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三十歲生日,也是我最後一個單身夜,因爲我答應了何偉的求婚,明天我們就要去領結婚證了。
軒軒曾經跟我說過很多次,何偉是個好男人,應該也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可我卻一直無法接受結婚這個概念,或許我是在害怕,我怕我無法與另一半攜手一生。
我曾經也有一個完整的家,在外人眼裡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爸爸是大學老師,媽媽是外企白領,他們都很疼愛我,我也以爲我很幸福,直到他們忽然離了婚,幸福這個詞,就在我眼裡支離破碎了。
或許他們希望我感謝他們吧,他們將離婚的消息,隱瞞到我高考報完志願之後才說出來,其實他們早在我高二的時候就已經辦好了離婚手續,可笑的是我居然一直沒發現,只抱怨爲什麼媽媽的公司會將她外派到外地去。
我很生氣,發了好大的火,我質問他們爲什麼離婚,我們明明過的很好。
“我們沒感情了。”我爸說。
“你胡說八道!你跟媽媽結婚都二十年了,怎麼會沒感情!”我衝我爸嘶吼。
“小文,你現在還不明白,等你長大就懂了。”我爸是這麼給我說的。
我恨這所謂“長大就懂了”的藉口,成年人們總是用這個理由來搪塞自己的孩子,他們爲什麼不肯幹脆的承認他們的錯誤,或者就告訴我,他們找到了認爲更值得愛的人,都比這個該死的“長大就懂了”讓我舒服。
所以我沒跟他們任何一個人生活,反正我也成年了,我自己一個人住,不理他們。
之後我迷茫了一段時間,直到認識韓亮。他是個攝影師,可我卻感覺他更像一個魔術師,他會將風景剪出最美的一塊,留在照片裡,將某個剎那的美妙定格成永恆。於是我迷上了攝影,纏着他要他收我做徒弟。
但是我被他拒絕了,他說,左嘉文,你是個女孩子,我是個成了家的男人,如果你真想找一個老師,我可以給你推薦其他人。
我不懂我是男是女有什麼區別,仍然不依不饒的纏着他,我固執的認爲是他給我推開了攝影的窗戶,讓我看到了這個神奇的世界,換了別人都不行。
我的愚蠢讓我差點兒毀掉了他的婚姻,韓亮的老婆以爲他跟我有染,發瘋似的尋找各種證據,我抱着清者自清的態度,完全不理會她的所作所爲。
然後就在我生日那天,韓亮疲憊的對我說,“左嘉文,我求你了,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行嗎?”
我愣了,沒想到他會這樣,我懷抱的不過是對攝影的赤誠之心,難道這也錯了嗎?
“是的,你錯了。”我爸給我打電話,是韓亮的老婆跑去學校找他了,說他的女兒是狐狸精,勾引有婦之夫。
“我錯在哪兒了?”我不服氣的問他。
“錯在你根本不懂什麼是婚姻。”我爸很嚴肅的對我說,“我早就告訴過你,有些事你長大了纔會懂,可是你不信。”
“我已經長大了!我馬上就二十歲了!”我在電話裡朝他大吼大叫。
“可是你做的事情,卻是不懂事的孩子纔會做的。”我爸很平靜,“婚姻是責任,你也可以認爲它是束縛,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
韓亮的老婆不信任他,關我什麼事?
後來交過很多男朋友,我自以爲我懂了什麼愛情,什麼是信任,也看清了婚姻的本質,覺得結婚也沒什麼大不了,卻潛意識裡拒絕着踏入婚姻。在我最親密的兩個朋友接連離婚之後,
我更怕了。她們那麼好,都離了婚,我呢?如果我結婚了,會不會也像當年的爸媽一樣?
直到最後,軒軒和周進復婚了,姍姍再嫁,她們都對我說,婚姻不可怕,因爲這世上總有一個屬於你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