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士元,青洲第一大術道家族——龐族大公子,亦是龐族族長龐天旭的獨生子。
在現在青洲人的眼中,他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術道天才,是龐族族人的驕傲。
可是,又有誰能想到,在其五六歲時,只是一個資質平平,令龐族族長龐天旭頗爲煩惱的人呢?
龐士元自幼勤學苦練,也算是小有所成,卻始終無法跟上家族優秀子弟的腳步。
他好勝心切,因此加倍苦練,卻事倍功半,常常一個人躲在暗處偷偷哭泣,卻從未被人看見過,也從未在族人面前落下過一滴眼淚!
當時的龐族,人人皆因爲龐騏的光芒而忽略了龐士元的存在,就連他的父親,龐族族長龐天旭亦是如此。
令龐士元記憶尤深的,是當年待自己最好的姑母因爲說龐騏眼底藏着惡魔,不日必成龐族大患而遭到家族各長老聯名聲討,最後一氣之下離開了龐族不知去向。
那年,龐騏十七歲,龐士元五歲。
“天荷姑母,你究竟去了哪裡?”感到孤獨的小士元,帶着滿心的不開心偷偷出了家族,來到了城外的泗水湖畔散心。
他總是聽旁人說起泗水湖如何如何美麗,如何能使人忘卻煩憂。
見眼前碧波盪漾,在初夏的陽光中映照出點點星光,又有和煦的清風拂面,似乎真的一下子讓他忘記了本來的煩心事,面上露出了童稚的笑容。
湖邊,一片初放的蓮花吸引了他的眼睛。
他不禁小跑過去,正要看個仔細,卻忽然發現在蓮花叢邊的一棵大樹下,一位面相醇和的中年男人,正一手執筆,在一張鋪就好的紙上畫着什麼。
“好漂亮!”他忍不住湊近觀看,那人在畫蓮花,那蓮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勾勒出的沒一筆彩墨,盡印證了出淤泥而不染,蘊含在質樸中的華美氣質。
“小士元,想不想跟我學畫呢?”忽然,那畫師停下了手中的筆,笑着對他說道。
龐士元聞言一驚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畫師露出了一個令龐士元一生難忘的笑道:
“天下沒有我吳道子不知道的事情,我不僅知道你,還知道你的父親是龐天旭,你的姑母是龐天荷,還知道關於你們龐族,甚至整個青洲的一切!”
“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知道,爲什麼我這般努力修煉,卻還比不上龐騏的原因嗎?”龐士元黑亮的雙眸看着眼前這位自稱吳道子的男人,滿心的期待。
只見吳道子將剛畫好了畫遞到了他的手裡,龐士元這才發現,吳道子根本沒有鋪墊畫紙的案板,方纔他在作畫時,那紙竟是直接漂浮在半空中的!
見吳道子將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蓮花叢間,龐士元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手中的畫,看了許久,除了好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這蓮花漂亮嗎?”吳道子彎下身子笑着問道。
“嗯!很漂亮!”龐士元老實地點頭道。
“那這蓮葉呢?”他又問。
“蓮葉襯托蓮花,雖然沒有蓮花美麗,但也很漂亮!”龐士元想了想道,比起蓮花,他更喜歡這樸實無華的蓮葉。
“那這蓮花骨尖的蜻蜓如何?”吳道子再問,看着龐士元目光中浮現一抹疼愛。
“很靈動,像真的一樣!”龐士元回答道,心中卻有些不明白,這人爲什麼要問他這些奇怪的問題。
只聽吳道子笑問道:“它們們在你眼裡都很漂亮,很引人注目,但是卻忽略了其中一件至關重要的存在。”
“至關重要的存在?”龐士元愣了愣,立即開始在畫中仔細尋找起來,可是找了半天,也仍然沒有發現什麼重要的存在。
他心中不斷思考着,又看了看一臉真摯笑意的吳道子,又將目光落在了畫中,暗道自己是不是遺漏掉了什麼?
吳道子略有興致地看着一臉專注的龐士元沒有說話,片刻之後......
“對了!對了!”龐士元突然出聲大叫,那興奮的呼喊聲着實嚇了蹲坐在旁邊的吳道子一跳。
“是湖水!是湖水!湖水纔是至關重要的存在!”龐士元看着一臉驚愕的吳道子興奮道。
聞言,吳道子露出一臉的喜色:“哈哈!很好!很好!難得你有如此悟性。”
“沒有了這片被掩蓋住的湖水,便沒有這其中的美妙景色,一切都是因它而生,也因它而滅。”
“世人就像這美麗的花,清秀的葉,好動的生靈,大千世界,卻沒有幾人有資格做這暗淡的生命之源。”
“小士元,你想成爲這畫中的哪一個呢?”吳道子淡笑着問道。
“蓮花雖美,卻太過嬌豔,也太脆弱,我不要!”
“蓮葉雖然質樸,卻是始終襯托着別人,我也不要!”
“蜻蜓雖然自由,卻太過平凡,遇上比它強大的敵人只有等死的份,也不是我想要的!”
“湖水......我雖然想,可畢竟離我太過遙遠,所以......一個都不適合我。”龐士元說着垂下了小腦袋,一臉的沮喪。
這時,一隻溫暖的大手蓋在了他的頭上,輕輕撫摸着
“不!它離你並不遠,與你如影隨形,只要你願意,你就是這畫中的湖水......”
後來,他就成了他的弟子,由他重新指導修習術道。
吳道子告訴他,他是一名雲遊天下的畫師。
雖然當時龐士元有些搞不明白,一個畫師爲何會有那般厲害的修爲,那般通曉太和的博學。
但師傅囑咐過他,不要與任何人提及他的名字。
吳道子的奇門陣法是龐士元從未見過的,它不像龐族所習的那般死板規矩。
他教會了龐士元如何活用各種術法,告訴他任何術法都是可以隨着施術者的想法而改變的。
只是,吳道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教他一個陣法,只是傳授了佈陣的方法。
龐士元進步的步伐慢慢加快,到了後來一日千里,令吳道子稱讚不已,直說該獎勵他些什麼。
“士元,這把扇子送給你!”
一日,吳道子拿出一把白色的摺紙扇,遞到龐士元手中神秘一笑道。
龐士元欣喜地接過,細細端倪。
那黑色的扇骨雕刻着精美的圖騰花紋,正是那一片熟悉的蓮花湖水。
他慢慢打開,只見那潔白的扇面上,一個大大的‘天’字赫然呈現,他眼前一亮,再看那扇子的角落,吳道子三個優雅的墨筆輕落於此。
“這是師傅寫的?”龐士元問道。
“喜歡嗎?”見愛徒看得癡迷,吳道子點了點頭笑着問道。
“喜歡!!謝謝師傅!”龐士元雀躍道,忽然眉間一皺,看着手中的扇子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怎麼了?”見龐士元忽然變了面色,吳道子不禁問道。
龐士元嘟着小嘴道:“這扇子好看是好看,不過......”話到一半,他便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說。
“不過什麼?你儘管說!”吳道子似看出了弟子的想法笑道。
只見龐士元將扇子的另一面反過來放到眼前,看着白白的扇面道:“就是這裡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
聞言,吳道子哈哈一笑道:“這邊是什麼也沒有,就是留給你自己寫啊!”
“我自己寫?”龐士元雙眼一亮來了精神:“那不管我也什麼都行嗎?”一雙稚氣的雙眸天真道。
吳道子笑着點了點頭。
“好嘞!看我的了!”得到師傅的答覆,龐士元狡黠一笑,拿着扇子就跑遠了。
當再次看到那把珍貴的扇子時,吳道子反而呆住了。
“財......”
“是啊!財!與天連起來就是天財(天才),怎麼樣?有意思吧!”龐士元頗爲自豪道,卻沒看見吳道子抽得快變了形的臉。
他原本以爲,這小傢伙應該會些個‘道’字,或者其他的一些詩詞什麼的,可事實證明,他錯了!
“你喜歡就好!”見弟子這般開心,吳道笑道:“不過,爲師還要告訴你藏在這扇子中的秘密。”
“秘密?”龐士元停住了歡喜,疑惑地看着吳道子道:“什麼秘密?”
“呵呵......”吳道子笑道:“這個秘密就是,藏在這十八根扇骨中的,十八道陣極!你瞧!”
吳道子說着從龐士元手中拿過扇子,那扇子在他的手中浮現出一道白色光芒。
“呼!”他打開扇子朝前輕輕一揮,龐士元當即發現,有幾根長長的黑刺在那一瞬間,從扇子間飛了出去,打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他趕忙跑過去拿下來察看,那是一根比針稍稍粗些的針狀物體,大概有三寸左右長,通體黑色,其上刻着極其繁瑣的奇怪圖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師傅,這是?”龐士元目不轉睛地盯着手中的黑色長針,回過頭去看着吳道子尋求答案。
“這就是陣極,也是擺出高級陣法不可或缺的陣基!”吳道子露出一絲嚴肅的神情道:
“在我們青洲,像這樣將陣極藏在扇骨中的人很多,但這十八根陣極卻皆非凡物,其中蘊含着爲師的師尊,也就是你的師祖畢生的心血!”
“師祖給師傅的?”龐士元聽到這裡,看着師傅手中的那把扇子神情激動,忽然開口問道:“師傅,弟子還不知道弟子的師祖是誰呢!”
吳道子聞言一笑,手中忽然出現了與送給龐士元那把相差無幾的扇子,‘唰’地一下打開,只見上面也寫了一個大大的‘天’字,但顯然,這字並非出自吳道子之手。
而當吳道子將扇子的另外一面翻轉過來時,龐士元赫然看到,那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