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原本是醫學範疇的事。
卻在科恩眼裡,已超出了這個範疇,變得十分的詭秘。甚至科恩還發現,還有些東西隨着夢遊事件變得有些怪異了,比如照相館這個房間。
h市有很多照相館,科恩選擇的這家照相館是隨機的,不是刻意要選擇這家相館,可是現在這家相館的拍攝鵬裡出現了一顆樹,樹下還有一個紅『色』消防樁。爲什麼?爲什麼與莫問夢遊時候出現的場景極其相似?
這個問題讓科恩陷入了沉思。
拍攝的相片,這個時候已經洗出來了,被照相館老闆晾乾,用一個托盤顫顫巍巍的送到了科恩手裡,都不敢看科恩的眼睛:“你,你的東西。”
科恩看了一眼托盤裡的兩摞相片,就將目光鎖定在了這照相館老闆的臉上,低沉的說:“確定沒有少一張?”
“沒,沒,一張都沒有少,我發誓。”照相館老闆眼裡竟是驚懼。
“蹲在牆角,別動。”科恩接過了托盤,走到了邊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而那照相館老闆老老實實蹲在了牆角,雙手抱頭。
坐在椅子上的科恩,將一摞相片拿在手裡,開始閱讀起了莫問的秘密。
出乎科恩的意料,莫問的日記並沒有描寫他在夢遊中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而是在講一個故事,故事是這樣的:
有個人叫科恩,他是一個有着純正血統的英國人,也是一個殺手,懂得催眠,尤其是清醒催眠,一個月前,我和他從天南地北聚在了一場殺人錦標賽裡,我與他沒有過多接觸,但我聽說過他殺人的手段很高明,是一個大師級殺手。只是,沒有人知道此人有一種特殊的病,夢遊。
發現他有這種病,還是一次偶然的機會,那是在a市我們一起比賽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他在夢遊,當時我本想殺了他,可轉念一想,是不是他在引誘我?於是我就沒有動手,爲了安全,悄悄離開了。
本以爲我忘記了這件事,可一個月後,我來到了h市參加這最後一場總決賽,又發現他科恩了,我就突然想起了他有夢遊這個怪病,爲了證實他到底有沒有夢遊這個怪病,就特別的關注他,果然,他有這個病。
這天半夜,科恩又一次夢遊了,他無聲無息的打開車門,一個人在黑呼呼的街道上,朝遠方走去,腳下沒有一點聲音,直挺挺的身體就像一具會走路的屍體,極其怪異和可怖。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只是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然後繼續朝前走,他走得很隱秘,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好像在跟着什麼人。
沒一會兒,他拐了一個彎,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這個地方很安靜,也很老舊,路邊都堆着很多瓦礫和碎磚塊,他把自己藏在黑暗中,表情顯得鬼鬼祟祟難以捉『摸』,在他前方好幾米的位置,有一顆樹,樹下有一個紅『色』消防樁。好一會兒,他從黑暗中浮現了出來,悄悄去到了前方那顆大樹後面,將自己隱藏的極其不易被人發覺,小心翼翼探出腦袋,朝那個紅『色』消防樁位置凝望,好像是在偷窺什麼,傾聽什麼,臉『色』越來越白。
後來,他離開了那顆樹,沿着來路回去了,路過他的車,將他手腕上的定位裝置給摘了下來,扔進了車裡,然後繼續走,他走了很遠很遠,來到了一處很久沒人住的空屋子裡,屋子裡沒有燈,極其昏暗,也散發着難聞的氣味,真不知道他怎麼受得了。他在屋子裡的一個木板前站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爲什麼要站着,只是他面部表情越來越令人難以捉『摸』,像是興奮,又像是震驚,之後就悄悄離開了那個空屋子。
我關注科恩很久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盯着他,我發現科恩的夢遊病,有一個規律,每次夢遊的時候,都會做兩次,比如昨晚夢遊了一次,今晚也會按照昨晚的夢遊路線在來一次,前後一模一樣,表情和動作幾乎一致,前面一次似乎是在演練,後面一次像是在鞏固,究竟是什麼,我不知道,他真的讓人難以琢磨。
今晚,他又夢遊了。
這一次,他是用跑的,跑進了昨晚那間很久沒人住的空屋子裡,神情帶着異樣和難以抑制的興奮,只是他在屋裡做了什麼,天太黑,看不清楚。之後他從那間昏暗的空屋子裡跑了出來,來到了昨晚那個地方,哪裡有一棵樹,樹下有一個紅『色』消防樁。
他將自己隱藏在暗處,朝那樹下的紅『色』消防樁張望了一會兒,就鬼鬼祟祟的離開了,去了一家偏僻的小醫院,穿過了門診樓,來到了停屍房的門前靜靜待了一會兒,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接着他回到了門診樓,在精神科附近埋伏起來,朝走廊深處觀望。實際上那條走廊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後來他又掏出手機,似乎接了一個什麼電話,電話中的人不知道對他說了些什麼,讓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與恐懼。
照相館裡的科恩,一邊看,腦袋在一點點膨脹,整個頭髮根都立了起來,眼看着腦袋就要爆炸,他難以置信的看着手裡拍下的照片,腦海中只有這樣一句話:難道是我夢遊?!不可能啊???
科恩接着往下看。
他離開了那家偏僻的小醫院,腳下沒有一點聲音,像貓一樣,雖然身體也是直挺挺的像具屍體,但不在鬼鬼祟祟,只是小心翼翼東張西望繞了很遠的一段路,來到了一條無人的大街上,拐了一個彎,站在這個彎道口,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兒,擡起手做了敲門的動作,好像是敲誰家的門,實際上他面前根本就沒有門,空『蕩』『蕩』,黑漆漆。
過了一會兒,他拐進了這個彎道口,在黑呼呼的巷道里走着,走了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嘴裡嘀咕着什麼。而我發現,這裡不正是昨晚他夢遊時候來的地方嗎,前面有一棵樹,樹下有個紅『色』消防樁。他爲什麼又回到了這裡?還是說那顆樹,那個紅『色』消防樁對他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接近那紅『色』消防樁,也沒有去『摸』,去研究,就只是獨自嘀咕着什麼,接着他目光東張希望,好像很驚慌,最後他發現了旁邊牆壁上橫着一根細細長長的黑『色』尼龍繩,他朝那根細細長長的紅『色』尼龍繩走了過去,他盯着那黑『色』尼龍繩,盯着它,注視它,一口,咬了上去!
他咬斷了那根尼龍繩!
他在幹什麼?我驚奇的看着。我見到他身子抖了兩下,然後就鬆開了嘴,疑『惑』的看着那根被咬斷的尼龍繩,嘀咕了幾句,最後表情怪異的離開了這裡,回到了他自己的車裡。
他的夢遊結束了,我回到了家裡。我相信今晚他科恩的夢遊結束了,但明晚他一定還會繼續夢遊,繼續做着奇怪的動作和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和今晚夢遊的路線肯定一模一樣。我不知道該對他的這個病說點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患了這個病,也許告訴他,也不會信,唉,我只希望他的病不要影響接下來的行動,否則萬劫不復。
日記就寫到了這裡,後面在沒有更新。
照片上顯示的日記沒有了,可科恩卻糊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處於現實中,還是夢遊裡。他朝屋裡看看,這屋裡堆着很多雜物,牆上有很多不認識的人的照片。在看看那照相館老闆,正雙手抱頭,老老實實蹲在牆角,用一雙驚懼的目光望着他。
這裡是照相館啊,根本不是什麼無人大街,看來自己沒什麼問題!不過科恩又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那顆樹,以及樹下那個紅『色』消防樁,心裡一時又泛起了猜疑。爲什麼這麼巧?爲什麼哪裡會有一顆樹?樹下還有紅『色』消防樁?
科恩狐疑的打量着蹲在牆角的照相館老闆,他正在等着自己表態,難道真的是自己在夢遊?難道眼下的一切都是自己夢遊中的幻覺?難道自己真的繞了一個彎,去的不是照相館,而是回到了那個無人大街,面對的是一顆樹,和一個紅『色』消防樁。這照相館老闆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切都是假象。是這樣嗎?
“看完了嗎?是不是可以不殺我?”照相館老闆望着科恩顫顫巍巍的問。
科恩沒有說話,就狐疑的盯着這照相館老闆,心裡在想他說話有聲音,自己聽得很清楚,不應該有問題啊?
“那兒爲什麼有棵樹?樹下爲什麼有個紅『色』消防樁?”科恩擡手指着那棵樹,臉『色』陰沉的盯着照相館老闆。
照相館老闆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那顆假樹,那個塑料消防樁,他收回目光望着科恩:“那是裝飾品,來我肖克照相館的客人有的喜歡拍點復古風,有的喜歡拍時尚,有些客人喜歡拍點城市中有特『色』的東西,所以就……你要是不喜歡,嫌它們礙眼,我立刻扔掉。”
“肖克?”科恩臉『色』大變。
照相館老闆點頭如搗蒜:“我,我叫肖克,這個照相館就是用我的名字來命名的。”
科恩完全聽不進去照相館老闆的話,他想起了之前在醫院接的電話,聽到電話中提到過“肖克”兩個字,而這裡恰巧就有個叫肖克的人。要知道自己不認識這個叫肖克的東方男人,甚至來這裡,都是自己隨機的,爲什麼會這麼巧合?太詭秘了,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夢遊?
突然,科恩的目光四下巡視,在旁邊的牆壁上橫着一根暴『露』在外的黑『色』電線,幺指粗細。科恩從椅子上起身,朝那黑『色』電線走了過去,他就這樣盯着這根電線,死死盯着。
他在想,這是電線嗎?爲什麼恰恰是黑『色』?還是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電線,而是一根黑『色』尼龍繩。如果自己是在夢遊,那麼自己何不用它來試試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夢遊?
蹲在牆角的照相館老闆,奇怪的望着科恩,很費解他的表情和舉動。突然,照相館老闆睜大了雙眼,他看見他張口『露』出一口白牙,一口咬了上去。
強大的電流嗤啦啦的通便了科恩全身,他像打擺子一樣顫抖着身體,令屋裡的燈光都開始忽明忽暗。
劇情沒有像日記中寫的那樣發展!
一代大師級殺手就這樣停止了寶貴的呼吸。他本是聰明狡猾,向來是控制別人的思維來殺死對方,可這一次卻被別人控制了他的思維,讓他陷入了怪圈,懷疑自己,懷疑周圍的一切乃至整個世界,最終完美的按照莫問的要求和劇情,『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