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缺乏幽默感,甚是無趣,朱海鷗和王升可到了?”
本想再以無窮大的符號含義給孫元化上一課,結果學生先跑了,滿肚子的知識無處發泄,讓洪濤頗感憋悶。只好拿起兩本海軍奏摺,收拾好情緒,繼續幹活吧。
海軍參謀長朱海鷗和海軍都督王升已經在殿外等了一會兒,進來之後馬上體現出武官與文官的明顯差異。沒有多餘的套話,直接彙報工作,且以數據爲多,乾巴巴的。
洪濤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隨着數據逐漸詳盡,不用聽任何修飾和解釋,腦海裡也有了大致概況。
隨着西班牙人的退出,以及歐洲三十年戰爭的興起,整個亞洲海域裡除了葡萄牙與荷蘭,沒有需要海軍對付的目標,這幾年過得比較平穩。
可對於軍隊來講平穩並不是褒義,沒有戰事就沒有投入,無法擴張發展,只能苟延殘喘。所以海軍上下削尖了腦袋冥思苦想,想找到用武之地。
於是東南亞海域裡的海盜們就悲慘了,成了海軍用來練兵的靶子。東起小琉球、南到巴達維亞、西至安達曼海,哪裡有成規模的海盜出現,哪裡就會出現大明海軍的戰艦編隊。
東南亞島嶼衆多,歷來是海盜的樂園,用多如牛毛來形容一點不爲過。他們往往僞裝成漁船和商船,進入比較繁忙的港口尋找目標。一旦確定就會通知同夥在途中海域埋伏,一擁而上殺人越貨。
可再兇惡的海盜與正規軍比起來也差得遠,之所以生生不息,主要還是周邊國家誰也沒能力、不想花大力氣整治。被大明海軍盯上後結局只有一個,覆滅。
不管海盜多油滑,面對成系統的海軍情報機構也是小趴菜。再會僞裝也沒用,海軍爲了引誘海盜上鉤,專門制定了好幾套戰術。
比如說冒充海商在各大港口釣魚,來個願者上鉤;或者駕駛着普通商船在海盜頻繁出沒的海域通行,引誘海盜前來打劫,再用船上裝備的小型甲板炮和火槍予以射殺。
若是審問出海盜的老窩,不管在哪個國家的海邊躲藏,馬上派艦隊殺上門去,二話不說直接上岸抓捕。誰攔着就當做海盜同夥,能抓的一起抓回去服苦役,不好抓就一起殺死。
雖然手段上不算太光明正大,可效果立竿見影,隨着最有名的幾大團伙被打散甚至全殲,東南亞海域的海盜數量呈明顯下降趨勢,以前很多海商們不敢去的海域現在可以結伴通行了。
但海軍卻不太高興,海盜沒了,他們該拿誰來練兵呢?可是海盜沒了是現實,總不能爲了練兵專門培養海盜,咋辦呢?
於是有人把眼光瞄向了更西邊的海域,也就是華商們口中的西洋。過了馬六甲海峽華商的蹤跡漸少,不是航海技術不成,也不是海船過不去,而是西洋的海盜太多、太狠毒,被他們盯上十不存一。
當地的官府根本不管,或者說與海盜沆瀣一氣,專門坑害東邊來的海商。華商更是首當其衝,因爲長相、語言、文化和信仰都有明顯區別,想隱瞞身份都做不到,索性就不過去了。
華商們不敢去,但海軍就太高興了。海盜多好啊,當地官府與海盜勾結就更好了。光打海盜強度太低,如果能連當地官府的戰艦一起打才過癮。
可西洋,也就是印度洋海域距離有點遠,無論從馬尼拉還是峴港出發少說也得6000多裡,單程半個多月,附近又沒有補給點,後勤補給壓力有點大。
這時海軍想起了皇帝率領艦隊前往好望角時中途路過的尼科巴羣島,如果在上面修建一座永久性港口和附屬設施,豈不是完美解決了大明海軍進入西洋的難題。
“海軍的奏疏朕看過了,把南洋艦隊一分爲二,增設西洋艦隊的提議很好。但僅僅爲了進入西洋就在尼科巴羣島上建立海軍基地有些大材小用,朝廷暫時拿不出這筆銀子。”
該不該在尼科巴羣島建立軍港呢?也該也不該。說應該,是因爲戰略位置確實比較重要,不光能爲海軍提供進入西洋的跳板,還可以扼守馬六甲海峽,一舉兩得。
說不應該,不是從軍事層面考量,而是出於財政。現在國庫空了,西域的收穫暫時又不能入賬,內帑裡倒是有點銀子,可還得留着幹別的用,沒法交給海軍建造基地。
“……陛下以爲海軍該如何做才能獲准建港?”
朱海鷗屬於喜歡動腦子的性格,聞言悶頭使勁兒想。可王升真不是善於思考的性格,既然皇帝沒有否定建港的計劃,那就說明有辦法,想什麼想啊,直接問多簡單。還安全,皇帝說咋辦就咋辦,保準出不了大簍子。
“朝廷雖然拿不出銀子,海軍卻可以自己想辦法。你們和日月銀行貸款,哪怕貸不到足數也該夠初步建設所用。等明年的經費劃撥到位再補上不足,償還本息就是了。”
洪濤確實有辦法,本想讓這兩位海軍將領先動動腦子,最好能在啓發之下自己想出來。結果王升根本不打算配合,少了很多趣味性和教學性。
“……萬歲爺,和日月銀行貸款向來要有抵押物,一旦到期不能歸還本息方便變賣補償損失。海軍裡倒是有不少值錢之物,可誰又敢拿去做抵押?”
這個辦法聽上去好像挺聰明,可仔細想想卻十分不靠譜,頓時引來了朱海鷗的疑慮。好嘛,海軍可是軍隊,總不能把戰艦抵押出去,就算海軍敢拿出來,日月銀行敢收嗎?
“自然是不能拿海軍的物件去抵押,可海軍除了艦船、基地和士兵,難道就沒有值錢之物可以抵押了嗎?”
洪濤還在做啓發性誘導呢,只要不是要命的急事,在他這裡就別想痛痛快快聽到答案,必須有問有答先把腦瓜子燒開鍋才成。
“……參謀長擅長此道,請了!”
王升一聽還要想,直接就掛了免戰牌,很不要臉的把重擔扔給了朱海鷗。至於說皇帝高不高興,真顧不上了,做爲外戚,坐在這個位置上太喜歡動腦子並不是好事,必須笨一些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