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雪,持續了三天。
到大年初四的時候,纔有了慢慢融化的跡象。
下雪不冷,雪化的時候纔是最冷了。
陶知意擔心地裡的菜苗,今日起了個大早,到山上去砍一些竹子回來,想着在菜地裡搭個小棚子。
她昨天下午到地裡去摘白菜的時候,瞧見已經有不少白菜有凍傷的痕跡了。
冷的天還得有兩三個月,若是都沒了,她們就得日日出去外頭買菜。
“路滑,你慢着點兒!”何桂英皺着眉頭擔心地說道。
她的意思是過幾天等雪完全化了再說,但陶知意的意思是,等不了那麼多天,這白菜脆弱的很,她當時爲了好吃點,還特地買的好一些的種子,若是都沒了,可心疼呢!
陶知意應道“知道的哩,我早點回來吃飯!”
說着,她帶着一把鐮刀和幾根繩子就出了門。
小陶兮也學着孃親,有模有樣地說道“姐姐慢點!”
“誒!”陶知意大聲回覆。
出了門,外頭的白色已經落了不少,昨日化了一夜,只是在一些比較陰暗的地方還有大堆的積雪。
今日出了太陽,但溫度還是很低的。
陶知意穿着厚厚的大棉襖,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
她也不打算去多高的山,就在屋後頭的這個小山坡上砍幾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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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竹子勢頭長得好,等到了春天,還可以來看看有沒有筍子。
陶知意頂着滿頭的落雪,揹着幾根竹子往回走。
一個沒注意,腳下打滑摔了一跤。
一屁股的泥水也算是幸運的了,好在她方纔反應快,把手裡的鐮刀拿開一點,否則她屁股就要被自己開花了!
陶知意一邊揉着屁股,一邊爬了起來。
正巧看到前面有個人朝這邊走過來,近了看,她的心都跟着緊了。
冤家路窄,居然是何光棍。
她條件反射地左右看了看,正巧這裡沒有人,還是村子後頭,安靜的很。
陶知意握着鐮刀的手都緊了緊,若是這人敢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她不介意徒手砍人!
“喲,這不是我們的陶大小姐嗎?”何光棍看着陶知意,又露出了那種標準的猥瑣的笑容。
他發現,一段時間不見,這丫頭長得又漂亮了些。
真是悔不當初那次沒把她給吃了,否則的話也不虧。
何光棍這人,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特別記仇,他永遠都記得當時被陶知意砸的那一下。
醒來之後他看到自己伯父一家人在自己的面前,於是來一個惡人先告狀。
沒成想,被這丫頭給化解了。
他沒錢治病,他那伯父一家人也不是個捨得出錢的,只能自己忍受了那麼多的日子過來,好在命大沒有感染之類的。
如若不然,他肯定做鬼也不會放過陶知意。
何光棍一邊摸着下巴,一邊笑眯眯地說道“今天這裡還是沒有人,你覺得你能跑得掉嗎?”
陶知意聽到這話,心道不好,直接舉起了鐮刀橫在自己的面前,“那正好,今日我手裡的不是石頭,而是刀子!”
她笑的陰狠而且底氣十足。
此時就不能露出一點軟弱來,否則就只有被欺負的份。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真弄死了這何光棍,這個時代防衛過當怎麼算,大不了就是進去蹲着,總也不至於讓她死刑吧。
陶知意心裡盤算着,她之前掙得那些錢也夠自己孃親和妹妹好好生活一段時間了。
“喲,還是那麼辣!”何光棍說着,往前走了兩步。
他的額頭上還有一塊非常明顯的疤痕,想來就是之前陶知意留下的。
陶知意也絲毫不害怕後退,她握緊了鐮刀,只要這個何光棍敢對她怎麼樣,這鐮刀也不是吃素的。
然就在他想着再往前走點兒的時候,村子裡一聲劇烈的狗吠,讓他動作停下來了。
他回頭看看,並沒有人,只是那狗吠越來越兇狠。
何光棍上下打量着陶知意,見她還當真有玉石俱焚的意圖,只好朝着旁邊啐了一口,“今天且放過你,別讓我逮住了!”
說罷,他便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陶知意瞧着看不見他了,才鬆了一口氣。
她倒是真的沒想過,出來幹個活都能運氣這麼背時,幸好沒發生什麼事,不然的話,她可真的要新年裡砍人了!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陶知意趕緊回到了村子裡,往家裡去。
一邊破開竹條,陶知意一邊想着,看來搬家是刻不容緩了。
何光棍這裡這個不確定因素,萬一什麼時候她運氣“好”,再碰上了怎麼辦?
總不能真的讓她殺人吧?!
再者說,人家現在沒對你怎麼樣,你也不好去報官之類的。
竹條被她破成了一片一片的,再用水浸泡着,這樣可以讓竹條更加軟,不容易折斷。
今日遇到何光棍的事情,她也沒有與孃親說,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在村子裡。
有着這麼兩個陌生人。
他們穿着十分考究的衣衫,人也顯得非常貴氣。
方纔的狗吠就是因爲突如其來的他們。
這兩人找到了村長家中,問了一些事情就走了。
“老爺,問過了,沒有”
一名男子的向一個身形高大穿着長袍的男人說道。
那男人嘆了口氣,“這是南鄉鎮最後一個村子了,還是沒有嗎?”
“問過了這家的村長,確實是沒有的”那手下恭敬地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陪着老爺將整個蜀中幾乎都走遍了,還是沒有找到那個要找的人。
多次他都想勸勸老爺,要不別找了。
可他不敢,也不忍心。
無論是多偏遠的村子,老爺都要親自前往,京中那邊催了無數次讓他回去,他也都不願意。
“罷了”
男人又是嘆一口氣。
“那就走吧,回鎮子上,明日往隔壁鎮去”
他拂了拂衣袍,轉身走在了前頭。
手下望着他那寂寞蕭條的身影,與這滿山的白雪幾乎要融爲一體的膚色,也是暗自搖了搖頭。
主人家做事,他們只需要跟着就好,話說得多了,就有生命危險。
所以那句“他也許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呢?”他這麼多年從未說出來過。
也許是爲了給主人家留一點念想,也許也爲主人家抱有期望。
想到這裡,他連忙跟了上去,“老爺,天冷,您穿上披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