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做了一頓飯之後,陶知意非常殷勤地擺了桌子和凳子碗筷之類的,就端了碗準備盛飯給孃親。
手都已經碰到了飯勺,卻被孃親叫住了,“等會兒,娘自己來”
陶知意本想說沒事,但見她眼中的堅持,就將碗給遞了過去。
可何桂英直接就轉身,去將方纔盛出來放在一邊的煮壞了的飯給盛到了自己碗裡。
“娘,那飯不能吃了!”陶知意皺眉道,雖然說有些焦了的飯還是可以吃,但大部分都已經黑的不成樣子了。
“沒事兒,這倒了多浪費,再者說這不是還有能吃的嘛,娘就愛吃這樣帶些鍋巴的,嚼着香!”何桂英安慰道。
其實陶知意知道,她哪裡是喜歡吃,只是因爲捨不得罷了。
難怪方纔她說要倒掉,何桂英阻止了她,原來是打算留着自己吃。
這個時代的大米雖然不貴,可對於他們這樣貧窮的農村人來說,也是一種奢侈的東西。
更何況他們家沒有任何的勞動力,光靠着何桂英的繡活,實則根本無法存下什麼錢。
儘管這樣,何桂英今日見她浪費了一大鍋的米還是沒說什麼,反而新煮了一鍋燜米飯,自己只吃那壞掉的。
陶知意想到了這些,又是一陣心酸。
“知意莫擔心了,快吃吧,菜都涼了”何桂英眼神示意桌子上的菜,今日她去鎮子上,特地買了一點肥肉回來,剁成了肉末混在菜裡,能有些油水。
陶知意沒說什麼,輕輕點點頭。
可能也是真餓了,今日的飯菜可口的很,比起前兩日的鹹菜要好得多,陶知意竟然吃了兩大碗米飯。
吃的過程中,她有細細觀察何桂英的臉色,發現並無不適,心也就稍微鬆了一口氣,但還不是滋味。
只是今天夜裡她怎麼都感覺不舒服,身上也覺得粘粘的。
今兒揹着陶兮到村子裡面轉悠也是,出了很多的汗。回來又是長時間待在廚房裡,熱的不行。
算起來她都要有三天沒洗澡了,趁着這做完了飯的火還沒完全熄滅,陶知意趕緊去打了水,就着燒菜用的那口大鍋洗乾淨了燒水洗澡。
起初她知道燒水洗澡得用這口鍋,炒菜也要用這個鍋的時候,心裡真的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可仔細想想,洗澡水不過就是燒水而已,倒也沒有那麼抗拒了。
人在逼急了,有的洗澡就不錯了。
看到陶知意忙活,何桂英將孩子哄睡了之後也來幫忙。
“娘你先去休息吧,今日忙活了一整天”陶知意拿過她手裡的木桶說道。
“無事,我還不困呢,明日沒什麼事,今夜不着急睡”何桂英說着,又順手往爐竈里加了根柴。
看到角落裡的松枝不多了,她盤算着明日若是日頭大的話,去山上撿些柴回來也好。
“那娘你要不要也洗洗,我燒的水多了”陶知意一邊說,一邊掀開鍋蓋,想要看一看這水好了沒有。
何桂英笑道“你那樣瞧,能瞧得出來什麼”
說着,她直接將手伸了進去,不過一秒鐘,她又蓋上了蓋子,“得用手試,下的手說明還不夠燙”
陶知意覺得還挺有道理,不住的點點頭,又學會了一個在這世界生活的技能。
何桂英想來今日自己也出了些汗,就答應了。
她先去洗,陶知意自己則是看着火。
等何桂英洗完了,囑咐了陶知意幾句,就先去睡了。
陶知意將鍋裡剩下的水全都盛了出來,再兌了一半的冷水,混合成了溫水。
不像富貴人家那樣還有丫鬟小廝伺候着沐浴,古人也不會像現代一樣還有各種沐浴露之類的,舀了水往自己身上淋就算是簡單的洗澡了。
陶知意一邊洗的時候,一邊還認真地搓自己的身上,企圖將髒東西都給搓下來,雖然搓了個寂寞。
他們家的淋浴房是在孃親的房間旁邊幾乎是搭了個小小的棚子,不至於被風雨淋了,但保密性也不是特別好。
這讓陶知意很不舒服,總有一種路過的人能透過縫隙看到她一樣。
可這大晚上的,棚子又是在她們家的院子裡,是決計不會有人來的。
陶知意幾乎是心驚膽戰地快速洗了澡,出來後只着裡衣,趕緊往自己的房間趕。
可能因爲身上有水珠沒擦得特別幹,風吹一下還有絲絲的涼意。
但是等到了牀上躺好之後,那種洗完澡後一身的疲憊感被消除的舒適,簡直太美妙了。
就是因爲這樣,陶知意感覺心情也放鬆,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夜裡。
村子裡非常的安靜,家家戶戶睡得着,偶爾有一些家禽發出來的小動靜,與田間的動物相呼應。
皎潔的月光掛在頭頂,將這美如畫的小山村照了個透亮。
偏西北方的那個小屋子裡,傳來了一陣陣輕微女人的痛苦的呻,吟,隨即又聽到小孩子的哭聲。
這一聲啼哭響徹雲霄,驚動了好幾家的犬吠,將這小村子的寧靜打破了。
有人被吵醒,但仔細聽並無其他事,不過是夜間孩子哭罷了,着正常的很,隨即又睡了,勞作了一天了累得很。
同時被吵醒的,還有陶知意。
她被硬生生地從夢中拽出來,一開始只以爲是哪家的嬰兒啼哭,可清醒一點發現,那 孩子哭聲離她如此近,這不就是她們家的陶兮嘛。
不知是不是餓了,纔會大半夜的啕哭。
昨日也是,陶兮半夜醒來了一次哭,但是很快何桂英就將她哄住了,陶知意只模模糊糊聽到了聲音。
可是今日怎麼的哭的這麼狠孃親還沒給她喂吃的嗎?
陶知意用盡了全部的意志力,從牀上爬了起來只披了外套就往他們屋子走去。
還往窗外看了一眼,月光在最頂上,也不知現在是幾點。
她先是敲了敲她們的房門,“娘?怎麼了兮兮哭那麼大聲?”
可能是聽到外面的聲音,陶兮的哭聲停頓了一下,接着又開始哭了起來。
“娘?”陶知意又叫了一句。
裡面依舊沒有人應答。
她有些疑惑,不可能是因爲娘睡着了,一個孩子在耳邊哭的那麼大聲,怎麼着都不至於睡死過去。
心裡有些不安的感覺,陶知意連忙一推門,發現門並未從裡面鎖上。
孃親的屋子比她的屋子裡東西要多些,好幾個大箱子。
只是陳設也簡單,一張牀擺在最角落裡。
陶知意藉着淡淡的月光點燃了燈,發現牀上只有陶兮一個人坐在那裡,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怎麼回事,娘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陶知意疑惑道。
不過顯然,陶兮是回答不了她的。
陶兮只是個餓了哭着要吃的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