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就這樣有點兒尷尬的相處了一會兒。
陸禹琛靜默的不言不語,而沈宴卿則一直都絮絮叨叨的,可是卻沒有一句是關於正題。
這會兒,也因着沈宴卿弄灑了豆漿杯的小插曲,陸禹琛一頭熱的腦子也終於算是清醒了不少。雖然心有不甘,可這會兒冷靜下來,想到他之前也只不過是稍一發現到沈宴卿僵硬的身體姿勢,就一下子聯想到了那天在水池邊上所看到的情景,還有之前他小腿骨折住院的時候……
陸禹琛驀然地撫了撫額頭。
一下子腦補了太多的畫面,以至於腦子一熱,彷彿理智也瞬間被焚燒殆盡了一般,所以他剛纔纔會一時衝動的向沈宴卿問了如此尷尬的問題。陸禹琛直到現在整個人漸漸冷靜了下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之前到底有多麼衝動,不夠穩重。
畢竟之前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他“捕風捉影”,根本就毫無證據,也從來就沒有親眼看到過沈宴卿與顧驀在一起。
而孟瑩瑩雖然說親眼看到了她去顧氏,可那也並不代表兩人之間就真的有過什麼……陸禹琛內心深處還是寧願相信沈宴卿真的與顧驀之間是毫無瓜葛的。只是,他之前因爲沈宴卿的無端變化而產生的那種理智被燒燬的極致痛覺,卻直到現在還殘留心間,很令他心悸不已。
一向都自詡自制力過人並且脾氣很好的陸禹琛,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不堪的一天。
暗中諷笑了自己一下,陸禹琛內心中無端端出現了兩個字:栽了!
他恐怕是真的愛慘了沈宴卿纔會變得如此奇怪。
只不過現在再回過頭來好好的想一想,陸禹琛卻忽然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這段時間都想得太多了?其實根本就只不過是一場誤會?
畢竟像顧驀那種男人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喜歡上沈宴卿這樣清粥小菜一般毫不扎眼的女人?
他應該符合並看重的是那種渾身都透着高雅、大方,幾乎在任何方面都出類拔萃的女人。好比……
曾經的S市全民女神,譚淑慧!
——
當年的譚家大小姐驚才豔豔。無論是品貌家世,還是爲人處世方面幾乎都讓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
這會兒陸禹琛忽然想到了家中保險庫中的一些陳年資料,還有資料中相關的一些信息、人物……眼眸默然間略深了許多。
沈宴卿這會兒見陸禹琛也是一直都默不作聲,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也終於是熬不下去了。胡亂擦拭了一番,陸禹琛輪椅墊子上還有他腿上所蓋毛毯上面的豆漿漬也差不多被她處理了七七八八。這會兒若是自己再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轉移話題,好像也實在說不過去。畢竟……她現在已經是陸禹琛的未婚妻。
兩人之間交往了四年,也相處了近二十年,沈宴卿只要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爲,就一陣羞慚不已。
考慮再三之後,她終於還是停止了目前爲止十分無恥的遮掩行爲,不再折騰了,堪堪擡起了眼眸來,眼神定定的看向了陸禹琛:“禹琛!其實,你真正想問我的應該不是這個問題對不對?”幾乎直入主題,毫無拖沓的心思。她已經不打算再拐彎抹角了,所以直接收了手中的帕子,心跳不停的想要跟陸禹琛兩人徹底攤牌看看。
陸禹琛似乎完全沒想到沈宴卿忽然會來這麼一句。還以爲事情今天會就此不了了之……男人一雙沉靜的眸子不禁輕顫了一下。
“生氣了?”
沈宴卿見陸禹琛不回答,又小小聲的囁嚅的問他。
陸禹琛這纔回過神。將想要說出實話的時候,卻發現沈宴卿雖然這麼問了,也有了坦白的意思,卻依舊滿眼的忐忑不安與抗拒情緒。陸禹琛不禁再次抿緊了雙脣:“……”也許連沈宴卿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到,她現在的表情到底有多糾結……
她還是從根本上就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不想面對現實。又或者說……也許連她自己心中也沒了方向,迷茫一片?
想到此,陸禹琛不禁垂了垂眼,雙手藏在袖子間忍不住緊了緊,微微顫動了一下。指尖兒深深扣入肉中,那種痛覺讓陸禹琛明白,興許現在就算他問了,可能得到的答案也不會是自己想要的。因爲有些東西可能連沈宴卿自己都模棱兩可。
於是在面對沈宴卿的複雜表情,陸禹琛眼眸略微的闔了闔之後,最後還是選擇放棄了自己知情的權限,淺淡的對着憂慮不堪的小女人微微一笑:“不是那樣,你別想太多!”雖然只是有些勉強的一句話,卻包含了許多違心和忍耐。
這種事情真的很考驗人的忍耐力,尤其是在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什麼的現在……
沈宴卿看着陸禹琛忽然轉陰沉變笑臉的模樣,竟表現得毫無一絲牽強,整個人頓時倍覺心塞,心情一下子混亂不已。呼吸微亂了一瞬間,沈宴卿驀然咬緊了牙關,將手中的手帕匆匆放置一邊,她一把揪住了陸禹琛袖口的布料,死死的閉上眼睛,臉龐微垂的大聲說:“禹琛!其實我跟顧驀……”只可惜,還沒等她說完,原本因爲兩人談話而逐漸淡出了視野的小護士卻突然走了回來。
“抱歉,打擾兩位一下!”說着,那小護士也不管沈宴卿此刻驀然間就漲成了豬肝一樣的臉色,又笑眯眯的轉向了陸禹琛:“陸先生,郝醫生讓我來喊您去復健室了。”小護士滿眼溫柔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故意選在這個時間段過來打擾,還是真的迫於郝醫生給的壓力……總之,沈宴卿的話卻是因爲她的插足而徹底湮滅於發燙的喉嚨間。
陸禹琛看了眼沈宴卿幾乎欲言又止的模樣,喉嚨處幾次迅速的上下浮動,似乎有話沒說完,卻不能當衆承認的表情,男人眼底卻突然滑過了一抹十分複雜又幽暗的光芒。
輕輕抿了抿脣,陸禹琛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竟然直接無視了沈宴卿的迫切眼神,對着前來傳話的小護士微笑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說完,又轉頭看向沈宴卿,並輕輕的捏了一下她抓着自己的手指:“好了!既然郝醫生已經催我過去做復健,那我們改天再談吧!”淺淡的一笑,男人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交代了一聲,轉而將手指放到了輪椅的金屬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