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維睡到了中午,卻依舊躺在牀上拍着那疼得要命的頭。心中,不斷回憶着昨夜的夢,不斷重溫着有她的感覺。也許真的只能在夢裡,才能再次將她擁抱,才能再次感受有她的氣息。
終於,他揉着頭的坐了起來,極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是飢餓的感覺,將他喚醒,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找尋食物。但也正因如此,才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翻身下牀,拖着那疲憊的身體走出了臥室,甚至連睡衣也沒有換下。然而客廳中的一切,卻讓他有些驚訝。原本零亂的屋子,竟變得乾乾淨淨,隨手扔下的雜誌報紙,也已成堆的收拾妥當。但這些僅僅只是驚訝而已,最讓他感興趣的,還是那桌上美味的“早餐”。
麪包上的果醬,雖然早已滲得很深,滿杯的牛奶早已冰冷,卻依舊讓他嚮往。大步走了過去,隨手拿起一片面包,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昨夜的嘔吐早已讓他胃中空空如也。喝一口杯中牛奶,他卻差點噴了出來。
這紀秋怎會如此反應,牛奶中竟忘了放糖。想起子夜離去之後,她便拿了自家鑰匙,雖是路途較遠,卻堅持每日送飯。對此,他雖感激,卻仍無法接受。
也許心已經死了吧!今生唯一在乎的她,竟是如此絕情。孤獨吧!這一世的情懷,都隨着她的離去而煙消雲散了。只是因爲對她的承諾,這才苟活於世,若非如此,也許早去尋她了吧!
在沙發坐下,隨手打開了電視,無心的觀看那與已無關的新聞,無味的吃着那手中的麪包,思緒卻早已飛出窗外。
她不會回來了,他知道。就算她還活着,今日便是百日之期,她將遠赴東海,卻述那職責。也許那裡的龍族早已等待多時了吧,只是他們將註定失望。
算了吧!他黯然自嘲。既然活着,就得堅強。證明給她看,自己不是僞娘。輕輕握住頸間玉珏,還好它還在,有它的陪伴,就像有她一樣。
無聊地站起身來,在屋中到處轉悠着,也許正因爲過節吧!紀秋細心的將屋裡收拾得如此乾淨,看樣子一定也是累壞了,要不然,定是有人幫忙。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身旁總是跟着常江,他不禁笑笑,難保這正是她最好的歸宿。
將手中最後一口麪包塞進了口中,他拖開了被子,卻是心頭一緊,差點沒將口中食物噴了出來。以他專業的眼光,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是兩個人並排躺過了痕跡,而且一根長髮還赫然擺在枕邊。頓時,他只覺腦中一片茫然,強烈的負罪感,衝擊着他的心臟。
緩緩蹲在了地上,欲哭無淚的抱住了頭,口中喃喃自語:“老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忽然,電話一聲尖銳的叫囂,嚇得他跌坐在了地上,呆望着電話上閃爍的光芒,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誰?是誰?會不會是義父?昨夜自己的放縱定讓他傷心不已。誰?還會是誰?會不會是紀秋,特意打來電話來提醒自己應該要負起的責任。
無論是誰打來,他都不敢將電話接起。生怕一擔接起,等待着自己的都將是無情的批判。終於,那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響,不知多少個來回。最終對方似乎也放棄,電話就此停歇,再次歸於安靜。
他長疏了口氣,努力平息着自己雜亂的心神。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些顫抖。電話再次響起,更是嚇得他全身冒出無數冷汗。
無奈地,他拿起了電話,卻是長疏了口氣,癱軟的坐在了牀邊上。
“媽!有事兒嗎?”
電話那頭,百里大媽滿腔怒火的嘮叨起來:“兒子,你昨天晚上又喝醉了是吧?紀秋回來以後全都告訴我了,你啊!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卻分神了,昨夜不是紀秋,那是誰呢?忽然心頭一驚,全身發麻:你也是個警察?咱們同行,我就找你做老婆!難道是她?那個不知名的女警。他崩潰了,躺倒在了牀上,電話那頭老媽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來。
“你聽到沒有,晚上早些回來,你義父忙得很,沒時間等你們。記得叫上媳婦,讓她不要再加班了……”
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淚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旋轉。沒想到,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卻是傳了千里,只是短短的十幾個小時,自己的生活卻是完全的改變了。
關上了電話,他無力的躺着,腦中不斷浮現着她的音容,淚水正簌簌而下。門開了,他沒有在意,她似乎正在將東西全都搬來。看來自己真的完了,也許她就是那個喜歡躲在牆角看自己練拳的女孩。
不行,絕對不行!怎麼能背叛她呢?他驀然翻身而起,生氣的將東西摔在了地上,“出去,這兒是我的家!”他怒吼着,目光卻久久凝視着地上的物口。那是一整套嬰兒的用品,難怪她會找他來做替罪羊。
他更怒了,一腳踩了上去,心卻如同被人狠狠紮了一刀似的。
“百里維,你發酒瘋嗎?我要拿去送禮的,你竟然如此糟蹋!”剛出現在門口的她,博然大怒,扔掉了手中衆多物品,轉身消失在了樓道里。
他完全驚呆了,擡手揉了揉雙眼,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用力地嚥下了口水,急忙追出門去,“老婆,別走!真的是你嗎?”
她委屈極了,幾步奔到了樓下,跳上了旁邊一輛新車,發動起來便要離去。他急了,展開雙手擋在了車前,“好,你要走,就從我車上軋過去!”
她一抹淚水,久久凝視着他,滿心怨氣,卻又無從發泄。忽然揮起手來,口中唸唸有詞。瞬間,他哭了,她去笑了,笑得那麼賊,笑得那麼開心。
“開門啊!讓我上去,你這壞龍,救命啊!!!”他一臉驚恐,面紅耳赤,一手拼命遮擋,另一手用力地拍着車門,“老婆!我錯了,快開門呀!丟死人了!”
她卻笑得前俯後仰,一頭撞在了車笛之上,隨着一聲車鳴,極愛安靜的趙大媽家窗戶一響,嚇得二人面色鐵青。好在她已及時按下了中控鎖,而他卻還未來得及躍上車去。
“你們發瘋了,買了新車了不起?大中午的打擾咱們老人休息,明天我到你們局裡投訴去……”
維黑着張臉,仰頭望着趙大媽,高聲叫起:“您要投訴最好今天就去!”
“爲什麼?我明天去不行嗎?”趙大媽有些疑惑,不解的俯視着只用車門擋着身體的這名帥氣警官。
“因爲今天我值班,你想怎麼投訴都可以!”
趙大媽這下生氣了,不知從何處抓過一隻水桶來,正打算往下潑,維卻壞壞一笑,將車門一關,“謝謝大媽,我正想洗澡呢!”
“啊!天吶!”隨着一陣驚叫,星雨已奔下車來,急忙擋在了他的身前,卻也擋住了那一桶潑下的冷水。
“哈哈!”他爆笑不已,她卻極其無語,一身溼透,連脾氣都沒了。
“百里維先生,你笑夠了沒有?”她看似平靜的說着,四周卻充滿了“殺氣”。
“哈哈……哈哈……哈哈……”他還在狂笑,似乎要將這兩月中所有的笑都補回來。
“笑夠了沒?”她猛然轉身,怒視着他,一雙金燦燦的雙眼是那麼的特別。
“沒有!”他微笑着,展開雙臂想要將她擁入懷裡。
“你這瘋子,弄壞了我買給睿雪的禮物,又弄得我全身溼透,你這混球,枉費我對你那麼……”
還未等她罵完,他已吻了上去,輕輕的,極其溫柔的,如陽光輕撫着大地。她醉了,一種沉醉的感覺,心在胸腔裡狂跳。
“唔!你沒刷牙!”她終於推開了他,“一口的酒氣,臭死了!”
“我以爲你很喜歡嘛!”他委屈的望着她,“要不然,你昨天晚上幹嘛要睡我旁邊,你完全可以把我扔在浴室裡!”
“我……噫……”她無言以對,只是將他推入了車中,“後排上有你衣服,快穿上咱們回家!”
“哦!嘿嘿!”他甜蜜的笑着:“老婆,桌上的東西,你弄的?”
“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她極不耐煩的回答,“我早上幫你去值班的時候叫你聲來吃早餐,你又不起來,醉得跟只死貓一樣,不會喝就別喝那麼多,醉了以後竟然還被人搶!要不是有我在,這玉珏可就真的危險了!”
“噢?”他驚喜的打開了車窗,“那麼說,昨天晚上送我回來的那個小警察就是你囉,我說嘛!這麼大膽,敢毀我一世清白!”
“你!”她羞得面紅耳赤,卻是從包中取出一張金卡了,“可你的確付錢了,我也不是沒得賺!”
“天吶!我的所有存款,還有我爸媽給我娶老婆的錢啊!”他驚呼着,已然感覺大事不妙。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呃!還剩下一百塊錢,夠不夠交這個月的水電費?”
他已完全無語了,癱倒在了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