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戰鬥，學習
羅伊站在矮人身邊，看着他戰鬥。
撲向矮人的魔族，從他透明的形體中穿過。飛濺的鮮血，揮舞的騎槍，統統不對他造成一點影響。
這是他第二次進入這個空間。眼前的場景，矮人，和整個戰鬥過程，都和他得到裁決時候看見的那一次一模一樣。
就像一場華麗的戰爭歌劇，在反覆上演。
羅伊的目光，越過平原，看向遠方。
他知道，過不了多長時間，一輪紅日，就會從遠方羣山中升起，大地會在陽光中甦醒。一切的生命，都是那麼欣欣向榮。
而身旁的矮人戰士，則會在悲壯的長嘯聲中，砍掉自己怒目圓睜的頭顱，永遠與這一天的陽光，這滿是鮮血的蒼穹大地，融合在一起。屹立於萬千魔族仰望的山巔。
一名魔族騎兵，騎着速度如同閃電般的地獄豹，挺槍向矮人戰士衝去。
矮人轉身……
這一幕，瞬間喚醒了羅伊的記憶。
從小到大，他曾經在風雪交加的山林野地，跟在爺爺請來的老師身後，一招一式學習武技，也曾經在波拉貝爾喝彩聲震耳欲聾的訓練場邊，看騎士訓練。
更曾在比武場的觀衆臺下看策馬飛奔的騎士衝鋒，在角鬥場看角鬥士搏殺，在地下城看矮人練武，在湖邊城看精靈張弓……
羅伊沒有鬥氣的天賦，可是，他卻有着對武技驚人的領悟力！
那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一種深藏在他的骨子裡，流淌在他的血脈中，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都嫉妒發狂的天賦。
當矮人轉身的這一刻，羅伊彷彿回到了波拉貝爾的城堡前，剛剛渾身是血地從地上站起來，面對着五名斐烈騎兵中的最後一個。
他下意識地轉身！
騎着地獄豹的魔族騎兵，已經狂吼着衝到了矮人的面前。矮人開始旋轉，身體如同陀螺一般，重心漸漸偏移。
羅伊彷彿也看見了衝過來的那個斐烈騎兵，他旋轉的身形，和矮人完全同步，絲毫不差。
一把斧頭，莫名地出現在羅伊手中。
不同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融合到了一起。
戰斧被狂嘯的海浪催動，身體骨骼肌肉發出噼裡啪啦的炸響，噹噹噹當……一瞬間，羅伊和矮人不知道劈出了多少斧。
戰斧帶着破空尖嘯聲，迎向敵人。橫，斜，立，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弧線……兩把斧頭在空中飛舞着，就像的一把斧頭帶出的影子一般，絞出一明一暗兩團完全一致的黑白光團。
衝向矮人的魔族騎兵倒在了血流如河的山頭，而衝向羅伊的斐烈騎兵，則碎裂開來，化爲片片殘影從羅伊眼前消失。
羅伊沒有停下來。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戰鬥中。
殺！殺！面對千萬魔族，羅伊的血液在沸騰。這一刻，他彷彿已經附身於矮人戰士的身上，只迎着鋪天蓋地用來的魔族戰鬥，不停地戰鬥！
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喚醒了，骨子裡隱藏的，血液中奔騰的學習**，在歡呼着。羅伊如同着了魔一般跟隨在矮人身旁，和他一同戰鬥，學習他的每一個技巧，每一個動作，如癡如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伊已經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冥想。
可是，他依然坐在那裡，如同礁石一般，在無形的天地狂潮中巍然屹立，他的魔力，依然在不斷地跋涉，成長。
一個禱時過去了，兩個禱時過去了……
羅伊的面色越來越從容，越來越平靜。
終於，裁決世界中的蓬勃紅日，躍上了山巔。
漫長的戰鬥結束了！
當矮人發出人生最後一聲長嘯的時候。一種悲憤鬱結的情緒，瞬間充斥在羅伊的胸膛，他站在矮人身旁，和他一同面向天地，縱聲咆哮。
那高亢的嘯聲，直衝雲霄。天地間的無數塵埃，無數沙石，無數鮮血，隨着着氣動山河的嘯聲，向天空升騰。
轟！在矮人壯烈自殺的瞬間，羅伊的精神力，被漩渦彈了出來。
一波上百米高的天地巨浪，迎頭打來。
巨浪被身旁的漩渦，吞噬掉一大半，剩下的，則猛地撞上了羅伊的精神礁石。無盡的天地能量，涌入他的身體細胞，衝入魔力的河流，進入魔核，又緩緩退去。
這一次退去，世界就平靜了下來。
漩渦消失了，擴散開來的感知也緩緩退回到識海。
羅伊睜開眼睛。
眼前，穿着一身小皮裝的麥芽兒，正騎在肥狗奧利弗的身上，抓着奧利弗的後頸肥皮，滿世界亂跑，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麥芽，奧利弗……”原本被矮人的情緒影響的羅伊，一看到這兩個傢伙，頓時哭笑不得，沒好氣地叫道。
聽到他的聲音，眼前的肥狗和麥芽，如同石化了一般，陡然回過頭來，盯着羅伊。旋即，一個飛，一個跑，幾乎同時撞進了羅伊懷裡！
“汪汪！”肥狗奧利弗眼淚汪汪，不住地叫着。
羅伊剛聽了一小段，就差點瘋了。
奧利弗說，麥芽兒不給它吃飽，剋扣它的口糧，還以此要挾它，睡覺的時候把它當狗褥子，玩的時候把它當坐騎，頤指氣使，稍有不從就拳打腳踢。
羅伊扭頭看向麥芽兒。
“嗚，羅伊，你終於醒了。都八個禱時了。人家擔心死了。”麥芽兒口中嗚嗚着，眼睛裡卻一點淚花都沒有，反而悄悄衝奧利弗惡形惡狀地做鬼臉。
她和奧利弗在羅伊剛剛開始冥想的時候，還爲羅伊擔心。可後來卻發現，隨着時間的推移，羅伊的身體卻沒有了之前的顫抖跡象，不但呼吸心跳越來越穩定，面色越來越平靜，就連一開始如同下雨般的汗水也沒有了。
等了半天，麥芽兒餓了，掏出羅伊給的乾糧來吃，卻被早已經餓得眼睛發花的奧利弗看見，趕緊恬着臉過來搖頭擺尾。
跟黑暗精靈要東西吃，無異於與虎謀皮。放下心來的麥芽兒，正感覺無聊，眼睛一轉，就有了此刻奧利弗的悲憤控訴。
八個禱時？
聽到麥芽兒的話，羅伊嚇了一大跳。自己一次冥想不過百次呼吸，就算呼吸間隔因爲冥想而增加，那最多也不過是一個禱時的時間。可誰想到，跟着矮人戰鬥，竟然過了八個禱時。可自己第一次看矮人戰鬥的時候，也不過一小會兒啊。
沒工夫理會懷裡兩個沒心沒肺互相瞪眼的活寶，羅伊趕緊用內視術檢查身體中的魔力。
魔法師的等級指標只所以確定爲魔力，就是因爲只有魔力提升到一定的層次，才能使用更高等級的魔法。
擁有一百法碼成爲潛能學徒之後，魔力會從稀薄的氣態凝結成淡淡的稀少液態。但魔力對元素的控制力卻增加了很多。
九十九法碼魔力的覺醒者，或許只能控制一法碼以下的低級魔法。可多了那一法碼，改變了魔力形態之後，卻能控制需要十法碼，甚至數十法碼的魔法元素。
而五百法碼，又是魔法師的一個坎！
魔力突破五百法碼之後，潛能學徒，就能晉升到覺醒法士。
覺醒法士距離一名真正的朗星法師已經很接近了。從對魔法的控制來說，覺醒法士其實已經跨入了朗星法師的行列。只不過，因爲精神力和感知，以及缺那僅僅五百魔力的原因，不能施展五級魔法罷了。
因此，覺醒法士，又被人稱爲預備法師。
羅伊凝視着自己體內的魔核。
和以前相比，現在的魔核變得更大了一些，周身還纏繞着白色遊移光絲，彷彿其中蘊含着無窮的爆炸力，只要一不小心，就會陡然炸開一般。
而旋轉的魔力漩渦，卻比以前變得更加緩慢了。如果說以前的魔力是一滴滴清水的話，那麼，現在的魔力就像是黏稠的血液。
“我晉升覺醒法士了？！”
羅伊一發現魔力形態的改變，還來不及探查魔力值，就已經興奮得難以自持。
原本他魔力距離500法碼的大關，就只有不過20法碼差距罷了。而魔力形態的改變，正是魔法師晉升最爲重要的標誌之一。
呼。
羅伊鬆了一口氣。
回想之前的冥想，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當時如果不是裁決的忽然介入，恐怕他最多堅持到四五十次呼吸，就會被那狂暴的天地能量潮給擊倒。
法師一旦中止冥想，雖然不至於丟掉性命，但受傷肯定輕不了。無論是精神力，感知還是魔力，都會大幅度退步。
探測魔力，500，600，700！
整整700法碼的魔力值！
這意味着，他不但一舉突破了許多魔紋師終身都無法突破的500法碼大關，還一鼓作氣，從一星覺醒法師，直衝上了三星覺醒法士！
羅伊呆呆地看着身體中旋轉的魔核。他早就聽說，魔法師在朗星法師之前的等級都是入門級。只要有足夠的天賦，修煉起來難度並不大。真正困難的，是朗星法師之後的等級。朗星法師每增長一星，都無異於從頭自一個潛能學徒修煉到朗星法師。
可是，自己的速度會不會太快了？那些魔法學院的學員們修煉到覺醒法士，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啊。而且，每增長一星都很困難。
該不會是走火入魔吧？
羅伊下意識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身體。卻沒想到，吧唧一聲，正摁在麥芽兒身上，差點把小小的麥芽兒給壓扁了。
“羅伊，你謀殺呀！”麥芽兒掙紅了臉，使勁推開羅伊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羅伊回過神來，想也沒想，手忙腳亂地把麥芽兒抓起來：“抱歉抱歉。”
麥芽兒如同一隻可憐的小鳥似的，被羅伊抓在手心裡，臉都氣紅了，狠狠地瞪着羅伊。兩個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唉喲，對不住對不住。”
似乎是反應過來這樣抓麥芽兒有些過分，羅伊慌忙鬆開手。
吧唧……
還不習慣本能扇動翅膀的麥芽兒，一下子摔落在地上。
“羅伊！”麥芽兒簡直被羅伊給氣暈了，一聲嬌嗔，跳了起來，要變身成第一形態和死大腦袋拼命。
噗……
隨着一道白光閃現，世界鴉雀無聲。
驟然變身的麥芽兒正準備惡狠狠撲向羅伊，卻忽然發現，一件被崩裂的小衣服，從眼前悠悠飄落，而大腦袋則呆呆地看着自己，鼻孔鮮血直流。
她一低頭，正看見自己曲線曼妙的**白生生**着，胸前一對嬌盈白兔，活蹦亂跳。
噗……
面紅耳赤的麥芽兒，瞬間化爲一道白光，變成小花精靈，飛快地振着翅膀哧溜一聲鑽進了羅伊的衣服領口。再也不敢露一下頭。
旁邊的肥狗奧利弗，咧着嘴，樂得在地上滿地打滾，一邊滾，還一邊用爪子使勁撓着自己的狗頭，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