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正踏出門檻,轉頭問陳姝。
“你們過來看。”陳姝突然指着門框位置,因爲是跟在我和陳川后面的,所以還在屋裡,估計是發現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我又往後縮了一步,回到屋子裡看了看陳姝指着的地方。
此時正是下午,光線充足,再也沒有在古墓裡那種昏暗的看不清事物的狀態,陳川也把脖子伸過來,門框是木質的,比較老舊,由於這邊是時常開關門的位置,又磨損的很嚴重,陳姝指着的地方正是關上門後和門把手齊平的門框上。
若不仔細看,還真難見到,所幸陳姝的眼睛不是百鍊的,我湊進觀察起來,這字體能有平常用紙筆書寫的大小,不知道用什麼刻上去的,每個字都很淺,而且都是一筆刻上去的,只是在木質的門框上留了個淺淺的痕跡,並沒有刻進去,這上面寫的是:再返古墓,與我匯合。
我心裡着實吃驚不少,和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後也只能面面相覷,這是誰留下的?我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蠍子,既然他能把錄像帶送到猴子的手裡,自然回來過,也可能在這裡留下字跡,可這八個字的意思明顯是,他又折返回了古墓!想着,我道:“可能是蠍子留下的嗎?”
“很有可能。”陳川道:“蠍子肯定回來過,留下這個也不奇怪。”
“奇怪。”陳姝道:“太奇怪了,既然要留下證據再返古墓,爲什麼要在這裡留下信息?這很難讓人發現。”
“是啊。”我接着道:“這字留的很有問題,如果不是陳姝的話,我們根本發現不了。”仔細思考,我又發現那盤錄像帶也十分有問題,蠍子既然道出了自己沒死的消息,爲什麼給我們拍攝了那麼一副場景?而且那盤錄像帶顯然很不完整,只是拍攝了我們暈過去的那段經歷,再沒有了下文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關於蠍子的消息,又讓我覺得撲朔迷離起來。
“他是要讓我們再返古墓,這麼說他又進去了?”陳川道:“他難道發現了什麼?”
“很有可能。”我道:“卻不敢確定,這字體說不準是誰留下的,要是蠍子的話,沒必要專門設置這麼個東西考驗我們,直接在錄像帶上寫明豈不是更好?”仔細說來,我突然感到我們的行動似乎都在蠍子的監視之下,而且在古墓裡也是這樣,我頭一回有了這種感覺,暗道蠍子這人的確厲害,說不定他真的知道我們的動向。
在這種條件下,想要知道我們的動向,談何容易?
“是啊,的確有點怪。”陳川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都沒了下文,站在這裡躊躇不定,到底要不要回去?這真的是蠍子留下的?我不認得他的筆跡,也說不上來個子戊寅木。
仔細想想,蠍子在遭到離鬼官攻擊的時候爲了掩護我們就讓我們先撤離了,我們和他那個時候開始失散的,直到現在也沒匯合,那時候我們都以爲他死了,可錄像帶的發現讓我知道這小子還活着,而且窺探到了我們的行蹤,卻沒有和我們匯合,這一點勉強說的過去,估計是一直提防着道士,其實在一開始蠍子和道士的談話中我就聽出了一點火藥味兒,只不過那時候沒在意,現在想想,和可能是蠍子早就發現了什麼。錄像帶上的內容應該就是我們經歷的第一陰殿,蠍子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拍攝下來的,他知道我們的位置,還不和我們匯合,估摸着是心有忌諱,那很可能就是因爲道士。從這裡得到的消息,蠍子回來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過既然能把錄像帶教給猴子,估計是在滄村人失蹤前回來的,那就太不可思議了,只能說這人厲害的邪乎。把錄像帶交給猴子,明顯是爲了讓我們看到,可看到又對我們有什麼作用?而這字體卻更讓我感覺不想讓我們看到,那爲什麼還要留下?
我心裡實在想不通,左右思考了一番,還是決定先上報中央比較穩妥,畢竟還有猴子這個傷員在呢,再說那個古墓,打死我都不想再進去了。
我正打算開口,陳川突然說了一句:“是不是這裡還有其他人?而這行字不想讓別人看到?”這一句話讓我心裡猛然一驚,道:“有這個可能!”
猴子躲在衣櫃裡,而且變得瘋瘋癲癲,卻至始至終都沒有出來,肯定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能讓他瘋掉,更不會是什麼好事,估計所有人的失蹤都是個大問題,很可能和古墓有關,我甚至懷疑失蹤的人都進了古墓,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荒唐,但不無可能。
思考了個遍,我一咬牙,道:“你們兩個帶着猴子離開,這裡,我再回去!”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座墓太兇險,兩人跟過來不一定是好事,況且誰也不想再回去了,而且還有負傷的猴子,這麼想着,只有我一個人去了。
這條線索一定要跟到底!
說着我把猴子放下來,交給陳川道:“你們先走,這裡也不安全。”哪知陳川卻突然道:“怎麼着我也得跟過去,這不止你一個人的事兒。”
“那裡的兇險程度你不是不知道。”我道:“我一個人都不知道怎麼辦,更別說兩個人了。”
“我也去。”陳姝突然叫道,我最不願她跟着來了先不說只是個女子,這人的目的還不清楚,她去了多半隻能壞事兒。
我剛想說點什麼,勸兩人把猴子送到醫院,突然之間,我眼角的餘光撇到猴子身上,見他似乎動了一下,緊接着陳川一把拉開我,驚得我差點趴在地上,轉頭一看,猴子瘋了似地穿過我原來站着的地方往滄村外跑去,這次卻什麼話都沒有,我卻倍感驚悚,他跑去的方向是滄山深處,古墓的所在地!
“快追!”這次由不得我們選擇了,我當先追上去,陳川和陳姝也快馬加鞭趕了過來,猴子一個勁的跑,好像着了魔一樣,詭異的讓人恐懼,我心裡估摸着他現在的身子也跑不了多遠,可卻發現這小子跑得速度還不是一般的快,我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也頂多能和他持平,就是追不上。
“這是怎麼回事?”陳川在後面驚道,我心裡也沒個譜,猴子的舉動太邪門兒了,這時候陳姝道:“讓我想起了古代的宗教儀式。”
“古代宗教儀式?”我心裡一驚,邊跑邊問道:“怎麼說?”
“他的舉動好像被迷惑的心智,只能看他接下來的舉動了。”陳姝又道,我轉頭繼續追,她可能也瞭解的不多,我心道也只能看他接下來的舉動了,古代的宗教儀式倒是有很多關於迷惑人心的記載,不過沒見過這麼邪門兒的。
我估摸着以猴子如今的體質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可一路下來卻把我們累的快趴下了,猴子還在跑,而且根本不看路,好像要把自己累死才甘心,我越來越着急,想追上他卻又追不上,猴子畢竟也是刑警,這麼不要命的跑,沒幾個人能追得上,進了深山之後,一路上只繞着大樹,連樹枝都不閃避,我們幾個又負了一身的傷,他孃的和當初追神秘人的時候有的一拼。
這一路上追了一個多小時,我實在累的不行了,陳川和陳姝同時放棄,躺在潮溼的土地上大口的喘氣,我索性也停了下來,看着猴子漸漸遠去的身影,預感恐慌,這明顯是朝着古墓的方向跑去的,我心裡估摸着可能其他滄村村民也可能是這麼消失的,脊背都跟着發毛,停下來歇了一會,又繼續往前趕。
這一路上幸虧有陳姝的指點,要不然我們可能連墓穴都找不到,直到最後走到盆地的邊緣,也不見猴子的蹤跡。
沒辦法,只能趕緊下去找,我把繩子拿出來,有和當初一樣下了盆地,還是沒有猴子的身影,我開始擔心起來,以如今猴子的狀態,掉下來八成能被摔死,這樣想着,我和兩人商量了一下,沿着盆地邊緣分開尋找,最後回到這裡匯合,於是便走了出去。
太陽已經下山了,約定的時間是天全黑之前,時間不多,我跑了一段路之後,還是沒有發現猴子的蹤跡,估摸着再往前走也不可能遇到猴子了,畢竟我們是追着他來的,不可能距離相差這麼遠,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出現了星星,就要全黑了。
夜裡走山路簡直是折磨人,什麼都看不見,我臉上又被颳了好幾道口子,他孃的可算是破了相了,等走回去,正看見陳川兩人在原本約定好的地點等着,而且還有一個人躺在地上,應該是猴子了。
我急忙跑過去,心裡頓時涼了一截,猴子果然死了。
“真他媽邪門兒了!”陳川罵罵咧咧的看着猴子的屍體,我此時的心情也開始沉重,又死了一個人,而且死法如此怪異,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中了什麼詛咒?這麼想着我不由得渾身一顫,月亮已經爬上來了,這又是個晴朗的夜晚,只是,沒有人會心情舒暢。
“接下來的離鬼官怎麼對付?”我道:“我們現在只能選擇進去了。”
“我們對付不來。”陳川說的也是實情,我拋下悲傷,站起來看着天上剛出現的月亮,月光照在我的身上,連皮膚都慘白的滲人。
這次來的更乾脆,什麼都沒帶,就連食物都沒有,如果蠍子真的在裡面那就好說了,可是找不到他,我們將比之前更艱辛。
猴子是摔死的,全身都沾滿了泥土,我們現在也沒能力給他下葬,只能把他搬到大樹的下面,心裡祈禱了一聲走好,於是開始上路。
心裡也沒什麼計劃,這一次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我們邊走便商量了一下,首先確定還要從古墓的入口進去,因爲不知道蠍子會在哪裡,如果走到奈河橋還沒有線索的話,我們就折返回來,這是在沒有離鬼官的前提下,這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出現,我們之前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估計離鬼官也都回去了,它們不可能像士兵一樣日夜在古墓裡巡邏,要是在古墓外遇到離鬼官,就集體逃跑,不能下墓,這麼商量完,地點也到了。
先是聞到了死屍腐爛時散發的惡臭,不久就來到了積屍坑的邊緣,我左右看了看,沒什麼動靜,這地方靜的讓人心慌。之前是聽到磨牙聲,之後聽到女鬼嚎離鬼官纔出現的,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離鬼官要還會出現,也差不多會出現這些聲音,我們商量好,如果聽到了立刻掉頭逃跑,什麼都不管,離鬼官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
等交代完這些,我們全身戒備在積屍坑的旁邊待了一會,對坑裡的兩句屍體已經半腐爛了,露出了森森白骨,也不知道是誰的,不過八成是從滄村出來的村民。
過來約莫半個小時左右,還是什麼奇怪的聲音都沒有,只有叢林裡的蟲子鳴叫聲,連野獸的叫聲都沒聽到,我的心一直懸着,道:“往前走。”
順着之前找到的入口處,我和兩人一點點接近,期間一直都沒什麼聲音,直到走到十天子墓的墓碑旁邊,墓碑前方的洞就在我們腳下,我又駐足等待了許久,終於放下了一點心,看來事情沒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我們對視了一眼,一起點頭,這次由我開道,小心翼翼的把雙腿放進去,坐在坑邊打算滑行下去,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不會再碰到頭了,頂多屁股疼一會,我滑下去之後仰着身子,一個翻身鑽到了一邊,突然渾身發毛,我正翻到什麼東西上面,冰冷而且乾硬,上面長滿了毛髮,正趴在上面,驚得我猛地站了起來,他孃的估計是之前蠍子幹掉的離鬼官。
陳川和陳姝也很快就下來了,我身上僅僅帶着陳姝的手電筒,還是之前在滄村的時候隨手揣在兜裡的,是爲了趕夜路用的,沒想到這次又下了墓裡。
我打開手電筒,左右一朝,便感到一陣心驚,這裡橫七豎八的躺着一羣離鬼官,足有十多個,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可能都是蠍子幹掉的,我又在四周找了找,沒發現有血跡,蠍子應該沒受傷,這下心裡又放鬆了不少,看樣子我們來對了。
四處找找,雖然沒什麼線索,不過也沒有危機,想着我們繼續往前走。
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墓葬羣的結構,心裡把所有遇到的地方都組織起來,卻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發現,這裡的地形相當複雜,之前一路上連方向感都沒有,索性能逃出去,那是我們上輩子積的福。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地下墓葬羣的範圍很大,而且我們還不是經歷了所有的,在楚江王兵墓之後有一個墓道是分開岔的,估計那裡還衍生出別的墓葬,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主要是尋找蠍子,他可能知道些什麼,不,是肯定查到了什麼,要不然不可能還在墓裡。
尋找蠍子的目的也就是查找真相。
我不知道這真相到底是什麼,是鬼神作祟還是人爲殺人,不過絕對不簡單。
說起來蠍子的確夠神的,也不知道在這麼多天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是怎麼生存的,對我們來說簡直不可思議,陳姝得知蠍子這個人物之後也一副花癡的模樣,不過我也看得出來她是裝出來的,眉宇之間總有掩飾不住的悲傷,蠍子和陳憾的確很相像。
說起來,兩個人或許都已經相遇過了。
不多時,我們就看到了漂浮着的鬼火,相比於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少了震驚,多的更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