他能做的,也只是努力訓練。訓練之外,教練的那些想法,只能夠讓他自己徒增煩悶。
當然,高順耀這段日子很煩悶,也不全是因爲麥克拉倫,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的生活上遭遇的問題。雖然在德國這邊,他的訓練環境已經完全適應了,課時有一個問題也是他需要解決的:高順耀在語言上完全不過關,纔是讓他頭疼的問題。
高順耀不是一個語言白癡,他能夠在日本過了好幾年,雖然不算是語言天才,但是總歸也能夠學會語言。可是,在日本的時候,從在國內開始學日語,到在日本上語言學校,這期間大概有一年時間,他才掌握了日語裡面的日常用語。可即使如此,到了他想要踢球的時候,出入球隊,還是有一些話語他是聽不懂的。好在當時他是在大學足球踢球,本來球隊也沒有什麼成績要求,教練也能夠耐下心來教導他,這才讓他逐步適應了日本的足球環境。
可是,這樣的事情在大學足球隊裡可以,但是在職業球隊,還是外國的職業球隊,那就不可能了。球隊的教練哪裡有那麼多功夫廢話?需要你上場的時候,簡單的說一遍聽不懂,那就找別人來執行任務就好了,比賽的時間那麼寶貴,哪裡能夠拿來浪費給翻譯聽?
職業足球隊,本來就是有着很大的競爭的,因爲語言問題,這一場競爭中,他是處於下風的一個。
這方面的問題,高順耀不是沒有想過要解決,他到了德國之後,很快就找來了翻譯,而且找來了家庭教師,教導自己說德語。因爲自己是踢球的,他還擔心,自己找來的翻譯說不好這些,還特地讓經紀人找來了一位曾經有過業餘踢球經驗的翻譯,以便自己能夠更好的理解。
只是,種種手段都用上了,他的德語學習的進程還是不算很快——雖然他也知道,想要在一個月之內學會德語,那對自己的要求實在太高了,可是,看着自己的訓練逐漸步入正軌,可是語言方面卻偏偏沒有進步,他也在心裡面着急。
曾經,在日本的時候,李澤建議他早早的開始讀一些德語書籍,爲將來轉會做準備。可那個時候球隊的比賽任務重,他沒有把這些當回事。而現在想起來,李澤說的確實是對的。
只是可惜,自己沒有聽他的。更可惜的是,現在自己也沒有辦法補救。
對高順耀來說,最讓他鬱悶的是在德國這邊,他就是遇到了問題,心裡很着急,他都沒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商量一下。在日本的時候,不管有什麼事情,他都會跑去和李澤商量。有些時候他遇到了難題,李澤會幫他拿主意,想辦法。可是,在德國這邊,李澤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跑過來幫忙了,這也讓他有了問題,都不知道如何解決。
球隊裡踢球帶來的不安,學不會德語帶來的煩悶,再加上遠離了朋友之後的孤獨感,在德國一個月,高順耀的心情也很難好得起來。而一些其他的問題,也似乎被放大了不少,比如說歐洲和亞洲不同的天氣,飲食等問題的適應問題,在糟糕的心情下,也被放大了不少。他懷疑這樣下去,自己的問題也許就不用李澤幫忙解決了,也許直接田穎看病,來的還痛快些。
當然,他自己知道這樣的情緒不對。他曾經聽說過不少的旅歐球員,因爲克服不了這種獨在異鄉的情緒,而踢不好球,最終沒有什麼水平的進步,狼狽地回到了亞洲——他剛出道時,和他競爭位置的平山相太,就是這樣的球員。
高順耀當然不想成爲那樣的球員,他來到歐洲,可不是爲了鍍上一層旅歐的金,然後就回去欺負小朋友的。他希望能夠在歐洲立足,因此他也知道,他必須戰勝自己的心理問題。
對此,他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雖然他以前也聽田穎說過,傾訴是緩解心理壓力最好的辦法,只要多和人分享,心裡的抑鬱就會得到緩解。可他總覺得最好的辦法不是傾訴,而是改變現狀:只要踢上了主力,自己就不會再不安,只要學會了德語,自己就不會再煩悶。比起來把和別人傾述,他倒是更希望通過改變現實,從而改變認知,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
也許這麼做很難,不過有些時候,迎難而上也不是什麼壞事。
當然,就算是那些問題都解決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孤獨感的問題,對此,他也沒有太多的辦法,他只能在心裡期盼着,剩下的兩個月時間,可以過得快一些。
日本大學的畢業,是3月份。到了那個時候,陳思柔也會結束學業,到這邊來陪着自己了。而只要她來了,自己自然就不會覺得孤獨了。
而且,不知道麥克拉倫能不能支撐到賽季末。這段日子他下課的傳言越來越多,說不定到了3月,他也就下課走人了。要是這麼說來,看起來雖然自己現在遇到的事情都很讓人煩悶,可是也許,等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些好消息。面對着這些消息,自己又怎麼能夠退縮遲疑?
迎難而上,自然會遇到成功——對此,高順耀深信不疑。(。) 88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