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嘉文和喬苡軒都建議我出去上班,說一個女人只有先自立自強了,才能不看男人臉色,才能在家裡平等的跟老公交流,錢這個東西很俗,但是偏偏人想要不俗,還就不能沒錢。
我知道米靖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我就含糊過去了,或許在她們倆心裡,我就是個懶的不肯打拼,只想被男人養着的米蟲吧。不過她們怎麼想也不要緊,只要米靖以後肯安安穩穩的對我好就行了。
但是喬苡軒說的沒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之源似乎從前也這麼勸過我,只是我一直不肯相信,米靖真的是一個不願收心的花花公子。我總想着等他年紀再大一點兒,更成熟穩重些了,一定會對我一心一意的,結果沒有,他還是那個風流男人,他抗拒不了誘惑。
一次,兩次,喬苡軒,左嘉文,甚至趙之源那邊的親戚,似乎隔幾個月米靖沒點兒緋聞傳進我耳朵,就有些不正常似的。
我想我或許是有些麻木了吧,反正喬苡軒和左嘉文也知道米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於是我也無需再替他掩護僞裝,有時候我會打電話給喬苡軒吐吐苦水,好在喬苡軒不像左嘉文,她還是肯安慰我,讓我心裡舒服很多。
左嘉文在我面前罵了米靖好多次,也勸了我好多次,我始終保持着沉默,後來她放棄了,她的注意力轉到了喬苡軒那邊。
喬苡軒的父母從來沒有放棄過讓她相親,不停的介紹各色男人給她,喬苡軒相親的頻率已經遠遠超過米靖鬧緋聞的頻率,我估計她都快吐了。
好在她終於遇到了良人,一個叫周進的男人,看起來成熟穩重,身上的氣息都透着踏實可靠的味道。
此時距離我跟米靖結婚已經過了快五年,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來的,米靖開始對我疏遠了,只有趙之源還保持着一直以來不遠不近的距離。雖然我跟米靖都默契的沒有再提趙之源,可我也知道,米靖心裡那個疙瘩從來就沒有解開過。
喬苡軒的動作很快,跟周進處了幾個月就結婚了,一開始我和左嘉文還怕她閃婚之後,會過得不開心,日子久了就知道,周進是個好男人,不像米靖那樣話多,卻是言出必行的人,所以喬苡軒的婚後生活,雖然平平淡淡,卻也還算不錯。
都說女人過了二十五,就要開始衰老了,左嘉文還抓着青春的尾巴不放,總是把自己打扮的非常漂亮,我卻已經沒了那份心思,都已經是人妻了,還有什麼好收拾的呢?
所以那年我過二十六歲生日,米靖第一次忘記了,我雖然心裡失望,卻也沒有很在意,就約了左嘉文和喬苡軒一起吃飯。
左嘉文和喬苡軒狠狠吐槽了米靖一頓,說他不疼我,連生日都不記得,我笑了笑,沒幫他說話,心裡有些微微發涼。
席間趙之源給我打來了電話,他總是這樣,無論年節也好,我的生日也好,他總會送來他的祝福,他已經不避忌米靖,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正大光明的打。不過我從前都是看過短信就刪掉,接到電話就掛掉,他送來的禮物,我也都給他退回去。
但是今天,我接了趙之源的電話。我的圈子就這麼小,我還是想要多一點的祝福,我想不過是接個電話聽他說句生日快樂,我就想讓我更高興一些罷了,這總沒什麼錯吧?
我把手機放在耳邊,也沒說話,然後我聽到趙之源在那邊對我說,“姍姍,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今天左嘉文和喬苡軒也對我說了,可我就在聽到趙之源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開始鼻尖發酸。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十六歲的小女孩,趙之源這些年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有數,說沒有一點兒感動,那是騙人的。
對於一份沒有任何迴應的付出,趙之源還堅持了這麼久,我心裡對他那點兒怨,早就沒有了。
“謝謝。”我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趙之源恐怕沒想到我會接他電話,接着就沉默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能和他說,也拿着手機一聲不吭。
“在哪兒呢?”趙之源總算是問了我一句,語氣很平常。
“跟我朋友在外面吃飯,麥記,小時候外婆帶我來過一次,現在味道還保持的不錯。”我也用平常的語氣跟趙之源說。
“別忘了要碗壽麪。”趙之源應該是笑了,可以聽出來。
“要了,還加了荷包蛋。”我也笑了,好像很久不聯繫的老朋友那樣。
“嗯,那你吃吧,我掛了。”趙之源說。
“好,再見。”我按掉了手機,丟進包裡。
原來跟趙之源通個電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許是我潛意識裡總覺得他會跟我說點兒什麼,所以才如此刻意的跟他保持着距離,真的跟他說話了,他也沒說什麼讓人尷尬的事情。
“誰啊?”左嘉文一邊啃着雞爪,一邊問我。
“我姐夫。”我笑了笑。
“哦。”左嘉文也沒再問,對於她和喬苡軒來說,姐夫就是個普通的親戚,她們恐怕這輩子都猜不到,與我和米靖而言,趙之源早就不是姐夫這麼簡單的人了。
晚上米靖有應酬,他早就跟我說過了,所以我和左嘉文喬苡軒吃完飯,一起去ktv唱歌。從前我不是很喜歡唱歌,主要我也不好意思被人盯着,萬一高音上不去多丟人。但是跟喬苡軒和左嘉文在一起這幾年,我漸漸喜歡上了這項活動,反正他們倆跟我水平也差不多,誰都不會笑話誰。我們可以在包廂裡盡情的跑調,盡情的發泄。
那天左嘉文點了一首蔡依林的歌,叫倒帶,很傷感的調子。原本也沒什麼,情歌嘛,好多都是傷感的,可是左嘉文唱着唱着,我心裡開始難受起來。
歌詞裡這樣寫,我受夠了等待,你所謂的安排,說的未來到底多久纔來……一個人假日發呆,找不到人陪我看海,我在幸福的門外卻一直都進不來,你累積給的傷害我是真的很難釋懷……而我對你的期待,被你一次次摔壞……你的手卻放不開……
左嘉文這首歌還沒唱完,我坐在角落裡,眼淚已經流下來,我感覺這首歌好像就是在說我跟米靖。
我們就像這首歌裡寫的這樣,我一直在等着他浪子回頭,他一次次犯錯,一次次請求我的原諒,我抱着希望等待,卻不知道我渴盼的幸福哪一天才來。
包廂裡的燈光很暗,左嘉文唱的投入,並沒有留意我,喬苡軒在給他老公發短信,大約是說今天會晚些回家,也沒發現我在無聲的哭泣,我藉口說要去上廁所,飛一般的跑出了包廂,進了洗手間,關上門的剎那,我捂着嘴巴蹲在地上,眼淚彷彿崩潰決堤。
之前我不是還覺得,不過一個二十六歲生日,米靖不記得就不記得,不算多麼大不了的事情,之前我還安慰自己,米靖的工作就是這樣,應酬不斷他也沒轍。可是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是我給他找了太多借口,是我的縱容才讓他對我越來越無所謂。
我以前那麼堅定,我認爲只要我一直等下去,米靖總會有一天忘記外面那些鶯鶯燕燕,專心對我,可今天我卻開始動搖,開始迷茫,這些年我做的是不是錯了?
手機忽然在口袋裡開始震動,我吸了吸鼻子,以爲是米靖打來的,心裡還存了那麼些期待,然而拿出手機,上面清楚的顯示着趙之源的名字。
那一刻,我心如刀割,狠狠掛掉了電話,是誰說的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還是我自己給我自己的希望太多了,所以我纔會這樣一次次的失望,對不對?
那天我喝醉了,左嘉文和喬苡軒把我弄回了家,米靖還沒回去,她們把我放在牀上,替我蓋好被子就走了,我腦袋裡一直迷迷糊糊的在想,米靖,這麼多年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