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器神緩緩說道:“如果我的理論是正確的,那麼一個無限微小的點,實際上也是可以無限劃分出更多的點。星海,應該也是一樣。”
宋徵想了想,點頭承認它說的有道理,和混元天儀器神的一番談話,最大的收穫就是進一步開闊了他的眼界,明白天道和力量的極限,可能並不是神和仙。
星海,恐怕也不是世界的極限。
他對兒子一揮手:“還給他。”
宋小聖看不上混元天儀,奪取過來只是爲了脅迫器神。既然父親想問的都已經問了,這傢伙也就沒什麼用處了,他隨手將混元天儀的掌控權,還給了器神。至於說真正的雲泊先生是怎麼死的,器神是如何取代了雲泊先生,他根本不會去關心。
器神感覺到自己和本體之間的聯繫重新恢復,大喜過望,它急於查看本體,連宋徵三人離開都沒有注意到。
喬思廉守在門口,看到小院子的仙靈封鎮散去,回頭看到宋徵走出來,連忙詢問:“宋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
宋徵搖了搖頭:“不算答案的答案。”
喬思廉連忙引着他們離開。院子中,器神終於確定本體沒有任何問題,宋徵沒有留下暗門、後手一類的佈置,它這才真正的長鬆一口氣,卻又忽然變得糾結起來。
宋徵竟然是來自另外一個星海!而且聽他的意思,那個星海要比自己所在的赤紅星海更加龐大廣闊——儘管因爲“無限”的理論,從真正的空間上來說,兩個星海應該是一樣大小。
可是這種“無限”是拔高了視角,從星海“外部”的層面來看待。但是一旦歸入星海內部,那麼無限的理論就並不適用了。
各個星海內部並不相同,也就註定了大小、強弱都是有差別的。
五百年前雲泊先生因爲一次修煉中的“天魔問心”,意外的隕落了,它不願意落入雲泊先生任何一個弟子手中,在它看來這些弟子都遠不如雲泊先生,所以靈機一動假扮了雲泊先生。
它是雲泊先生的本命仙器,雲泊先生一死,它本來應該遭受重創,但是因爲這麼多年來,雲泊先生和它一起感悟天道,甚至藉助磨劍談,不斷地參考年青一代才俊對於天道的理解,因此它在本體中,存留了一滴雲泊先生的精血、並且搶救出了一絲雲泊先生的殘魂,竟然因此實力並未遭受損失。
然後它利用精血和殘魂的氣息,假扮起了雲泊先生,這數百年來,竟然是越來越得心應手,沒有一絲破綻。
它遇到宋徵,雖然宋徵是來向他請教天道,但是他很清楚,宋徵所站的高度遠遠超過他,跟隨宋徵真的有可能弄清什麼纔是真正的“天道”。
這是他和雲泊先生一直以來的追求。
但是現在他卻有些猶豫,他假扮雲泊先生的這些年,備受尊敬地位崇高,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而這種“滿足”是會上癮的,驟然之間,讓他放棄,他十分不捨,因此內心鬥爭起來。
宋徵回到那一座奢華的宮殿之中,百里千火在門口等着他,意外問道:“這麼快?”百里九尺和百里九靈都還沒有回來。
“只是幾個問題,問完了就回來了。”他看了百里千火一眼,道:“等百里九尺和百里九靈回來,咱們馬上回去,另外一件事情要抓緊推進。”
因爲還有喬思廉在場,百里千火也知道不能明說:“放心吧。”
他心裡卻有些一籌莫展,郭周氏雖然現在實力不復當年,可是卻在皇室的暗中看護之下,而天鼎碎片恰恰是皇室最看重的寶物。
他在來參加磨劍談之前,已經暗中派出了不少精幹的人手前去打探郭周氏的情況,尋找天鼎碎片的線索,但是到現在仍舊一無所獲,甚至有三人還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這三人都是家族秘密培養的強者,現在的郭周氏肯定沒有能力讓他們無聲無息的消失,毫無疑問是背後的皇室出手了。
可這事情又不敢跟宋徵說:我之前吹牛逼了,臣妾做不到啊。
他是真的不敢,之前還有些世家子弟的倨傲,磨劍談之後,他是徹底服氣了,現在看到一身淡然的宋徵,心中總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宋徵也沒有細說,倒是一旁的喬思廉大爲不捨:“這麼着急?我和宋兄一見如故,還想多和你盤桓幾日……”
宋徵微微一笑,忽然說道:“喬兄怕是很快就會忙碌起來,日後……想來還是有再見的機會的。”
喬思廉一愣,不明白宋徵這話的意思,但是卻還是苦笑道:“忙什麼啊,師門中一切事務以師尊爲主,又有大師兄負責張羅。
這一次呢,恐怕我也得罪了幾個大家族,日後只會更清閒。”
比如大月氏,比如鮮于氏。這些大世家的影響力不容小覷。喬思廉觸怒了他們,雖然有着雲泊先生弟子的身份庇護,不能決定他的生死,但是暗中推動,讓他遭受冷遇卻並非難事。
喬思廉也看得開:“那些人利慾薰心,我到也不在乎,其實在我看來,清閒一些也好,倒是可以用心參悟一下天道……”
宋徵微笑不語,喬思廉正在說着,忽然大殿外傳來一聲驚呼:“雲泊先生!”
是百里氏守在門口的族兵看到了雲泊先生,喬思廉吃了一驚趕忙出去迎接師尊,心中卻有些奇怪,暗中看了宋徵一眼:難道宋兄剛纔的話,意有所指?
百里千火趕忙起身,對宋徵說道:“雲泊先生駕臨,咱們出去迎接一下。”
雲泊先生在玄焱天庭中地位超然,便是百里氏的家主在此,也要出去迎接的。但是宋徵卻安坐不動,端起茶杯來輕輕喝了一口,說道:“不必。”
百里千火一怔,他現在是真有些畏懼宋徵,也不敢催促他,自己匆忙出去迎接了。
過了一會兒,百里千火和喬思廉左右簇擁着一派仙風道骨的雲泊先生走了進來,宋徵連起身相迎都沒有,喬思廉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滿,暗中認爲宋徵有些倨傲了。
宋小聖前途遠大,但那畢竟是前途,還不是當下。而且師尊點撥了宋小聖,也算是半師,宋徵理應給與足夠的尊重。
他正要開口勸說宋徵,卻沒想到師尊快步來到宋徵面前,抱拳深深一拜,這已經讓一旁的喬思廉和百里千火目瞪口呆了,卻沒想到雲泊先生竟然在下拜之後順勢向下匍匐,跪倒在地上!
“先生,可否給小的一個機會,追隨在您的左右?”
喬思廉和百里千火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們目瞪口呆的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雲泊先生:沒錯啊,的確是雲泊先生!
這、這這……如此超然的雲泊先生,爲什麼在宋徵面前如此卑顏屈膝?
宋徵看着地上的器神,緩緩點頭:“你倒是有些上進心。”
這等點評的口氣,乃是大高手對後學末進說話的時候使用的,這更讓百里千火和喬思廉震驚。
器神跪在地上,認真說道:“剛纔一時間有些失神,不想先生已經離去了。小的回過神來,頓時後悔不已,所以馬上厚顏追來,還請先生收留!”
宋徵搖頭:“跟着我有大凶險。”
器神再叩首:“小的不畏懼,若是失去了這個機會,恐怕抱憾終身。”
宋徵又皺眉道:“你跟在我身邊,能做什麼?”
器神連忙說道:“小的什麼都能幹,先生身邊缺少個使喚的人,少爺小姐還年幼,也需要有人照顧,小的本事不大,但一定盡心盡力,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百里千火和喬思廉站在一邊聽着,已經呆滯了:這是什麼情況?雲泊先生好好地世外高人不做,卻一定要跟在宋徵身邊當個下人?
而起這語氣聽起來誠意十足,甚至不惜去伺候兩個小孩子。
這到底是爲什麼?圖什麼?
宋徵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兒女,現在是一家人在一起,有些事情他不想獨斷專行,詢問兩小的意思:“你們覺得呢?”
宋小聖滿臉嫌棄:“也就是下人的胚子,沒什麼大本事,爸爸你自己做主吧。”
宋小天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估計收了也沒什麼大用處,不過倒是乖巧。”
聽到一個小女孩,評價堂堂雲泊先生“乖巧”,百里千火和喬思廉頓時有種詭異的顛覆感。喬思廉覺得,這似乎是對自己師尊的一種侮辱,他身爲弟子,似乎應該站出來,維護師尊的尊嚴。可是這是師尊自找的,他感覺自己真的站出來,多半會被師尊一頓斥罵。
器神第三次叩首:“少爺小姐放心,小的什麼都可以學,而且一定做到最好。”
宋小天撇撇嘴:“笨!記住了,以後要說小姐少爺,不準再說少爺小姐,看不出來這個家裡誰的地位更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