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月牙谷出來,星雨伏在少昊的背上,不停在耳邊柔語着:“不要再殺人了好嗎?你殺了這麼多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家人會怎樣?就像當年我離開你,你不是也一樣的痛苦嗎?”
然而少昊卻並不理會她,黯然沉默,不發一言。
星雨心中好痛,此時的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否還真的愛他,她只想改變他的想法,帶他從痛苦的記憶中出來,使他能真正站到陽光下。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用力拍着他的背,他卻彷彿驚了一下,“噢!嗯!在聽!”
“你騙我是不是?”咬着脣,她默默嚥下了苦水。
“沒有,我哪敢!你剛剛讓我不要再殺人,我聽着呢!”他心中好亂,卻又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失神。
“老婆,我答應你,只要讓他墮入魔道,讓他也嚐嚐這爲魔之苦,然後咱們就遠走高飛,到一個沒人知道咱們的地方去,永遠不分開了,你說好不好?”
“好你個頭!我真想拔完你身上所有的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道理你懂不懂?”她說着,用力扯下了他翼上的一片羽毛。
“哇!你動真格的了!那要是我真騙你,你是不是也把我切了送去做人妖啊?”他只想見到她的笑容,雖然覺得這句話並不好笑,卻也無恥地說了出口。
她果然沒笑,只是靜靜地伏在他的背上,讓風將剛剛流出的淚水風乾。此時的她,其實雙眼已能視物,但她卻沒有告訴他,只是回憶起了從前的日子。
“喂!你是默認啊!”他飛得很慢,好希望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
“嗯!沒有呀!我是警察,我怎麼能做那種非法事情呢?”她順口而語,卻讓他怔了下。
許久,已漸漸接近了神臺。此時的神臺上,早已燃起了篝火,臺下卻並沒有多少人。只有一羣揹着AK穿着黑衣的非法武裝人員,而爲首的正是樂氏兄弟,旁邊則站着他們的得力助手們。
小藝站在臺上,一手握着權杖,另一手卻接着幾朵正開得燦爛的曼珠沙華。魔族特有的夜視能力,讓她遠遠便發現了月神的到來。微微揚起脣角,她緩緩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唸唸有詞,向上伸展着雙臂,迎着月神的到來。
少昊望着那閃爍着火光的神臺,心中卻着實不是滋味。他本來想讓星雨參加,現在卻無法不讓她知曉。也不知當她知道那人的身份後,會有怎樣的反應,但他卻還是無法忘懷心中那份深仇。
“你是不是又想殺人了?”她淡淡地問着,心像被針刺着一樣痛。
“沒有!”他依舊說着謊。
“可我感覺到你身上有殺氣!”她提醒地說着,雙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肩上。
“真的沒有,你一定是太累了,要不我就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星雨搖了搖頭,她怎麼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去呢?
“我不累!你不是說要我不許離開你的嗎?那你現在去哪裡,我都跟着,你不喜歡嗎?”
“呃!”他竟然頓了下,“好,當然好!”
“那還不快降落?你想帶我環遊世界嗎?”她又扯下了他的一根羽毛,輕輕掃着他的臉頰。
少昊只覺全身一陣發麻,這才注意到原來已經到了神臺上空。
“你看得到了嗎?”他更加緊張,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若是被她發現自己的陽奉陰違,她會怎樣?是否還會像她所說的那樣打破詛咒?
“廢話,你是想我永遠都看不到是吧!”她正努力的掩飾着自己的情緒,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緊張。
“迎月神!”那臺上,小藝的聲音穿破着四周的寂靜,像來自地獄的亡靈。
衆人緩緩跪下,連極不情願的樂氏兄弟也在相互對視而嘲笑後,跪倒在了神臺之下。頓時浮起一片刺耳的吟誦聲,聽得剛剛落地的星雨一臉的慘白。
她憤恨地掃了一眼衆人,目光卻最終停在了小藝的身上。對着少昊,她冷冷一笑,展翼飛下了神臺。
他只覺心頭一緊,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要去哪兒?”而她卻在小藝身邊飄然而下,一把扯過她手中的曼珠沙華,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了腳下。隨後一把搶過她手那權杖,高舉在手中,對着衆人高聲呵道:“今夜祭典將不必再用大祭祀,至今日起,雅藝也將不再是本族祭祀!”
祭臺上下一片譁然,小藝不解地看着她,臉色慘白得可怕。紫瞳見此,躍上臺中,手中紫色長劍豁然飛去,直指向臺中星雨,警戒着她的一舉一動。
神臺之上,少昊見情形異常,也跟着飛身下了神臺,站在了三人之間。
“怎麼?想造反嗎?”他威嚴的聲音在衆人頭頂回蕩,臺下衆人更是面面相覷,直到此時也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星雨卻不以爲然,只是微微笑着問道:“喂!你的小情人與別人相好了,你就不難過嗎?”
少昊回首凝視着她,足有半分鐘之久,隨後揚起一個柔和的微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你一定不要忘記咱們之間的約定!”
“我當然不會忘記,不過沒了祭祀你這賜福似乎就沒法進行下去了吧!不如讓我來,你看怎樣?”她那甜甜的笑容,帶着一種讓他難以抗拒的力量,使得如沐春風的他竟茫然地點了點頭。
“主人!不可以!”小藝聲嘶力竭地喊,“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紫瞳更是揮起長劍直向着星雨襲去,她卻身形一閃,憑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還未等紫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整個人又飛了出去狠狠摔在了臺下。
衆人一陣驚呼,少昊卻鎖緊了眉頭。她果然覺醒了,力量的恢復已超越了他的想像。隨後,她慢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嘴角依舊帶着那個甜甜的微笑,“怎麼樣?把你的魔主令牌給我吧!”
剛回過神來的他,顯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任由着她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內包中,取出了那塊閃着金光的令牌。
“怎麼了?難道不認識了嗎?”面對着他那疑惑的目光,她微微揚起了笑容,卻帶着幾分淒涼的意味。
“你一定想不到,我又飛昇了吧!真要感謝你幫我打通了經脈,現在的我,感覺離上邊那羣人越來越近了。”她輕柔的語調,卻讓他全身一顫,心頭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哇!這就是你的劍啊!不是說仙劍會認主嗎?可你看它!”她挑釁地說着,擡手將魔主令牌向天揮出,卻只見一道金光飛起,追星竟如此乖巧。
“你回答我啊!”他皺着眉頭拉住了她的手臂,目光灼灼似要將她融化一般。
微微一回首,她笑了笑,“再說吧!今夜的賜福你就只當看客好了!”
少昊有些失望,心頭的痛楚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而她卻如此執著,喧賓奪主的意圖早已顯圖無疑。
“是!龍神少主!”他心碎地回答,顯得異常的空洞。
“這樣才乖嘛!回去賞你塊糖!”她微微地笑着,用冰冷的手指輕輕托起了他的頭。
臺上這忽發的變故,讓臺下龍虎集團衆頭目亂作了一團。樂家兄弟更是顯得焦躁不安。衆所周知,她是名警察,若是讓她“賜福”,她還不將整個集團弄亂?
“月神!我們反對龍神的賜福,我們只要您的庇佑!”人羣中,滕泰那粗獷的嗓音異常洪亮,臺下更是響起一片“嘩啦啦”的聲響,衆多子彈上彈的槍口瞬間已指向了星雨,而她卻依舊神色自然。
“喂!你們蛇貓集團怎麼?誰來賜福還不是一樣?月神今天很累了,就不能讓他休息片刻嗎?”她高聲嘲笑着他們的恐慌,手中的追星長劍卻化爲了一條金色巨龍照亮了整個會場。
“還要等什麼?還不快把人祭送上來?”她一臉邪笑,冷得前排幾個不禁打了個寒戰。
少昊此時如夢初醒,一個箭步上前來,輕輕將她環住,“老婆別鬧了,你嚇壞他們了!”
“嚇壞他們?你沒事兒帶我去無間殿都不怕嚇到我,竟然你怕我嚇壞他們?”她譏諷着,從玉珏中取出了警徽。
猛然將他推開,她大步走到了臺前:“看清楚沒有?這纔是人間正氣,我不會阻止你們的信仰,但只要你們還在做那非法勾當,你們永遠都會怕我,永遠都無法走入黎明的陽光!”
然而此時祭神侍者卻臺上一人來,只見他全身被綁得如糉子一樣,身上本爲名牌的衣服,此時已變得襤褸不堪。身上隨處可見的斑斑血跡,已明顯證明着他曾受過的刑罰,而樂氏兄弟臉上卻揚起了一絲陰冷的笑容。
“三師兄?”星雨一怔,脫口而出的輕呼着,她有些不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那個一向風度翩翩的。
他明顯也聽到了臺上的輕呼,緩緩擡起深邃的目光,淚水卻瞬間淹沒了雙眸。胸前那朵紅得像血一樣的曼珠沙華正嘲笑着她的單純,而他卻豁然跪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
“你還有臉哭!”身後的少昊發出了一聲怒吼,追星長劍化爲的巨龍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直指向臺下的Sam,手卻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