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憤而來的潮汐軍團,除了漂浮在海面的魚類屍體,沒有任何發現。失去唯一的目標,令這趟跨海而來的遠征變得毫無意義,可是它們已經竭盡全力,丟棄一切不必要的輜重,選擇輕身上陣,結果還是撲空。
稍後,來自海神宮的諭示抵達潮汐軍團前鋒,爲了替海王子特里同復仇,匆忙集結的人魚戰士,得知行動取消的命令。
儘管沒有誰敢質疑海神宮的決定,可是海王子特里同親自指揮的軍團前鋒,所有成員都攥緊手上的雙股螺旋魚叉,瞪圓往外凸起的眼睛,頃刻間遍佈血絲。
有神靈出手干擾命運洪流,殺死海王子特里同的兇手,被灰黑的迷霧遮掩行蹤,現在去向不明,徹底消失在這片海域。
不過,海魂瑪瑙的即時記錄,依舊保留住零碎的片段,顯現出一艘盛載死亡和毀滅的海船,古怪的形態,擁有兩根船桅,複雜的篷帆。
換句話說,擊殺海王子特里同的仇敵乘船逃走,至少目前爲止,還在這片廣漠的海域裡。
潮汐軍團的前鋒成員,立即無視海島上的自然半神,荊棘之王瑪甘農,發散人手向周圍海域展開大範圍搜尋,它們通過隨身攜帶的海螺保持聯繫,爲了安全起見,彼此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
由於魯斌儘快離開現場,晉階沒多久的荊棘之王,僥倖逃過死兆的劫難,擔任海島的自然半神,的靈性和智慧,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增強。
唯一沒有變化更迭,是的忠誠,即使蛻變成半神,也沒有脫離魯斌的掌控,荊棘之王已成爲他手上最強的一張底牌,半神類的召喚生物。
缺陷是受到的限制太多,即使魯斌通過旅法師之書召喚,戰鬥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十分鐘,否則荊棘之王會由於離開“森林”太久,實力大幅度衰退,從自然半神跌落到普通的超凡生物。
“不管怎麼說,我親手格殺海王子特里同,將掛甲蠻豬培養成荊棘之王,成功地在聖山諸神的眼皮底下,放置足夠份量的棋子。如果不是世界晉升,神力秩序重組引發的動盪,我未必會有這樣的機會。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燈塔下的黑暗。”
“再則,海王子特里同的隕落,難保沒有聖山神靈在幕後插手。最大的懷疑對象,我敢肯定就是諸神的信使。與生俱來的狡猾,精通欺詐和騙術的神靈,肯定對自己的亡靈引導者職權,被海王子特里同瓜分而耿耿於懷,”
魯斌屏退左右侍立的追隨者,獨自站在輪舵前,在察覺脫離致命的危險後,他有足夠的時間思索得失。幽靈船前往伊利里亞的航程足夠漫長,魯斌陷入沉思中,反省檢視着任何細小的紕漏或錯失之處。
最後,魯斌還是無法肯定,聖山的神靈有暗中出手的跡象,畢竟能令海王子特里同離開海神波塞冬的光輝庇護,諸神的信使絕對辦不到,除非是聖山巔峰的偉大之鷹出手,才能屏蔽大地撼動者的感知。
“距離希拉島只有一天不到的航路,就在海神的眼皮底下發生,我召喚神孽奇奇默克和外神的化身,儘管有主場的加持,未免也太順利了。”
魯斌沉吟着沒有說話,神色肅然莊重,不過他此時一心二用,並不妨礙與海洋女巫克里奧的“雙修”,繼續幫她拔除黑暗之力殘留的痕跡。
海洋女巫克里奧兩側面頰至脖頸的魚鰓,融入血肉中漸漸消失,嘴裡尖銳的鯊齒,也在全部褪掉後,換上珍珠似的細密貝齒……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蛻變。
超越時代的雙桅幽靈船,仰賴特里同之劍號令的海風不斷推動,以時速40節在海上疾馳飛奔,中午時分啓程離開,第二天傍晚已看見伊利里亞的海岸。
魯斌揣在懷裡的琥珀寶石,共鳴似的發出頻密震動,由於召喚神孽奇奇默克,消耗一滴法厄同之血,因此現在想要精確定位,就變得有些困難,好在還有模糊的方向可以尋找。
海洋女巫克里奧極目遠眺,看見海岸線零星漁火閃亮,準備召喚出黑暗迷霧,替魯斌遮掩盛載死亡和毀滅的幽靈船,散發的不祥靈光。
不過,魯斌可不想脫離黑暗之力束縛的女伴,由於再次使用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就立即伸手阻攔。
通過旅法師之書,魯斌輕鬆地召喚出大團黑霧,不僅屏蔽凡人的眼睛,還能瞞過他們的敏銳靈感。
海洋女巫克里奧很清楚其中的代價,對於魯斌的“默默付出”感激不已,彼此眼睛對視,章魚觸鬚似的腕足,糾纏地越發緊密。
這一幕,令無法溝通女神的科瑞羨慕不已,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她發現自己變成外人,已經無法插足進去。
魯斌看到少女臉上的落寞,與海洋女巫克里奧糾纏的時候,還能一心兩用,精神力突破信仰的壁障,在科瑞的心靈迴盪。
“謹記,距離女神越近,就離我越遠。不要想着左右逢源,兩頭討好的結果,就是不受任何一方信任。”
魯斌撩妹的手段非常高明,就算靈肉融合的海洋女巫克里奧也沒有發現,畢竟男人在“偷情”的時候,智商會大幅度提高。
趁着夜色的掩護,幽靈船緩緩地駛向沿岸的深水港灣,船員陸續上岸,簡單地休整後,給底艙補充淡水和其它給養。隨後他們着手準備遲來的晚餐,安撫飽受折磨的胃腸,滿足地撫摸着肚子,頭枕着武器,就地和衣休息。
魯斌也離開幽靈船,待在藤蔓搭建的臨時樹屋,枕着少女科瑞的大腿,以海洋女巫克里奧爲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
自從魯斌成爲半神後,不僅身體的衰老瞬間停止,身體機能過於優化,幾乎與睡眠絕緣,不過當他手裡捏着琥珀寶石,封存在裡面的法厄同之血,由於接近埃利達努斯河,激發出埋藏在河底的神子遺體,以及法厄同的恐懼和憤怒。
恍惚之間,魯斌沉入不見底的黑暗,當拂曉的霧靄出現在茂盛的森林,一扇通往燃燒地獄的黃銅大門緩緩打開。
焰鬃的天馬挽着黃金車駕,邁着碎步離開光輝的宮殿,帶翼的金車拖曳着太陽,踏上橫跨蒼穹的雲路。
聖膏塗滿神子的全身,使他可以抵禦太陽噴發出的烈焰,新月的彎角掛在天宇的另一端,即將滑落到黑暗無光的冥界,爲亡靈送去一抹可以承受的光芒。
羣星就像璀璨的鑽石,抓緊時間綻放最後的明亮,當天際最初的一抹朝霞出現,星辰惶恐不安地退場,拱手交出舞臺般的天空。
神子貪戀觀看晝夜交替的壯觀景象,當身後催促聲響起,他不以爲意地策馬前行,拖曳着無比巨大的太陽,準備按照時辰的界限,緩慢又不可阻擋,順利完成太陽神的日常工作。
可惜,桀騖不馴的天馬,在太陽車顛簸晃盪時,發現駕車的主人與以往不同,放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職責,離開既定的雲路,在天宇中肆意奔跑。
四匹天馬往四個方向,太陽車應聲癱瘓,車軸、車輪劇烈噴發出熾焰,即使聖膏保護可以免受傷害,神子卻被嚇壞了。
太陽的烈焰點燃了他的黑髮,褪去所有顏色,變成金黃的焰發。停止不動的太陽車,傾瀉無窮無盡的光明和熱浪,烤焦深山的樹林,蒸發廣漠的湖泊,連肥沃的田地,也變成焦土沙漠。
天空深處,降落一道金黃霹靂,無盡的恐懼涌來,神子連着太陽車從天宇墜落,寶貴的神血從傷口飛散,濃煙滾滾向四方瀰漫擴散,直至他撞進河裡,殘破的屍骸陷進河牀泥沙的底部。
至於魯斌最想獲得的太陽車,殘骸都待在神子的屍體附近,似乎被刻意蒐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