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命運》交響曲雄渾壯麗的樂章,米查的祝詞在寬廣的大廳中迴盪。上千教衆崇拜的目光集於一身,我這才體會到權力的魔法:雖然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教皇,可是我已經有一點膨脹,有一點飄飄欲仙了。
怪不得古今中外那麼多英雄豪傑,紛紛在權力的魔咒下折腰屈膝!
米查的祝詞唸完,《命運》也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符。大廳中靜了片刻,便爆出一陣陣熱列的歡呼聲——就連褻瀆長老的支持者們,都忍不住和大衆一起歡呼起來。薩麥爾、阿爾薩斯等八位褻瀆長老的臉色,也就更加灰暗了。
大廳中的氣氛達到了頂點,不知是哪位激動過頭的教徒喊了聲:“請教宗陛下展示地獄魔王黑暗彌賽亞的神蹟,讓我們沐浴撒旦的榮光!”
他這一嗓子喊得好,全體教徒在沸騰的氣氛中掀起陣陣聲浪:“請教皇陛下展示神蹟,展示撒旦的威力!”
媽媽呀,現在我哪兒施展得出什麼神蹟?我只能搜腸刮肚的想辦法,神蹟沒有,想條鬼計脫身,倒是比較現實。
可是這衆目睽睽之下,阿爾卑斯山腹之中,我萬無一失的尿遁**、閃人神功,顯然都難以施展。面對一浪一浪熱情的呼聲,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現在我的樣子,不像氣度雍容的教皇,倒有點像熱鍋上的螞蟻。
伽百列通過昨天晚上的試探,知道我已經失去了施展神蹟(或者說異能)的能力。現在遇到這種情況,也是他們始料未及的:黑暗教皇的加冕儀式上,並沒有施展神蹟一項——以往的教皇都是普通人,哪裡會什麼狗屁神蹟?
這次,我是以“黑暗彌賽亞”的身份就任教皇,彌賽亞在巴黎施展的“神蹟”,早已讓撒旦教的上上下下轟傳,現在我成爲教皇,教徒們自然希望能夠親眼目睹教皇陛下施展神蹟,沐浴一下“撒旦的榮光”。
可是這樣一來,我和墮落天使們的處境就很尷尬了。我把求援的目光投向米查、伽百列等人,結果現他們比我還着急,見此情形,我反而放心了:如果他們爲這事兒着急,說明我還有利用價值,墮落天使們拼了命也會保我過關;相反,如果他們的態度不陰不陽,那麼這些傢伙丟卒保車,拋棄我的可能性就大了。
果然,米查等人嘀咕幾句,由伽百列站出來向信衆們說道:“萬世魔典上,教皇的加冕儀式並沒有施展神蹟一項。我們應該維護教宗陛下的尊嚴,按照傳統將加冕儀式進行完畢。”
核心信徒們都是些宗教狂熱者,四百年來的次教皇加冕,千年以降黑暗彌賽亞降世,這樣的信息已經極度刺激了他們的神經,現在,估計一個個都有點腦充血呢。你要他們放棄目睹神蹟的想法,那是比登天還難。就算是平時他們尊崇膜拜的墮落天使長伽百列,也不可能說服他們。
“我們要親眼目睹教宗大人的神蹟!”
“偉大的教皇,黑暗的教皇,請您滿足您僕人卑微的請求!”
我坐在高高石臺上,**底下像是坐着火熱的鐵板:教皇的位子,不是那麼好坐呀!我儘量不顯得焦躁,努力控制自己擠出一個平淡溫和的笑容。
但是這在信徒眼中,就有另一重含義了:教宗大人對於施展神蹟,是胸有成竹啊~~於是,大廳中響徹信徒們狂熱的叫囂:“神蹟、神蹟,神蹟、神蹟!”
米查忍耐良久,終於開口說道:“親愛的教友們,我們偉大的教皇陛下,昨天旅途勞頓,今天又爲加冕儀式做準備,已經很勞累了。大家說是不是等陛下休息幾天,恢復體力之後再施展神蹟?否則累壞了教皇陛下,我們的罪,就是傾盡
冥河之水,也洗刷不清了。”
米查的聲音通過四周安裝的擴音器,傳遍了整個大廳,壓下了信徒們的喧譁。他的話正好說到這些教徒最恐懼的地方:他們崇拜的偉大的教皇陛下,如果累壞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誰要再叫囂讓陛下施展神蹟,那簡直就是居心叵測了!
一時間,大廳中鴉雀無聲。教徒們既想目睹神蹟,又怕擔上累壞教皇陛下的罪名,真是左右爲難。
米查、伽百列一再爲我推脫,老奸巨猾的薩麥爾看出了點端倪:當衆施展神蹟,是鞏固權威、凝聚信徒的好機會,我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是不是這其中出了點什麼問題?但是另一方面,我在巴黎的黑彌撒儀式上確實施展了神蹟,褻瀆長老阿爾薩斯的侄兒沙比爾就是死在萬世魔典上記載的“靈魂枯萎”之下,當時至少有十個人親眼目睹,檢查沙比爾死狀,也和記載毫無二致,所以,褻瀆長老們雖然認定我不是真正的黑暗彌賽亞,也至少是地獄中出來的一個魔頭,或者是個能力者,否則怎麼會施展這麼恐怖的魔法?
所以在我被米查帶到黑暗教廷的時候,褻瀆長老和墮落天使們都沒有懷疑我的能力,直接讓我接受了靈魂之石的考驗,而且出人意料的通過了!
如果不是伽百列昨天晚上的試探,米查也不會知道我失去了恐怖的能——這恐怕也是一路上米查對我恭恭敬敬的原因吧?如果是一個即將成爲傀儡教皇的普通人,米查大概不會太客氣的。
褻瀆長老一方不敢確定我是否能夠施展神蹟,不過小小的試探一下倒是很有必要的。薩麥爾對阿爾薩斯使個眼色,後者立即跨出一步,朗聲說道:“偉大的教皇、人世間行走的撒旦分身,黑暗的王者呵!您偉大的聲名傳播四海,您強大的信念揚黑暗,您無匹的力量壓制光明!在這黑暗的心臟,墮落的神殿,您忠心的信徒懇求您施展一個小小的神蹟,讓我們沐浴撒旦的榮光,讓我們堅定黑暗的信仰,讓我們將您的神威永遠傳揚!”
老兄,你是莎士比亞還是歌德?說的話不是《哈姆雷特》就是《浮士德》上抄下來的,那口氣一水兒像十四行詩,又酸又澀,讓我聽了起雞皮疙瘩。
不過他這話,真說到信徒們的心坎裡去了。還是那個傻頭笨腦的麗莎,對信徒們說道:“我有幸早已在巴黎郊外的黑彌撒儀式上,見到了教皇陛下的神蹟。從那以後,我對黑暗的信仰無比堅定,就是長翅膀的天使把審判之劍架上我的脖子,也無法動搖我對撒旦的忠誠!”
上千教徒中,只有十來個是在巴黎見過“神蹟”的,衆多信徒們對他們能夠早早目睹神蹟的“幸福”,都是又羨慕又嫉妒,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內心來說也是很不願意放棄的。被褻瀆長老阿爾薩斯一帶動,紛紛叫嚷起來:
“偉大的教皇啊,請您賜福於我們!”
“難道我們就沒有福氣在這偉大的加冕儀式上目睹彌賽亞的神蹟?”
“教皇陛下,我們懇求您施展哪怕一個最小的神蹟!我們願意把今生的一切,包括肉身和靈魂,都奉獻給您!”
“偉大的教皇啊,卑微的我懇請您不要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