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後面,只有什麼東西濺起的水花紛紛而下,剩下的什麼都沒有。剛纔看定有什麼東西在我們後面,要不然怎麼可能濺起這麼大的水花?“在水裡嗎?”我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心裡的不詳越來越濃重。
“不知道,不過我們得快走!”陳姝小聲說了一句,還沒等我轉身,前方突然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敲門聲。的確是敲門聲,不過在剛纔紛亂的聲音裡顯得十分不起眼,可卻讓我倍感驚悚,雙腿杵在水裡邁不動了。
“你們聽沒聽見什麼聲音?”陳川也停了下來,又補上一句:“我是說在我們前面。”
“聽見了。”我冷汗順着臉頰流了下來,無法想像,到底有什麼東西跟着我們,而且看情形,很可能不是一隻,我們似乎已經被包圍了。“真他孃的倒黴!”我的眼睛一直搜索着前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出現,一邊暗罵了一句,突然感覺我們這次是真的陷入了絕境,無法避免,已經逃不出去了。
就在這是,我突然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四周除了人皮散發的臭味以外,有多了很濃重的血腥味,噁心的讓人作嘔。
“有血腥味兒!”我低頭暗罵了一聲,順手把手電筒照在水裡,這一看不禁頭皮發麻,河水裡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瀰漫了弄弄的殷紅血跡,似乎前面出現了什麼難以想象的變故,是在我們之前過來的那個人嗎?這河水的水流不急,如果在前面發生了什麼血案,那麼也應該是很長時間以前的事了,畢竟在這之前河水一直很清澈,可現在我們討論的不應該是這事,逃命要緊。
逃得出去嗎?
“怎麼辦?”陳川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都明顯顫抖了,看得出來他很害怕,之前在發現老人皮像道士的時候他就差點被嚇死。
思索了一會,我看了眼後面,對兩人道:“往前走!”
後面一定是有什麼跟着我們,不過我們不能後退了,身後所經歷的一切,都斷絕了我們的後路,如今只能往前走,我心裡這麼想着,怕陳川和陳姝有什麼危險應付不來,當先往前走去,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會有什麼等待着我們。
“砰、砰”
前方有響起了這樣的敲門聲,這回聽的很清楚,似乎有人在拿手敲打着巖壁,前面一定發生了什麼,或許是在我們之前來的人乾的,畢竟他的功夫神乎其技,比我們這些半吊子強多了,我心裡又生出了那麼點希望,希望這人能擺平一切,或許前面就是他發出的聲音也說不定。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我們陷入了絕境,如今只能期望了。
又走了兩步,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轉彎,我心裡沒來由的一顫,這彎是轉向左邊的,而且幅度很大,起碼有九十度的彎,我硬着頭皮沒停下來,囑咐了身後的兩人跟緊點,以防萬一,神經都繃緊了,靠着右面的牆壁一點點的往前挪動着,這樣能拉開一小段距離,就算出了什麼東西也好有個反映的時間。
挪動到插口,我手裡的手電筒始終照着前面,突然之間,裡面傳出來一聲“嘶”的叫聲,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蛇,心裡一沉,卻突然竄出來個人,但卻更讓人頭皮發麻,這個人是裸體的,而且渾身都是血!
血人看見我們就撲了過來,我耳朵裡聽見槍上膛的聲音伴隨着水聲,蘊藏着無盡的危機,應該是陳姝的手槍,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眼見血人就快要撲過來,我像旁邊一躥,怕沾染到血人身上的鮮血,心裡突然想起來陳姝說過的大凶物,他孃的這是不是那東西?身上的血液都含有劇毒?
這一閃,我一下撲到了不知道誰的懷裡,只感覺軟綿綿的,暗道不妙,應該是陳姝,腦袋裡只反應過來這一個念頭,就聽見了一聲尖叫:“啊!”
我心說這個時候你尖叫個什麼勁兒,這不是暴露目標嘛!本來只有我拿着手電筒,血人就算是要下手也應該只是對我下手,現在可倒好,陳姝這一叫都暴露出來了。
我回身一個迴旋踢,打算一招把這東西撂倒,不管是什麼東西,腦袋都是一大破綻,頭部受到撞擊估計就算這東西是個死物都活不成,這一腳,我用足了力道,一旦踢中,要是個人的話最低也得是重度昏迷,點背的直接踢死。
這一朝血人沒躲開,卻讓我心裡涼了個透。
剛纔踢在它腦袋上的那一腳,簡直想是踢在一塊腐肉上,而且我可以清楚的看見,它被我踢中的側腦血肉飛濺,似乎身體都已經快要腐爛了!
真他孃的邪門兒,都快要腐爛的屍體沒想到還會屍變。
就在我這一愣神的功夫,陳姝突然一連拉了兩槍,我心裡徹底涼了,陳姝開的都是啞槍,估計是她沒注意,手槍被水浸溼了。
那東西似乎沒痛覺一般,直接朝我撲來,頓時一股猩風撲鼻,驚得我手裡的手電筒都掉進水裡了,那張臉,似乎沒有皮!這只是我的一個直覺,血人渾身都是鮮血,根本看不出來有沒有皮。我這一驚,又慢了半拍,差點等血人的臉撞到我的臉上,我才驚醒過來,當下沒時間反擊了,我腦袋一歪,血人的腦袋就撞到我的左肩上了,緊接着我能感受到,左肩一陣刺痛,他孃的被咬了!
這時候也顧不得和血人來個親密接觸了,我順勢彎起左手,用肘部狠狠的頂在了血人的脖頸下方,打退了這東西一步,騰出一點空間之後,雙手一把拽住血人的腦袋,打算把這東西的腦袋掰下來。
雙手剛觸碰到血人的腦袋,我就渾身發麻,這腦袋就像老樹皮一樣,似乎所有的血管都突出來被我握在手上,尤其是踢過的地方,更有一種使點勁兒就能撰出血來的感覺。
雖然想吐,可這個時候只能忍着,我恨不得自己也會盜指的功夫,把雙指插進血人的腦袋裡,好能使上力氣,這上面全是粘稠的血液,太滑了。
可我根本沒有那功夫,只能死死地握着,雙手用力向旁邊一甩,這下的力道如果是個人的話,肯定當場死翹翹,可這東西不是個人啊!
腦袋太滑,我沒置它於死地,只是給它翻了個跟斗,倒在水裡了。
“啊!”這只是那麼一瞬間,等陳川尖叫的時候已經結束了,我想着後面是不是也是這東西,根本沒有戀戰的心思,急忙喊道:“快跑!”說着在剛要爬起來的血人身上又來了一腳,順手撿起地水裡的手電筒,撒腿就跑。
在水裡根本沒有地上跑得快,就算是河水只淺到沒了我的腳腕,也增加了不少阻力,我心裡此刻無比焦急,忍不住那手電筒向後照了一下,卻發現那血人已經站起來了,心想着快跑,突然又傳來一聲巨大的落水聲,近在咫尺,讓我猛地一驚,回頭才發現陳川摔倒了。
他孃的這個時候出了這檔子事,我心裡暗罵這小兔崽子,這樣我們不得被那東西追上,想着我趕緊扶起陳川的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已經站起來的血人,越來越焦急了。那東西正看着我們。
“你他孃的照着前面!”陳川氣急敗壞的罵了我一聲,等我扶起他,卻突然見到血人回頭看着我們來時的方向,又轉頭看了我們一眼,隨後像我們相反的方向跑了。
“那東西怎麼沒追我們?”陳姝喘着粗氣,撲哧撲哧的道,我心說你還有心情管它追不追我們,趕緊叫了一聲快跑,扶着陳川死命的往前跑去。
身後的水聲越來越遠了,回想起剛纔血人的舉動,卻越來越讓我感到迷惑。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那東西交過手,可以確定的是它的確是沒了皮,要不然腦袋上不可能那樣,那根本就是血管突出來的表現,而且身體都快要腐爛了一樣,不對,是正在腐爛,隨便使勁一抓,就能抓下來一塊肉,現在我的雙手還滿是鮮血和碎肉呢,只是沒功夫來洗。
剛跑了兩步,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很雜亂的水聲,這一刻讓我輕鬆了不少,似乎血人對我們不感興趣,而是對我們後面的東西感興趣,這聲音應該是它們交手的聲音了。
我神經依然緊繃着,腳上也沒放鬆,拉着陳川快速的往前跑。
“我……我沒力氣了!”直到跑了約莫有五六分鐘,陳姝突然出聲道:“這裡應該安全了,歇一會吧!”
我也跟着停了下來,突然一放鬆下來,就感覺喉嚨裡猩甜,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帶血一樣,嗓子難受的很。
太累了。
我坐在水裡大口的喘息了起來,這一通長跑,不禁下身溼了個透,就連衣服都快溼透了,已經這樣了,坐在水裡和站着也沒有太大的關係,要感冒他孃的怎麼樣都躲不開。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這裡還和之前一樣,是類似腸子的洞穴,巖壁上潮溼的很,我開在上面,涼入骨髓,不知道這裡到底通向什麼方向。
走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去這個洞穴,看樣子長得很,在地面上我見過這個盆地,估計已經出了這個範圍了,或許還在往裡延伸,不過看着地上的水,總算還有點希望,水往低處流嘛,我們是逆着水走的,也就是說在一點點往高處爬,這樣或許離地面更近了吧。
“你們有沒有怎麼樣?”我看着兩人,心想着自己被咬的那口,實在是擔心兩人的安慰。
“我沒事。”
“沒事。”
見兩個人都安全,我心裡總算放鬆了不少,不過卻越來越擔心自己被咬的那口,忍不住開口道:“我被咬了,陳川你馬上給我治療下。”
“啥?!”
“什麼?!”
一猜就是這個反映,兩人都驚呼出聲,讓我很受用。
“左肩上被咬了一口,廢話少說了,趕緊給我治療下。”我說着,把手電筒教給了陳姝,道:“你幫忙照着點。”
“好!”陳姝接過手電筒照在我左肩上,那裡血糊糊的,雖然不都是我自己的血跡,不過看着還是十分驚心,畢竟被那東西咬了,說不定會有什麼毒,我要是這樣一命嗚呼,還真是夠憋屈的。
“我馬上給你治療!”陳川說着已經拿出來手術刀了,一把拽住我的衣領,就把我的衣服撕開了,露出了傷口後,陳川就地取材用水清洗我的左肩。
我想看看這水裡是不是還有血液,不過低下頭之後一片漆黑,也看不清什麼,索性也不管這些了,他孃的要是真有毒,我怎麼都免不了一死,剛纔跑了這麼長時間,毒應該已經擴散到體內了。
現在只能期望,那東西沒毒了。
清洗完之後,陳川把手術刀又收了起來,道:“傷口很小,只有一點地方破了皮,估計這上面的血和碎肉是那東西的,我給你撒點酒精,忍着點疼。”
我斜着眼睛努力看了很久,脖子都扭歪了,也看不見我自己左肩上的傷口,暗道剛纔還真是好險,要是再反應慢點,真就被咬到嘴了。和那東西接個吻是什麼感受?他孃的連死都不如。
“嗯。”疼痛相對於恐懼根本算不了什麼。
藉着陳川工作的機會,我問陳姝道:“被這東西咬了會不會死?”說實話,雖然在這裡連死都不如,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活着出去,沒有人會想死,而且這地方總讓我覺得有什麼陰謀,這種很不安的感覺卻強烈刺激着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屍毒,如果沾染上屍毒,你的傷口就會快速腐爛,而且會全身麻痹,直到大小便失禁,然後心臟衰竭……”
“停!別說了!”我越聽越心驚,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過現在我還沒感覺這些症狀,應該不會有事吧?我心裡這麼安慰着自己。
陳川突然抹上了酒精,一股刺痛傳來,我沒哼一聲,反而心裡開心的很,就差笑出來了,大多數毒都會使傷口麻痹,不過這種刺痛很顯然證明我的傷口還依然保持着清晰的觸感,這讓我放心了不少,應該不會有什麼毒。
“疼嗎?”陳川問我,爲了裝裝英雄,我忍着這麼點疼痛咧嘴笑道:“一點都不疼。”
誰知道陳川突然沉默了下來,許久才道:“千萬別死!”那語氣鄭重的讓我想抽他。
“死不了!”我道:“你死了我都不可能死,我的傷口很疼!行了吧!”
“你他孃的到底有沒有事!”陳川反罵我,道:“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一時無語,苦笑了一下,道:“傷口有疼痛的感覺,而且身體也還算正常。”
“那就好。”陳川使勁的按住我的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剛想開口罵他兩句,這小子得寸進尺的按着我的傷口使勁下壓,借力站起來了。
“你孃的有沒有人性!”要不是現在沒什麼力氣,我真得好好抽他一頓。這絕對是報復,估計把他的頭髮拽下來的事兒還一直沒忘呢,總是找個機會報復我。
“看樣子真沒事。”我能聽見陳川的笑聲,奸猾。==!“我是怕你有事不說啊!”
“我沒那麼偉大。”我試着站起來,渾身都無力,肚子也越來越餓了,包袱裡面現在還有六塊壓縮餅乾和一瓶礦泉水,現在這裡面的水是不能喝了,至少現在不能喝。
左右看了看,我要回陳姝的手電筒,照了照前面,招呼兩人跟上,這就上路了。
這條路比我想想的還要長,雖然前後沒有危機了,可卻悶得心慌,我們又走了大約有半個小時,還是走不到盡頭,讓我不禁懷疑這是不是迷宮,不過想想也不可能,迷宮不止有一條路,而這裡只是這一條路,讓我們走到現在。不是迷宮,是特別長。
“你們說剛纔那個血人爲什麼沒追我們?”這件事實在讓人感到怪異,當時血人看我們的時候,我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是敵非友,這感覺很矛盾,尤其是血人不攻擊我們反而像後面的東西進攻。
“沒覺得什麼奇怪。”陳川搖了搖頭。
“是感覺有點奇怪。”還是女人的心細,我不禁感嘆,問道:“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說不上來。”陳姝又道。
一時間我們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落水聲突然大了起來,而且是持續性的,我心裡突然興奮起來,應該是高處的水砸到低處發出的落水聲,這麼說來,我們快走到頭了,想着我不禁加快了腳步,招呼兩人趕緊跟上,沒走幾步,我就照到了前面似乎有個小型瀑布。
那應該就是盡頭了!
“快走!”
我似乎又充滿了力氣,人總是這樣,看到希望之後就會有奮鬥的力量,好像無邊無際的洞穴終於走完了,他們兩個都會感到興奮。
“終於到頭了!”陳川看着前面的落水感慨道。
這地方果然是盡頭,前面已經沒有路了,而頭頂上水落下的地方是個通道,大概有一米左右的直徑,水也只是佔了通道的一邊,也就有兩米多高,而且很大,這讓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些蟒蛇,這裡不會是蛇窩吧?要知道,那些東西也是從洞頂下來的。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畢竟我們都走出去這麼遠了,應該早就脫離蟒蛇的範圍了。
這麼想着,我輕鬆了不少,試着跳了兩下去夠上面的洞,手能伸進去,只是周圍沒有抓着的東西,於是和陳川陳姝配合,先踩着肩膀讓我上去試試底兒,第二個是陳姝,最後是陳川。三人裡我的應變能力應該是最強的,就算有什麼危險我也應該可以再退回來,要是陳川和陳姝就不行了。
等我踩着陳川的肩膀上去之後,剛露出個頭,這上面的情景讓我猛地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