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夫醫生大概在認識費閣的這些年中,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露出此刻這樣的表情,所以,難免臉上也露出了萬分詫異。
“Logan!你……”眼下看着費閣如此激動的模樣,拉爾夫醫生簡直難以置信。
記得就是當年他父母因爲生意失敗而走向絕路扔下他一個人的時候,費閣也不曾如此激動過!而那時的他,也只不過才十歲而已……
越是想到二十幾年前的往事,拉爾夫醫生越是覺得難以置信。
這些年以來,他陪伴着費閣一路走來,幾乎鑑定了他所有的成長!而談及他真正的身份……拉爾夫醫生的神色默了默。
費閣卻是在吼完以後,才發現自己失態了!
整個人頹然地坐進沙發中,很有些煩悶地低頭,攏緊了自己的頭髮:“拉爾夫,你不懂!當你突然間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是多麼彷徨!”
“而愛上一個人就註定了那人將會存在弱點。我這些年以來,心裡除了復仇就是復仇!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放任任何女人走進我心間!”
“可是沈宴卿她就是不同!她就是這樣堂而皇之地闖進了我心中,我……”說到這裡,費閣臉上的表情居然再次變得有些失控。
拉爾夫原本還不太高興的神色,這一刻,在看到費閣的面容之後,終於生出了不忍。
“愛有多深,傷害就有多大!Logan,你記住,她終究是那位顧先生的妻子,你放下吧,我可憐的孩子……”說完這些以後,拉爾夫默默在自己胸口畫了個十字,並且以天主教徒的方式賜福在費閣的身上。
費閣當下整個人都木了,眼眶發直。
內心中卻不由自主就閃過了一句話:已經晚了……
——
沈宴卿並不知道她離開以後,拉爾夫醫館的待客室中所發生的一切。而費閣原本的計劃,也已然因爲他的衝動被破壞。
這會兒,沈宴卿人已經匆匆忙忙奔出了拉爾夫的醫館,並使勁兒地蹭了兩下自己的雙脣。口中喃喃着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直到……
“少奶奶?”
羅司機的聲音隱含詫異地傳來。沈宴卿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自己臉上的慌忙神色,就見到不遠處門邊站着的羅司機。
“……”當下,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隔了幾秒之後,見到羅司機想要走進這間醫館,沈宴卿才匆忙吩咐:“走吧!今天拉爾夫先生很忙,我改天再來!”只說完這些,沈宴卿便一路低着頭上了車。
羅司機不明所以,只以爲可能在醫館內遇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卻是不知道爲何沈宴卿眼眶發紅。
“……”思索半晌,示意了身後的一個人留下之後,羅司機便安靜地坐回了車中。因爲時間尚早,便隨口問了句:“少奶奶還想去哪?”
羅司機一臉笑容。
沈宴卿卻始終沒有擡頭,只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兒。於是,羅司機便自作主張,將車子開去了芮爾蔓,想着做個SPA,放鬆下身心,興許沈宴卿的心情會好很多。
同一時間,顧驀那邊也已經收到了情報——
“什麼?你說費閣也在那間醫館?”原本還在跟李頎討論有關於B市那邊藥品開發的相關事宜,顧驀完全沒想到會接到這樣一通電話。
“夫人現在人在何處?”得到肯定回答以後,顧驀毫不猶豫地又問。
李頎不僅也跟着放下手中工作,開始偷聽起顧驀電話。
顧驀顯然十分頭疼。在那邊報告了沈宴卿的動向之後,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落了電話。
“還真是陰魂不散!”險些戳斷筆尖兒,顧驀手中的純金鋼筆就這樣報廢在了一張紙上。
李頎不免蹙眉:“你覺得這是不是‘巧合’?”
顧驀:“你認爲呢?”臉色一瞬間難看到家。
李頎看他臉色就知道,眼下討論到一半的事情可能要提前收尾了,所以識趣地嘆了一聲,便站起身,收拾了桌面的資料:“這些我回去研究,你也別想太多,費閣公司那邊冷克一直在派人盯着,一有異動,會馬上通知你!”說完,李頎主動退出了顧驀的辦公室。
顧驀轉眼將座椅轉向落地窗,深邃暗沉的眼眸就這樣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車陣,內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間單手擰向眉心。
不知爲何,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
隨着時間的推移,眼看着郊區那塊地皮的拍賣時間已然接近。
沈宴卿自從那天從拉爾夫醫生的醫館回到家以後,整個人就變得有些沉默。
她並未再提出門的事情,跟顧驀兩人之間的相處也一如往昔,甚至還因爲之前那些照片的關係更加親密。
月嫂只聽羅司機說了那天的事情以後有些憂心,卻並不是很擔心沈宴卿的身心健康。
懷孕的女人嘛,總有那麼一段時間的憂鬱期!會胡思亂想,也會突然間憂愁滿面,這一點,月嫂很理解。
只是看沈宴卿最近有些瘦了,心下難免心疼,手中也不免更加勤快了:“來,把這碗紅棗銀耳羹喝了!”
午睡前,月嫂見沈宴卿中午什麼都沒有吃,反而還吐了,所以特意爲她調至了一碗紅棗銀耳羹。
順順心,也暖暖胃。
沈宴卿見月嫂過來,剛要躺下的身子堪堪做起。隨着肚子越來越明顯,她的腰這幾天也開始有些酸。
“謝謝你,月嫂!”微笑着接過那碗紅棗銀耳羹,沈宴卿一邊吹涼,一邊舀起來喝着。按理說,她孕吐的情況應該已經隨着時間的推移變淺或消失。可是不知爲何,最近竟尤其覺得不舒服。
馬上又要到產檢時間了,沈宴卿只希望寶寶沒有任何問題。
月嫂看着沈宴卿將整碗紅棗銀耳羹喝完,才端過空碗:“少奶奶最近心事好像很多的樣子!”
沈宴卿:“……”有這麼明顯嗎?
月嫂:“孕婦就該無憂無慮的養胎,少奶奶只管放鬆心情,等過段時間請了育嬰老師,相信你很快就會忘記所有的煩心事。”輕輕地撫摸了兩下沈宴卿的頭頂,月嫂衝着她笑了笑,這才端着托盤離開了臥室。
沈宴卿忽然看着窗外的天空:也許真的是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