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的時間,我都保持着安詳的感覺,似乎很長時間沒這樣了,我們下了墓也不過幾天的時間,感覺卻像一輩子那麼長。不禁感嘆,受傷的感覺真好啊,有人照顧,有人保護,從來都是我保護別人,這回倒過來了,的確別有一番滋味,也夠丟人的,怎麼說我都是個刑警啊,雖然沒蠍子那麼厲害,可也不算差了,至少自我感覺良好。
陳川的醫術的確很高,我算是領教了一回,按摩的技術比得上專業按摩師,我身上的疼痛好的很快,可期間也疼得很厲害,丫不知道是在報復我還是必須用力,似乎知道我哪疼似地,專門用力按最疼得地方,被他按的過程中像是有無數根銀針刺穴一樣,鑽心的疼。這還不算,在我身上發泄完了還美其名曰讓我享受了一回專業按摩師的手段,說的我直翻白眼,他孃的要是有力氣非得揍他一頓,怎麼也得把上次揍我的還回來,救了他還不算,這麼對待我,我只能無力的呻吟一聲:“恩將仇報!”
“哪啊!一般人享受不了這待遇。”陳川嘿嘿笑着,使勁在我的腰上掐了一把,這絕對是故意!
“赤裸裸的報復!”
“你還能感覺到疼就好了,本來我是準備掐手臂的,不過效果不明顯,腰部的肌肉彈性差,掐起來會更刺激一些,本來以爲你沒什麼知覺呢,現在看來情況比我想象的還好點。”陳川一本正經的矇蔽着陳姝和道士的眼睛,恨的我壓根都癢癢,卻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兒。
等我好了,折磨死你。
不知道現在陳川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女煞趴在腦袋上,就算當時暈過去了,現在也不可能沒一點觸動,應該不會有多好受吧,畢竟這事兒誰經歷了都受不了,可是陳川這樣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更讓我擔心,至少也應該發泄一下啊。
又過了約莫三四個小時,我勉強能站起來了,只覺得渾身痠痛,就像是熬了好幾天沒睡覺一樣,不過也算可以自己走路了,時候也不早了,雖然不知道外面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天,可這裡永遠都是一副樣子,幽暗的黑夜。我們耽誤了很長時間,現在應該儘早上路,我左右看了一圈,還能隱約的看見那五口石棺,卻不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裡,要走哪邊好。
“是時候走了,咱們商量一下要走哪個方向。”我又坐在地上,招呼三人一起坐下來說道。
“你決定吧,之前不都是你負責引路的麼,我相信你。”還是陳川第一個開口了,說的我有點愧疚,自己當初是負責引路的,原因就是楚江王兵墓裡的淨引女屍選中了我,可是我引得是什麼路?當時如果走另一條路,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最好還是大家商量一下吧。”我看了眼陳姝和道士,兩人都不說話,只是那麼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卻沒聚焦到我身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對了。”陳姝突然叫道,看着我道:“我們前面不是一直有個人嗎,應該就是我哥哥,我們可以按照他留下的線索走。”
經陳姝這麼一說,我突然有了注意,站起來拿着手電筒就向石棺的方向走去,三人都跟在我後面,當初在宋帝王墓的時候,陳姝就通過那裡的血跡發現他哥哥留下的線索,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我們也總算逃出來了,如果估計的不錯,在這裡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也應該留下什麼線索纔對,很可能就在石棺附近。
我徑直奔着染血的石棺走去,拿着手電筒仔細的看了看,石棺上的血跡早已經凝固了,如果想用血液留下什麼線索,應該也找不到了,畢竟這裡的燈光太少,而且石棺上的血跡是他躺着的時候留下的,有點經驗就不可能會在石棺上留線索,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
地上的夯土雖然很實誠,但太亂了,也不可能會有線索,我蹲下身子看了看,只看到了幾個帶着血的腳印,心裡更加肯定這具石棺有人使用過,這腳印很大,應該就是陳川的哥哥無疑了。
腳印的方向正是我們生火的方向。
“你們看這腳印。”我指着地上的腳印叫幾人看看,隨後一點點向後挪,腳印越來越淺,幾步就消失了,這時候我站起身來,順着腳印指着的方向往前走,如果那人故意會留下線索的話,肯定能找到。
直到走到離我們生活的地方不遠的石壁前面,我才停下了腳步,拿着手電筒仔細的照着石壁,果然發現了蹤跡。
“你們看,這上面有血跡。”我指着石壁上的一道血紅的痕跡說道,這是一個箭頭,明顯看得出來,而且箭頭的方向正指着我們生火的方向,應該就是那個方向無疑了。
“就是這個方向嗎?”
陳川指着前方說道。
“嗯,應該就是了。”我看見這箭頭旁邊還有個血手印,應該是他扶着牆的時候印上去的,不得不說這人的確聰明,和蠍子有得一拼,看這痕跡,印上去的時候鮮血肯定還沒怎麼幹,也就是說,他幹掉石棺裡的那具屍體之後,很快便躺回了石棺來到這裡,如此敏捷的洞察力,在我見過的人當中還真沒有幾個。
“等等!這上面有字!”我突然注意到血手印的上方還有血跡,把手電筒挪上去纔看清楚,這的確是字,不過字形有些扭曲,似乎在很慌亂的情況下留下來的,我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是一個“土”字,確切的說,是一個“豐”字少了一橫。
“陳姝,如果在我們之前的人的確是你哥哥,那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含義。”我把陳姝叫過來讓她辨認這個字,畢竟她哥哥不知道還有我們的存在,這字跡應該是留給自己妹子的,不過的確辨認不清是什麼字,估計也只有她能懂了。
“這個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陳姝說着,又轉頭看向我:“這字從來沒見過。”
我倍感疑惑,要說這人留下一個字肯定不是隨意而爲,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可是這字的確沒幾個人認識,我都懷疑這是不是字。
正疑惑間,道士開口了。
“這個字讀‘串’,是個古體字,如今的人很少有認識的了。”
“串?”我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卻倍感疑惑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弄這麼個字,顯然不符合常理,如果他要給自己妹子留下信號,那就應該寫陳姝知道的字,可是……我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突然發現這個字第二個橫下面還有一個血點,和豎緊鄰着,突然之間,我意識到了什麼問題,這個字,不完全。
“你們看這上面的點!”我指着這個字下面的一個血點說道:“應該是他走的匆忙,沒寫完這個字。”走?對了!“這應該是一個‘走’字!”我茅塞頓開。
“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是這樣!”陳川也湊過來說道,我轉頭看陳姝,只見她對我點了點頭,這下應該是正確的了,可是問題又來了,他怎麼會匆忙到連一個“走”字都寫不完整就走了呢?難道有什麼突發狀況?
“我們先走。”我沒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趕路要緊,既然有人引路了就應該儘快離開這裡,一想起河裡的女煞我就毛骨悚然,可不想再看見那鬼東西,折騰了也有將近一天的時間了,我到現在都感覺胃裡一陣翻騰,想到那魚就馬上要吐出來的感覺,那可是養着女煞的河裡撈出來的魚啊,我們竟然都吃到胃脹。
一邊走我一邊琢磨着,到底是什麼事情然他走的這麼匆忙呢?刑警慣有的思考方式給了我答案,或許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追他,又或許是他正在追什麼,第二種情況顯然不可能,這裡根本不會有什麼東西軟弱到被人追的地步,這一路走來,我們都是逃跑的,除了領路的這個人,哪有心思追什麼東西。那就是被追了,是河裡的女煞嗎?很有這個可能。
約莫走了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通道越來越狹窄,這個時候已經可以看見兩邊的石壁了,中間始終有這麼一條暗河,也是越來越細,如今暗河的寬度大約在兩米左右,這個洞穴的寬度有七八米的樣子,頭頂上是常年被腐蝕的鐘乳石,我真擔心什麼時候不注意上面掉下來個石頭再被砸死。河裡應該沒有什麼鬼東西的存在裡,這裡很淺,最深的地方也只能末了膝蓋,爲了保險起見我,我們都是摸着牆壁走的,鬼火也越來越少,能見度很低,我有些擔心這個手電筒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如果再往前沒有了鬼火,手電筒再來個罷工,我們的處境就真的危險了。
我的身體這時候也好了很多,總歸是不疼了,如果不大動作的話,估計已經沒什麼事兒了,陳川的醫術還是不錯的,不過就是人太刻薄,一想到這個我就來氣。
期間,我發現一路上都有那個人留下的標記,前兩個都是血手印,再也沒說什麼,到後來就是兩個手指粗細的凹坑,應該是盜指留下的,這就肯定了兩者都是一個人留得,似乎很匆忙的樣子,我心說如果被女煞追也不至於追到這麼遠只留下盜指的痕跡,要不是我一直仔細的觀察四周估計都發現不了,痕跡太不明顯了。
那麼就有了另外一種可能,他正在追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最好能夠和前面的匯合,有了他的助力我們的行動會輕鬆很多,至少他比我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想要走出這個墓葬羣,憑我們太過於困難了。
幾個人都加快了行程,期間我們誰都沒說什麼,我關心的前面那個人的蹤跡,希望儘快和他匯合,其他三個人也各懷心思,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時不時的我還回頭看一眼,主要是擔心陳川,怕他做出什麼異常舉動。
比如自殺之類的。
地上慢慢的沒有了夯土,再往前走一段距離,全都變成了小石頭,應該是河水氾濫的時候沖刷出來的,我隨手撿起來一塊石子,光滑的很,肯定是在水裡浸泡過很多年月才這樣的,現在正值春季,河水應該快要氾濫了吧?
這河牀顯然比現有的河水要寬很多,肯定是有河水氾濫的時候,而且現在正值春季,山上的冰雪融化,說不定會導致這裡氾濫成災,好像地下暗河也不能倖免。
雖然不瞭解地理結構,不過我也不怎麼擔心,就算是河水氾濫,也不是馬上就能把我們都沖走,肯定要有個增長的過程,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我們也不至於點背到一下就碰見河水氾濫。
又走了一段距離,我突然有一種不詳的感覺,周圍的環境莫名的多了幾分壓抑的氣息,而且越往裡走洞穴越小,最讓人心生疑惑的是,這洞穴的石壁越來越規矩,雖然沒什麼雕刻的跡象,卻邪門兒的很,讓我有一種這是墓道的錯覺。
的確是這種感覺,周圍的石壁好像就是被雕刻的,卻又沒什麼被雕刻的痕跡,我順手摸了一下,光滑得很,估計也是被水流衝出來的吧,而且洞頂……類似尖錐一樣的鐘乳石已經沒有了,相對來說更平坦一些,就好像是一個規規矩矩的窯洞。
“你們感覺出來什麼沒有?”我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嘴,希望這是我的錯覺吧。
“壓抑。”陳姝說了一句,我心裡跟着一驚,的確是這種感覺,壓抑,好像周圍有什麼東西壓抑着這個洞穴一樣。
“我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一直沒開口的道士終於說話了,他走在最後,我聽聞這句話猛地停了下來,剛纔似乎聽到了什麼異常的聲音。
“大事不……什麼聲音?!”陳川話說道一半,就停了下來。
四周一下陷入了安靜的狀態,我側耳傾聽,在這安靜的環境裡很明顯的聽到,我們的身後除了水流聲還有類似老鼠叫春的“吱吱”聲。
“老鼠麼?”我的家在城市,平常也沒見過幾只老鼠,更別提聽見老鼠的叫聲了,這聲音只是我腦袋裡臆想的結果,好像是老鼠發出的叫聲。
“應該是。”陳川也說了一聲,我剛放鬆下來,就聽見了陳姝的驚叫。
“跑!”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猛地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還沒等反映過來,陳姝已經當先跑了,我第二個跟了上去,這小丫頭片子沒想到這麼難走的路都跑的這麼快,我只能努力攆上她,在前面照着路,回頭看了一眼陳川和道士已經跟過來了,邊跑邊問怎麼回事兒。
我也疑惑,不過本能躲避危機的意識讓我選擇了聽陳姝的,畢竟她不會看見個老鼠就跑……我突然沒底氣了,陳姝畢竟是個女孩子,不會真的是看見了老鼠怕的吧?我搖了搖頭,心說沒這個可能,她可是個盜墓賊,看見老鼠是經常事兒,估計挖盜洞的時候還和老鼠同牀共枕過呢,墳墓里老鼠的痕跡特別多,有些墓沒被盜墓賊光臨,就遭到老鼠的接待了。
陳姝一邊跑一邊道:“那是鬼蛇的聲音,普通的老鼠根本不可能這麼叫!”
“蛇?!”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他孃的原來是蛇!這輩子除了小時候怕我老爸,唯一怕的東西就是蛇,一想起來那滑不溜丟的身體……我就感覺噁心,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尤其是這東西還沒有手腳,他孃的要多嚇人有多嚇人,記得有一次上山村裡捕捉一個毒梟,其實也就是個毒販子,當時被山上的蛇纏在了身子上,讓我一個不爽就給踩死了,結果差點死在毒販子的槍下,回家之後還大病了一場,起不來牀,當時有人說這是惹惱了地仙,雖然我不怎麼相信,可是這也太邪門兒了,以前就怕蛇,尤其是蛇纏在身上的感覺……和女煞差不多,經過了那次的事情之後,我更是對蛇退避三舍,他孃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被蛇盯上了。
回想起在我們之前的那個人行走的這麼匆忙,是不是也被這東西追着跑?要是那樣的話就完蛋了,我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前面是不是還會有返回的蛇正堵着我們呢?
“我操!”我被撞的一個大前趴,要不是反應快,臉就着地了,可手電筒還是掉地上了不過這一抻,渾身的肌肉像是裂開了一樣,疼得鑽心。
“你他孃的看不見我啊!”我一邊跟着幾人的後屁股跑一邊大罵陳川這個癟犢子,剛好的差不多的身體這回又完蛋了,每走一步都疼得我齜牙咧嘴。
“誰讓你突然停下來的!我沒反映過來就撞上了,他孃的我還疼呢!像撞上了石頭一樣。”
“你還有臉說?!”我氣的想揍丫一頓,不過現在實在沒力氣,有力氣也不敢使,只能忍着疼痛跟着跑,手裡的手電筒在剛纔還被陳姝搶走了,他孃的後面還有蛇呢,我越想我越害怕,越害怕越使勁的跑,越跑越疼。
惡性循環。
我身體更疼了,跑了一路才從陳姝的話裡聽出來,這墓裡的守墓鬼蛇渾身發白,而且叫聲很大,就像老鼠一樣,而且這蛇一般都會長到很大,聲音能迷惑人,我一聽好嘛,被她說成了一個白娘子。
身後“吱吱”的蛇叫聲越來越近了,我又忍着疼痛趕緊跑,背後涼颼颼的,好像正有個蛇纏在我身上,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真他孃的怕什麼來什麼,這裡怎麼會有蛇?而且這蛇是怎麼叫的這麼大聲?過來之前我根本沒有看到一點蛇的蹤跡,雖然沒往這方面想,不過也仔細觀察了周圍的情況,的確是沒有蛇,這蛇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我沒有懷疑陳姝說的話,事實上在聽到蛇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思想混亂了,這是我平生最怕的東西了。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行動速度很快,我開始焦躁了起來,如果再沒有轉機的話,很可能就被蛇追上了,到時候就算那玩意不攻擊我們,趴在我身上我也照樣動不了,而且還聽陳姝說這東西有劇毒,甚至有的守墓鬼蛇吃過墓主人的屍體,反客爲主蛻變成蛇人躺在棺材裡,這叫鳩佔鵲巢,話雖然不怎麼可信,可是越聽渾身越起雞皮疙瘩。
而且很明顯的,身後的叫聲很雜亂,肯定不止一個蛇。
我的心蹦蹦的跳了起來,聽這聲音就敢確定了這蛇絕對不小,前面還是一如往常的洞穴,不過越來越狹窄了,我們怎麼辦?
如果沒有轉機的話,很快就會被追上,我現在突然感覺宋帝王的墓無比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