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奈何

大年過了沒幾天,可憐的女孩又要被爹爹趕回山莊,善嫣嫣雖然滿心不情願,可看着老父近來頗爲憔悴的神色也不忍心出言頂撞,所以只好乖乖選定一日準備回去。

因爲鋪子掌櫃夥計都還沒來,善藥師又一頭鑽進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皿器藥物中不讓人打擾,於是就只有蕭帶了兩夥計給善嫣嫣送行,嫣嫣坐在馬車裡拉開簾子滿臉悽色,對蕭可憐兮兮道:“大哥,我走了哦,有空可要來山莊看我啊”

蕭心裡對她也是頗爲不捨,笑笑安慰道:“這又不是去到天涯海角,還是在蘇州城嘛,大哥一定會去看你,你過幾天還可以來鋪子看爹爹和大哥。”

聽到他的話,嫣嫣嬌嫩的臉上浮起個欣慰的笑容:“那可說定了哦,大哥別忘記了。還有,蕭大哥,你幫嫣嫣照看下阿爹,自從鍼灸失敗後,他最近的情緒很反常,我好擔心他。”

“放心,一切有我在。”蕭聲音裡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溫和:“善老可能只是遇到醫學上的一些難題,只要解決後就會恢復正常。”

他頓了頓有意消解女孩心中離別的愁緒,微笑道:“我也請你幫忙照看下‘坐山雕’那小東西,它太調皮,你別太嬌縱了。”

提起那條讓人氣惱苦笑不得的賴皮狗,嫣嫣心情果然好轉,嬌笑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教導它,讓它下次見了蕭大哥就咬你的手指。好了,,我要走了,大哥,再見。”

蕭看着那輛精緻的小馬車緩緩走遠,然後轉向拐彎消失不見,他仍揮着手目光依依不捨。

幾天以後,回春堂正式開門營業,幾位掌櫃也各自趕回,看那一個個醫師診脈切音,揮毫潑墨草寫藥房,一羣羣夥計忙裡忙外出出進進抓配藥材,諾大的鋪子裡終於又恢復了往日人聲鼎沸,嘈雜擁擠的景象。

一日,蕭正覈算着總號近日購買藥材的銀錢流動,一個小夥計恭敬地走了進屋,恭聲道:“總管事,老爺讓您去前面的大廳有事相商。”

蕭答應一聲,心裡有點揣揣不安,他有許多天沒見善藥師露面了,難道老頭又想把自己弄過去胡亂折騰一番?他懷着心事幾步進了議事廳,卻看到原來早有幾人在座。

把寬大的椅子塞得滿滿的胖子大掌櫃向自己親熱地微笑:“動天來了,坐下等吧,東家還沒出來。”{前面已經改好,善藥師覺得蕭沒有表字有很多不便,所以幫他起了個動天}

這些日子相處,他給蕭的感覺不錯,並不以自己大掌櫃的身份壓人,對誰都客客氣氣,談生意卻句句點到要害,妙語生花中輕鬆解決問題,是個經商的厲害人物,不愧是善老依爲臂膀的得力手下。

那乾瘦的王老依然是死板着臉,一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樣子,不過現在蕭怎麼也是個三掌櫃,他還是睜開那雙老眼向蕭點點頭,蕭不敢失禮,上前給他老人家恭身問好。

旁邊有一椅子上坐的卻是正對蕭橫眉怒瞪的翩翩公子李子玉,蕭也向他抱拳行禮,無奈他理都不理,一雙眼睛故意向天望去,蕭心裡笑了笑,懶得理這花花公子大草包,又向對面三位分號掌櫃的一一行禮問好,最後挑了挨着王老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等待。

蕭坐在椅子上心裡一個勁轉着念頭:今天善老把回春堂能主事的各位掌櫃都請來肯定是有大事要商量,可到底是什麼事呢?他胡亂猜了幾個想法還是摸不着頭腦,乾脆不去想它。自己剛進鋪子沒多久,很多情況還不太明白,想不出來也是正常。

他轉眼看着在坐幾個人,胖子掌櫃保

持着他那和善的笑容看不出什麼,其他掌櫃臉上是一片茫然大概也是不清清楚楚,只有李子玉雖還儘量維持着平靜的面容,但一雙眼睛中露出的得意洋洋神色卻是把他內心的想法完全暴露。

難道今天的事情和這小子有關?大概對他來說還是喜事吧。蕭心裡暗暗猜測,對這個公子爺他原來並沒有絲毫惡感,雖然因爲嫣嫣的關係,這傢伙一直對蕭很有敵意,但別說蕭現在對嫣嫣沒有感情上的幻想,就算他對女孩有意思也犯不着爲這個就對李子玉產生厭惡,蕭自覺自己心胸還沒有那麼狹窄。而蕭現在之所以看了那張俊臉就想嘔吐,歸根結底是因爲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和小夥計們私下的閒聊,讓他終於明白這個家

夥是如何無恥的一個花花公子,平時整日偷懶鋪子裡不見人影,蕭想他只不過是這個時代許多富家公子一樣出去遛馬逗雞消遣,卻沒想他原來是去吃花酒逛青樓玩女人。

玩女人這是蕭最厭惡的事情,同樣身爲人,爲什麼就可以給點銀錢就去踐踏一個女人的身體和尊嚴呢。

蕭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善藥師,他不忍心看老人痛苦。蕭心裡明白只有一女的善老是準備把嫣嫣嫁給李子玉的,這個事情應該兩家老人都有同樣的想法,所以都鼓勵李子玉儘量多的時間陪着嫣嫣,而少女懷春的嫣嫣好象對錶哥也很有好感。這就更加堅定了善老的想法,按老人家的意思大概百年之後回春堂也會交在嫣嫣和李子玉手上,從中可以想到善藥師對這個外甥給予多麼大的期望。

蕭實在不忍心把李子玉的真實面目告訴老人,在老人最近已被醫學上不能攻克的難題弄得愁亂不堪的心上再插一把尖刀。

蕭正想着心事,滿面疲憊神色的善藥師從後堂轉了出來,衆人趕忙起身行禮,善藥師強擠出一絲笑容抱拳道:“有老諸位等候,恕罪恕罪!”

衆人分賓主坐下,善藥師揮揮手,後面的小夥計忙跑到後堂端上一杯杯香氣撲鼻的熱茶,等輕微抿了半杯茶後,善老沉吟着開了口:“今天勞煩各位掌櫃的來,是有一件關乎我回春堂興盛的大事相商。”

善老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低下李子玉微笑着掃了衆人一眼,神色更是得意。只聽善藥師繼續說道:“想必大家都應該知道咱們南方藥草商人和藥鋪百年來始終是無法踏足市面更加廣闊的北方六省,北京城更是天下豪富彙集之處,達官貴人用藥之豐厚幾達我江南一年藥草生意的一半還多。可惜自百年前杭州老字號‘長壽齋’在山西太原城擴展生意失敗後,還沒有哪家鋪子再敢進入對南方商人敵意深厚的北方市面。”

善老的話引得堂下一片唏噓,乾枯的王老激動地睜開渾濁的眼睛泣聲道:“小老兒正是長壽王家當代傳人,想我王家‘長壽齋’諾大基業竟然在太原城一敗塗地,如果不能有生之年再進入北方市面,我王顯靈將會和祖上三代先輩一樣死不瞑目啊……”

善藥師溫聲安慰了激動的老頭幾句,然後接着道:“自藥師接掌回春堂後,限於自身聰明才智有限,始終無法把祖宗家業再上一層樓,藥師常常閉門思過,實在是愧對先人託付重擔時的厚望。所以我苦思竭慮後決定採用一步險棋以突破現在回春堂陷入擴展僵局的景況。”

分號掌櫃周尋臉色凝重地道:“善老莫非是要走長壽齋的路子,把鋪子開向北方城市?這可是動念間生死存亡的大險招啊,還望老東家慎重。”

善藥師擺擺手語氣凜然道:“不僅僅要向北方城市拓展鋪子,我的意思是就在北京城開分鋪直接和北方藥商競爭。”

“在北京開鋪子?……”衆人對東家的雄心都吃了一驚,天子腳下何等地方,那必定是會聚了北方最重量級的各大藥商,回春堂雖然在江南頗有實力,但真能在那藏龍臥虎之處佔據一席之地嗎?

蕭仔細聽着,心裡飛快轉着念頭,他現在對很多這時代的情況不太瞭解,所以在沒弄清楚所有的問題前,他不準備主動發言表明立場。

衆人低聲議論着,三個分號的掌櫃都不是太贊成直接向北京開分鋪,雖然他們也都被南方藥商進軍北方市面這樣激動人心的豪邁氣魄所刺激的熱血澎湃,但殘存的理智還是讓他們覺得應該緩步發展,太過急噪太過功利的心理對做生意是致命的缺點。

王老幹瘦蒼白的臉上激動的發紅,嘴裡不知道嗚嗚了幾句什麼,手臂有力地揮動着,不過他也知道在北京紮根的危險性,所以話語還是慎重的:“做生意哪兒有不行險的,進入北方市面是我們南方商人多少年的夢想,不能有點困難就放棄,當然,分鋪在北京是要面對很大的危險,不過可以從長考慮……”

胖子善長隆還是呵呵笑着,聽着衆人的發言,不管意見相同還是相反一個勁點着頭連連說道:有道理有道理。

李子玉看到有人反對,臉上顯出急色,對胖子使着眼色,看他不爲所動,只好自己開口:“當然選擇北京是有很大的風險,但北方藥商何其之多,如果我們像長壽齋一樣先在地方紮根,一處一處打基礎,先不說能不能應付那麼多的競爭對手,就是等到穩定紮根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難道各位都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南方藥鋪堂堂屹立在北方六省嗎?”

李子玉能說出這樣的話明顯是之前已經和善老或者還有大掌櫃商議過了,不然憑他那樣的草包大概還講不出這樣條理分明有一定說服力的話語。

蕭暗暗觀察善老和胖子,果然發現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都贊同地點點頭。在座的幾位掌櫃的議論聲靜了下來,仔細思索着這裡面的厲害,沒有人再冒然開口闡述自己的觀點,畢竟這是關乎回春堂百年基業存亡的大事。

善藥師捻捻鬍鬚微笑道:“大家也別這麼沉重,還沒決定到底是否要在北方開店呢,你們就這樣愁眉苦臉着想着要面對的困難,哈哈,說老夫心急,各位更心急啊……”

他的笑聲讓氣氛活躍了點,胖子善長隆咳嗽兩聲開了口:“我就帶個頭吧,我是贊同進入北方市面和那些北佬一決高下的,我們江南商人也該好好爭口氣了,如果回春堂作爲這個領頭羊,好處是很多的,這是我們鋪子的一次大好機會。”

大掌櫃首先表態,其餘掌櫃也都說了自己的意思,最後除了蕭以外,全部都贊成轟轟烈烈在北方大幹一場。

善老原先還擔心衆人反對,沒想這麼容易就通過,心裡異常高興,看蕭不言不語,以爲他剛進鋪子對這些事不太明白,便笑道:“動天,說說你的意思,有些地方不懂沒關係,你把自己的想法談談。”{前面已經改好,善藥師覺得蕭沒有表字有很多不便,所以幫他起了個動天}

蕭遲疑着開了口:“善老,您決定要在何處開分號呢?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如要進軍北方,還是首先要決定進扎的城市爲好,因爲對不同的城市就該採取不同的策略,而不同的策略就要對銀錢貨物的安排有不同的方法,只有先選定這個方法,大家才能認真考慮這方法是否可行,既而斷定這個策略以至在這個城市開店鋪是否合理。”

衆人聽了這很有道理的話不禁點頭,善老也暗笑自己心果然是太急,想了想道:“我和大掌櫃還有子玉三人的意見是在京城開鋪,這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子玉剛纔所說,與其不斷面對一批一批的藥商挑戰,不如彙集京城一戰拿下,只要我們能在北京城打出回春堂的名號,我想應該就算在北方扎住根了。再者還有一個原因是官場上的問題:子玉一名同窗好友前年高中殿試狀元一甲,今授禮部郎中高職。雖然商場不是官場,但自古商人少不了需要官面上的照應。現在有這樣好的機會,放棄了實在可惜,畢竟在北方其他城市我們並沒有根基。”

他話剛說完,王老拍着椅子扶手大笑:“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而我們有官人照顧,最起碼能少了對手不入流的一些卑鄙手段,我老頭子也贊成在北京開分號,要沒有人敢接這副危險擔子的話,老頭子舍了這把骨頭親自去北京給東家撐門面。”

蕭看衆人臉上都已帶了同意的表情,他心中感覺這件事非同小可,善藥師又明顯被振興祖宗基業的願望徹底陶醉,完全沒有絲毫的警慎,一向小心翼翼的王老就更別提了,看那興奮的樣子像個小孩,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聽進去。胖子明顯是這個提議的發起者之一,難道讓他自己打自己嘴巴?

蕭越想越頭疼:不如自己撒手不理?現在多嘴恐怕會惹衆人不滿意,乾脆不管不顧,反正出了事情也不會由自己承擔,何況還說不定是自己疑神疑鬼。念頭剛起,他在心中就把自己狠狠扇了一巴掌,如此無情無義的作爲自己豈能去做。

蕭斟酌着還是開口打斷了衆人興高采烈的討論聲:“善老,我想還是再慎重點好。咱們做生意的需要大膽去冒險,但有時也需要小心去計議,寧可多思考耽誤幾日,也免得到時候事情無法挽回。”

李子玉陰陽怪氣道:“不知蕭兄有什麼高見?可願教小弟怎麼纔能有更穩妥的辦法把回春堂發展壯大?”

蕭澀澀地實話實說道“蕭某剛進回春堂,一些情況還不瞭解,豈敢妄談讓回春堂壯大。”

“沒本事就別那麼多廢話,這裡不是養閒人的地方,而這個閒人還那麼不自覺地羅羅嗦嗦。”李子玉大聲道,在這麼多人前存心讓蕭丟盡臉面。

“子玉,你個小畜生怎能如此對蕭兄弟無禮。”善老怒吼,李子玉嚇了一跳,不過他的用意已經達到,便趕忙恭身狡辯道:“蕭大哥勿怪,子玉是就事論事,說話過火了點。”話裡卻是更點明就事論事蕭是個閒人。

蕭霍地站了起來,一道薄薄的黑紗完全不能遮擋住他憤怒的目光,他身上一股隨之而起的慘烈氣勢讓在座衆人一陣心驚膽戰,李子玉更是面色蒼白。蕭牙齒緊緊咬着嘴角幾乎已經陷進肉裡。

他深深吸了兩口氣壓下憤怒,笑道:“沒事,大家都是爲了回春堂的興盛打算,難免意見不同,李兄客氣了。”

蕭慢慢坐了下來,善老皺皺眉頭狠瞪了一眼外甥,不過現在不是責罵他的時候,老人忙哈哈笑着緩和氣氛,道:“動天的話是老沉之言,回春堂需要去冒險,但更需要小心慎重,所以我也認爲大家回去再好好思量下,明天晚上再做最後決定。”

衆人散去,善老把蕭留下囑咐幾句,他嘆息道:“蕭兄弟不要怪那小畜生言語無忌,都是被他爹孃寵壞了,我都拿他沒辦法,不過那孩子這次倒是很用心地想振興回春堂,計劃也是他和長隆提出來的,總算懂事點了。哎,老夫希望……希望你千萬擔待點。”

蕭聲音平靜地道:“我不會和小孩子多計較,但,我希望您老再仔細斟酌下進入北方的計劃。”

看善老點頭答應,雖然知道他未必放在心上,可蕭還是放下些擔心,便告辭回了自己的房間。

睡到半夜的時候,蕭被心中越來越煩躁的情緒刺激得再也閉不上眼睛,那種早消失了的神秘的靈覺竟然又奇蹟般出現,靈覺的躁動讓他意識到回春堂實在已經到了存亡的關鍵時刻,他想了想還是披上衣服邁出房門去找善老再好好談談。

善老的房間還亮着燭火,蕭知道他還沒睡,最近這段日子老人情緒頗爲焦躁不穩有大半原因就是睡眠不足,蕭心裡又升起一陣愧疚,說到底老人現在陷入醫學上的難題中還是因爲爲給自己治腿傷的結果。

蕭站在門前,仔細聽了聽房間的動靜,善老好象遇到什麼焦慮的問題呼呼喘着大氣,忽然砰的一聲大響,一個黑忽忽的東西直接穿透門頂紙糊的窗戶,遠遠飛出老遠,咚地不知道砸到哪兒去了。

“還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爲什麼不行……,難道我真的練不成回魂神針?……”房間裡善老呼呼喘着氣發出猶如垂死病人的呻吟。,轟地又一聲,他不知道把什麼東西砸了。

蕭趕忙推開門,善老滿身黑色汁液,躺在地上仰望着屋頂,眼睛裡一片死灰,蕭輕輕把他從冰冷的地面上扶起來讓他躺在牀上。

“我善藥師真的無用?”善老眼睛裡全是絕望的神色,聲音悽慘地低語,絕望已經打碎了他的精神護牆,他已經沒有心思在外人面前注意儀表。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人有很多的夢想未必能實現,只要他去努力過,不管是否成功,我想有過程已經值得了,您老正是這樣,凡事豈能盡如人意”蕭安慰着老人。

善藥師瞪着眼珠想了半天嘆出口氣,臉色恢復點正常:“也許我應該再去試試,總有一天能成的。”他坐起了身子,不好意思地向蕭笑笑,蕭給了他個理解的微笑。

善藥師看看蕭欲言又止的神色,便道:“你是來爲今天商議的事情找我的吧,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要我多考慮清楚。其實我明白這其中的危險之大足以影響到回春堂的根基。可振興家業是我善家每一代人一生都在努力的夢想,當子玉在我面前一起那個計劃時,我感覺自己好象恢復青春般身體充滿精力。有這樣的機會,就算萬劫不復,我也不可能再退縮了……,哎,你不懂一個老人的心。”他話裡有一種悲觀喪氣的情緒,也許經商幾十年的經驗,使他對這次進軍北京城並沒有像他在衆人面前所說的那樣自信。

蕭沒有再說什麼,默默點點頭,看着善老眼睛中射出的那種不成功便成仁的強烈感情,一種無可奈何的味道浮上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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