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很久很久之前,一羣孩子在空地上玩跳房子,她們決定先後次序時,會玩剪刀石頭布。

大家圍在一起,伸出小手,齊聲唱着:“猜呈沉: 呈沉剪,呈沉包,呈沉糯米叉燒包。贏左吾食香口膠,要食豆沙包。”

有一個孤獨的小孩,總是趴在窗口靜靜地望着玩得開心的小朋友們。

遊悠對杜佳君的死一點也不關心。或許曾經有那麼一點點內疚和悲傷吧,但是……誰叫她們欺負人呢。

怨恨不知不覺引着她,成爲這個城市裡冷漠的一羣。

花琪珍死了,杜佳君也死了。沒有人再欺負她。

遊悠認爲自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跟程亦天表白。她和他坐在公車上,她不安地摳着衣角,路邊的樹蔭投放在窗邊,在她的臉上形成匆匆一瞬的陰影。她端平了臉,看着他眼睛半閉地享受耳麥裡的音樂。

兩個人坐得這麼近,卻彷彿喪失掉語言。

沉默中,她聞得到車窗外樹的辛香。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決定了的,今天要跟他表白。

程亦天終於摘下了耳麥。她看着他,臉色有些發燙,鮮紅鮮紅。

“那個……我……我喜……喜……”

最簡單的話往往難以開口。

“什麼?”

他看着她,雙眼皮半眯起來,暈染在逆光中的溫和眼神。潮溼而孤寂。

“我喜歡……”

“哎,你等一下哦。”

好不容易要說出來的話,卻被他突兀地打斷。遊悠看到程亦天站起身子,向窗外揮起手來。她看到那邊的公車站牌下有個面容嬌好的女孩在迴應他的揮手。

是誰呀?

公車剛停下來,程亦天便跑了下去。

“哎,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林娟。娟娟,這是我的好朋友,遊悠。”

女朋友和好朋友,相差了何止一個字?

遊悠心裡失落極了,但她還是強忍着笑容,伸出手和叫林娟的女孩禮貌地握了握。林娟看着她的目光好不自然,隱隱帶有一種敵意。這種眼神,跟杜佳君的目光好相似。

也難怪哦,不是常有人說嗎?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真正的友誼。林娟肯定會對自己起戒備之心的。人之常情。

遊悠苦笑着跟程亦天說:“原來林娟就是你在公車站遇見的那個女孩呀。”

杜佳君和花琪珍死得夠冤啊。早跟她們說過的,這只是個誤會,她沒有背叛她們。

然而,遊悠沒有想到連自己也誤會了。

一直以爲自己就是他心目中的公車站女孩,沒想到卻另2有其人。

程亦天絲毫沒察覺到她眼裡的憂傷,他是個遲鈍的男生,只是笑着回答:“是哦,要不是她早一天跟我表白,我可能真接受杜佳君了呢。好險,我差點和一個心腸惡毒的女生走在一起了。”

說着,他想起了什麼,朝她問道:“哎,你剛纔在車上想說什麼來着?”

“不,沒什麼,沒什麼。”

“哦。”程亦天懶懶說了一聲,然後摟起林娟的腰,轉身走開。林娟甜蜜地依偎着他的肩膀,故意做給遊悠看似的,還得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個人簡直就是第二個杜佳君!

只不過,她搶走了本來屬於自己的位置!

遊悠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眼神有多麼嚇人。她死死盯視着那個搔首弄姿的背影,空曠的內心世界忽然吹起了漫天的怨。

她很恐怖地笑了笑。眼睛裡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