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食物,是人肉。
封神榜裡,西伯候吃了用自己親生兒子做成的肉丸。
在菲律賓荒島被美國盟軍圍困的日本鬼子,以死去的同伴爲食糧。
乃至現代某些非洲土著部落,仍嗜食人肉。
這種東西,你吃過嗎?
“姐姐,我找到了這個。”
腦子裡的思緒亂成一團,忽然被樂仔這麼一喊,遊悠纔回過神來。她發覺自己雙頰冰冷,那是不知名的恐懼驟然開遍了她的全身,促使血液的溫度被削奪一大半。
當她看見樂仔的筷子從肉湯裡挑起一隻微微閃着金屬光澤的戒指時,全身的恐懼在每個毛孔炸開了。
這是爸爸的戒指!是爸爸和媽媽的結婚戒指,他從不肯脫下!
遊悠被徹骨的寒意所籠罩,兩腿不聽使喚地發抖起來。一個念頭劈開她混沌的腦海,灌入極骯髒齷齪的爛泥和垃圾。她想到,如果爸爸已經死了呢?被方阿姨熬成了眼前的這鍋湯?自己剛剛還喝下了不少!
她慌張地把樂仔正在夾起肉的筷子拍掉。
“別吃。”她低聲吼道,生怕被廚房裡的人聽到。她仍聽得見輕輕的磨刀聲,霍霍。
樂仔好無辜地看着姐姐,眼睛又溼溼的了。遊悠示意他別哭,這樣會驚動廚房裡的人。現在她只想安安靜靜地找出事情的真相。
爸爸到底在哪裡?
這個真相也許恐怖得她根本不敢去挖掘。胃裡又絞痛起來,遊悠捂着胸口。胸口劇烈的起伏,像有個人要在身體上撕裂個口子爬出來。身體在慢慢地膨脹,血管和神經從脆薄柔軟的皮膚下面清晰地凸現。
她忍着強烈的反胃和噁心,掏出手機撥通了爸爸的號碼。
手機鈴聲響起來了。
霍霍磨刀聲消失了。
就像一種聲音代替了另一種聲音。
廚房裡此刻充斥着索命般尖銳的手機鈴聲。她能聽得到,爸爸的手機就在廚房裡,並且被誰接聽了。
“喂。”手機裡響起這樣的答覆。
遊悠坐在椅子上,全身的溫度遽然被陰冷的空氣捲走。她渾身冰涼,無盡的恐懼如同結了冰一般扎進身體的每一處。
她握着手機的手僵在耳邊。
“喂。你找我嗎?”
手機裡的聲音與現實中的聲音同時間重疊在一起,形成駭人的氣勢,瘋狂地涌來。
方阿姨就站在廚房門口,冷冷地看着她,一隻手拿着爸爸的手機,另一隻手握住菜刀。方阿姨那雙幽深的眼睛裡陰鷙的目光宛若遽然飛出來的蝙蝠一樣,銜住了她。
方阿姨2垂着陰鬱的眼睛,再次幽幽地問道:“你找我嗎?”
“不……”遊悠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全身的肌肉僵得太久似乎都繃斷了。“我不是找你……”她隨後想到了什麼,趕緊把樂仔抱了起來,並開始向後退。
“我找我爸爸。”
“哦,你找他?他就在這裡呀。你要去見他麼?”方阿姨陰森森地笑了,露出來的黃牙,多麼像墓地上一排整整齊齊的舊墓碑。
手中的菜刀晃動着遊悠的眼。遊悠倒吸一口冷氣,胸腔內傳出激烈的脈搏跳動聲。悲痛和驚厥覆蓋了她全身的骨骼。她十分肯定了,爸爸已經遇害,是被眼前這個女人殺死的!
這個女人也會把她和弟弟殺掉的!
逃跑!無論如何不能坐以待斃!
“怎麼?你不是要去見你的爸爸嗎?”方阿姨逐步逼近,身上散發的陰毒氣息愈發濃烈。
遊悠不敢直視那雙充滿邪氣的眼睛,嚇得連忙後退。樂仔在她懷裡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把弟弟的腦袋撫到背後,不讓他看見平時和藹可親的方阿姨此時有一張多麼陰險歹毒的面孔。
她不會讓他知道爸爸已經死了。而她們正處在死亡的邊緣。
連她都無法承受的恐怖,她又怎麼忍心讓弟弟卻承受呢?
遊悠被方阿姨逼得慢慢退後。大家的動作都那麼緩慢,卻是平靜背後藏着無比的猙厲。遊悠直想要大聲尖叫,多麼淒厲的呼救涌到喉嚨口只化作微弱的聲音,像最後一絲呻吟。
眼看就要退到門口了。遊悠瞥見了那扇門。
只要打開跑出去,她們就能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