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國號雲夏十三年。
皇帝愛好打獵,一時間各農家有些本事的,都去應了皇帝對於“獵戶重用”的徵,若是表現好的,還可以留在皇宮裡,專門供皇帝打獵時之用。
而若是不願意留在皇宮的,也可以去參軍,比起徵兵進去的,待遇要好上一些。
爭氣的話,還可以掙個軍功回來,那比起考取功名之路,雖聽來更加的膚淺,淨是賣些蠻力,但好歹也是刀尖上舔血過來,拿命拼回來的。
對於一些農家自己連飯都吃不起,都覺得這是一條不錯的路,所以將孩子從小鍛鍊的會打獵。
若是不能得到官府的賞識,好歹在山上獵到了一些小獸,不自己吃也能賣錢,可是一筆不小的收穫。
何小嚴就是當年的一戶人家,那時候他們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夫妻倆只有一個兒子叫做何天。
爲了不讓孩子餓死,於是夫妻倆花了一整塊豬肉的束脩禮,將他送到了隔壁村子的一個老獵戶那裡,跟着學習打獵。
待到何天學成歸來,已經可以自由在附近的幾座山中來去自如,每次都能帶回來一些收穫。
甚至是讓他打到了比較稀有野山豬,這玩意兒幾乎在當地沒怎麼看到過,當即有富人家知曉了此時,出了大價錢買了下來。
何天一家人嚐到了這次的甜頭,再去山中獵到的一些野兔子野雞之類的,就無法滿足此時的胃口了。
人就是這樣,如果從來不曾見過光明,那麼可以在黑暗中活的非常好。可一旦見過了光明,就無法繼續生存在這黑暗裡。
何天一家人經過了這次的野山豬事件,在獲得了一定的銀子之後,也在方圓十里地出了名。
大家都知道,何家村出了個厲害的何天,將來說不定能夠被官府賞識,一路平步青雲,往後的日子可好過了。
何小嚴作爲何天的母親,面上也跟着沾光,到處都在炫耀自己的那個兒子。
就這樣過了一小段時間,又有富人家到他們村子裡來,特地來找何天說想要他弄點兒珍惜的物種,至於這個珍惜的物種是什麼,值多少錢,那可全憑何天了。
何天知道,這是一次大賺一筆的好機會。
他思來想去,附近的幾座山都已經被他查看過很多次了,基本上都被獵了個乾淨。
只有村子後面那座禁山沒有去過,村子裡的人都閉口不談,附近幾個村子也是對之懷有敬畏。
所以肯定是沒有被人獵過的,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好東西。
於是,何天在某一天的天還沒亮時,就帶上傢伙是去了禁山,因爲從來沒有去過那裡,所以他做足了準備。
其實如果他告訴了家人的話,家人一定會阻攔他不讓他去的。
可他並沒有。
何天回來時,整個人已經不可以稱作是一個人了,他渾身都是血,臉上都是驚恐的模樣,活像個血人一樣。
他是在山腳下被路過的村民發現的,起初大家以爲是個死人了,但是走進了看還有些呼吸,趕緊叫了大夫。
在等待大夫的過程中,何天一直在胡言亂語,大抵是說些什麼禁山中太嚇人了之類的話,配合他整個人的慘狀,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他究竟遭遇了什麼東西。
可惜的是,何天沒能等到大夫趕過來就嚥了氣。
他死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死不瞑目。
而他的母親何小嚴也在他死後,日日以淚洗面哭瞎了雙眼,之後更加是瘋魔了。
她的丈夫本也是何家村的村民,因爲受不了自己的兒子死了,妻子瘋了,竟是遠走他鄉再也沒回來過。
可憐好好的一家人,就變成了這樣。
起初,村裡人還想着幫個忙,找到那個驅使何天去禁山的富商,看能不能賠一點錢。
可由當時的村長帶頭去找,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富商了。
此時不了了之,大家更多的可憐何小嚴一家人。
村裡的祠堂是需要一個守門人的,這個守門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需要每天守在祠堂,而是不定期的爲祖宗們上貢品,還有擦拭灰塵。
一般的年輕的都不願意去做,因爲太耽誤功夫了,年紀大一點兒的也想着儘可能的幫忙家裡做些什麼。
再者說,雖然那都是他們何家村的祖宗們,到底一個人去還是會有些害怕的。
於是大家商議之下,有人提議讓何小嚴去做這守門人。
何小嚴在瘋了一段時間,丈夫走了之後,竟然也奇蹟般地好了。
在徵求了她本人的同意之後,她就成了何家村祠堂的守門人,村裡人每月贈與她半斤糧食作爲她供奉自己祖宗的報酬。
陶知意安靜地聽完了這整個故事,她似乎終於明白爲什麼嚴婆婆見到她就要又大又罵了。
也許是因爲她得知自己也去了禁山,這麼多年過去了,藏在她潛意識裡的自己兒子是被禁山上的怪物害死的這一認知,令她覺得只要是去了禁山的人都身體裡住着惡鬼,是來害人的。
村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丫頭啊,你也別怪她,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我不會的,既然知曉了這些事,怎麼的還有再怪她的道理呢”陶知意輕輕搖了搖頭,揹着陶兮的手緊了緊。
要說她以前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事情,可她穿越這件事情本就是一件不科學的,更不要說那傳聞中的禁山,以及村長講的這個事情的真實性了。
陶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她背上睡着了,淺淺的呼吸灑在陶知意的脖頸處,有些發癢。
她縮了縮脖子,看着前面再走兩步就要到村長家了。
“那村長叔叔,我先回去了,今日多謝您相助!”陶知意非常懂禮貌的開了口,這種時候就要主動說要走。
誰知村長直接瞪了她一眼,“這都到我家門口了,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你嬸子剛做好的玉米麪饅頭呢!”
陶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跟陶兮已經吃過了再出來的,就不用了!回去還有事兒呢!”
說着,她就往另外一邊走,村長家要往大路的東邊走,而陶家住在西北邊,靠近後山的位置。
“你這孩子,還跟叔客氣什麼呢!”村長無奈的笑了笑,倒是也沒強留陶知意。
跟村長告了別,陶知意快步地揹着陶兮往另外一邊走,說實話今天經歷的這些,讓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得知了嚴婆婆這個可憐的女人,本身她自己也是個女人,最是見不得這些可憐人可憐事。
回來的時候,陶知意是走的另外一條小路回的家,相當於是繞了一個小圈,也是爲了更好地熟悉環境。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孃親在鎮子上也不那麼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