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報的弗雷德里通過傳送陣趕到了半山堡壘。從平臺邊緣往下望,看到那被血色瀰漫的熔城魔墟,他的眉毛幾乎皺成了一團。
他的心裡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而血霧之中那個強大的氣息,更讓他有一種無力感。
這麼強大的存在,又是從哪裡崩出來的?
原以爲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人類對惡魔界已經是非常瞭解纔對了。可是一個強化大惡魔,背後還有更強大的惡魔王,現在又突然跳出這麼一個傢伙,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難道它就是所謂的惡魔王?
血霧漸漸散去,露出魔墟的情況。
弗雷德里運足目光看過去,看到的情景讓他心頭狂跳。
魔墟是惡魔們所生活的聚落,在惡魔界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等級的界限是非常明顯的。魔墟的中心是高等惡魔的地盤,實力越弱的惡魔,呆的地方就越靠近邊緣。
可是現在,這種井渭分明的界限被打破了,放眼放去,整個魔墟里全是高等的惡魔。
弗雷德里機靈靈打了個冷顫,頭也不回的朝着身後的下屬們命令到:“立刻準備撤退。”
一場血霧,造就是上萬名高等惡魔,整個魔域的所有惡魔,除了承受不住力量也自爆的之外,其餘的,即使是最低等的小劣魔,也進化成了高等級的惡魔。
這是一場足以改變整個惡魔界局勢的大進化,高等惡魔並不是隨便哪裡都有的大路貨。即使是一位大惡魔的手下,能有三四十個高等惡魔,就已經是很強大的勢力了。
就比如屠龍,這位算得上比較在名的大惡魔,旗下的高等惡魔也只有不足五十位。
整個惡魔界,加起來的高等惡魔,最多也就六千多個。現在這裡突然出現了上萬的高等惡魔,比整個惡魔界加起來都要多了。如此龐大的數量,輕易就可以讓整個惡魔界的勢力重新洗牌。
當然,血色惡魔的目標,自然不是重新洗牌這麼幼稚,一次性催生這麼多惡魔,損失也不會小,他的所圖自然也更大。
看都沒看不遠處的半山堡壘一眼,直接大手一揮,朝前方一指。那個方向,正是安息之宮所在的方向。
感受着身體澎湃的強大力量,心裡正充滿殺戮衝動的惡魔們興奮的狂吼着,涌出了魔墟,化成一道潮水,往血色惡魔所指示的方向涌去。
但是,並不是所有惡魔都這麼聽話。一些低等惡魔被強行提升了等級,卻沒能立刻就睿智起來,並不能很好的分辯出形勢。
比如一頭巖肉魔。這種連腦袋裡都是長石頭的惡魔,混身都是堅硬的石質肌肉,防禦力驚人。成長爲高等惡魔後,體型更是暴增到二十多米。
它不但沒有聽從血色惡魔的指揮,反而因爲血霧的消失而顯得有些暴躁,最後更是遷怒到讓血霧消失的血色惡魔身上。
它嘴裡吼吼着朝血色惡魔的方向走來。
血色惡魔看都沒看它一眼,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一道血色之氣立刻向巖肉魔捲去。
被血色之氣纏上,巖肉魔的身體立刻開始枯槁,極速的老化,似乎混身的血氣都被抽乾了一樣,沒走兩步就隨即散架。
傾倒在地上的時候,身上那些石質的部件嘩啦的散了一地,而聯結它們之間的那些肉質之類的筋膜,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血色之氣從巖肉魔的身上捲起之後,血腥的氣息頓時更濃了一點。在空中盤旋了兩圈,最後,這團血色之氣化成了一張臉孔。
臉孔伸出舌頭舔了舔,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那有若實質的眼睛轉向其它還沒有離開的惡魔,貪婪之色頓現。
有足夠的閱歷的惡魔,一眼就看出了這團血色之氣的來歷。下意識的驚叫起來:“血煞!”
轟的一下,所有認出這團血色之氣的惡魔都驚嚇得遠遠的彈開。血煞,對惡魔而言,那是比瘟疫相對於人類一樣可怕的東西。幾乎防不勝防,即使是高等惡魔,也沒有什麼好的消除血煞的方法。
除了遠遠的逃開,否則被沾上就必定是血氣盡喪而死的結局,對於惡魔而言,這就是必死的絕症。
只是這傳說多過事實的血煞,怎麼會突然出現的呢?似乎還是被眼前這個血色的惡魔所驅使?
能驅使血煞的惡魔?正當所有停留在原地的惡魔們心裡冒出這樣的念頭的時候,血色的惡魔再次手一揮,一道道的血色之氣從他的手中釋放,化成二十多團血煞,浮現出臉孔,猙獰的朝着停留在原地的那些惡魔獰笑了起來。
這些疲懶的惡魔雙腳像裝了彈簧一樣,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的彈起來,向着血色惡魔所指向的方向狂奔而去。
二十多團血煞怪笑着,也跟在惡魔們的身後追了過去,一路驅趕着,就像放牧羊羣的獵犬。
實力暴增,就像暴發戶一樣的惡魔,很多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衝動。有幾頭智商沒能跟上的惡魔,衝出魔墟後,就直接往人類的半山堡壘衝去了,剛一靠進半山的平臺,就被防禦塔像電蚊子一樣電成了焦炭,即使是高等惡魔,也沒有硬扛防禦塔的能耐。
幾頭送死的惡魔只是插曲,這道由高等惡魔所組成的洪流,仍然一往無前的往安息之宮的方向涌去。
平臺上,大部分人員都撤離了,只剩下弗雷德里這最後的一批,他仍舊站在平臺邊緣,看着惡魔大軍離去,看着幾頭惡魔衝擊平臺,看着那個血色的惡魔,頭也不擡一下,身影化成一道血線,刷的一下飈上了天際。他的混身冷汗如漿般滾滾而下。
他是一位魔導師,號稱是最接近神,幾乎是半神一般存在的魔導師,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卑微。
那頭血色惡魔的強大,遠遠朝出了他的想象,對方也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由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過半山堡壘的存在。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羣象鼻豕裡最強壯的那隻豕,總以爲自己是最厲害的,誰不知再厲害的象鼻豕,還是一隻豕。
在那些真正強大的存在眼中,他們就是螻蟻般微不足道。
可是被對方如此輕視,弗雷德里不是憤恨,而是鬆了口氣,因爲血色惡魔的強大,讓他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