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曦貴妃與她很像,是麼?(一萬+)
“你起來吧。”穆淑敏此刻卻注意到了她,朱脣微啓,着紅玉起身。
紅玉磕頭謝完禮,自地上爬起,垂眸朝凌曦*邊走去。
“皇上,你怎麼來了?”凌曦語聲有些沙啞,張嘴剛說了一句話,便連咳數聲,“妾,妾不是在梨園麼,爲何會躺在chuang上?”剛從昏迷中醒轉,少不得裝會糊塗,楚禦寒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李貴人推你落入荷塘,你不記得了麼?”
“李貴人推我落入荷塘?”凌曦眸子微顫,似是在回想,片刻功夫後,她脣角泛出一抹苦笑,道:“我記起來了,李妹妹在梨園遇到我,出口就對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並越說越激動,然後,便推了我一把,皇上,我難道就是是那會落入荷塘的?”
楚禦寒點頭。
“李妹妹人呢?皇上,你該不會因此治罪於李妹妹吧?我想她不是有意的,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於她。”爲李貴人說幾句求情之語,一方面可以彰顯她的氣度,另一方面,可以讓渣男對他更加生出憐惜,凌曦作勢想要坐起身,朝楚禦寒行禮,求其饒恕李貴人,“她心思惡毒,已經被朕貶入冷宮,愛妃不必再爲她求情。”
說着,楚禦寒按住凌曦的肩膀,“愛妃躺着就好,看到你醒轉,朕也就放心了。”
李榮侍立在內殿門口,一直未楚禦寒的龍體擔心。
皇上啊,你身上的溼衣還沒換呢,若繼續在曦妃這再呆下去,你龍體受風寒可該如何是好?不管了,他得進內殿勸皇上趕緊回乾清宮換衣,尋思到這,李榮躬身步入內殿,至楚禦寒身後,恭謹道:“皇上,曦妃娘娘已經醒轉,您身上的溼衣也該換換了。”
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袍,楚禦寒看向李公公道:“朕過會子回乾清宮換不遲。”
“皇上,是您……是您將妾從荷塘救出……救出的……”凌曦扭頭朝楚禦寒神色看了看,眼裡涌滿了感激和愧疚之色,“穿着溼衣會着涼的,皇上,您還是聽李公公的,去換身袍服吧,妾沒事,妾感覺身上一點事都沒有。”
皇后及諸妃聽到李公公的話,再到凌曦言語出口,個個齊跪地上,向楚禦寒請罪。
她們惶恐至極,身爲後宮妃嬪,她們心思全放在了曦妃有無可能醒轉的事上,竟沒留意到她們的天一直穿着身溼衣在內殿中坐着,若是按照宮規,她們個個都免不了受到責罰。
“都起來吧,朕沒事,”楚禦寒轉頭望向穆淑敏,對着諸妃擺了擺手,“曦妃已經醒轉,想來身上已無大礙,散了吧!”然,說到這,他又不知抽了哪門子瘋,脫口道:“曦妃即日起,晉升爲貴妃,明日早朝朕會下發冊封旨意。”
轟!
朝楚禦寒行完禮,本正朝內殿外退出的諸妃,頃刻間如同五雷轟頂。
一入宮,就封嬪,這剛封嬪沒多久,便又晉升到妃位,現在呢,妃位呆了一天功夫不到,再次一躍,成了位份僅次於皇后的貴妃。
皇上如此做,眼裡可還有她們這些妃嬪?
穆淑敏在聽到楚禦寒的話後,面上表情微一滯,隨即露出笑容,行禮道:“皇上可真是chong凌妹妹得緊,不過,單從今日凌妹妹對李貴人推她落入荷塘,不予計較,反爲其求情一事上看,凌妹妹真真是秉性純良,寬厚得緊,皇上封她爲貴妃,再合適不過。”楚禦寒對穆淑敏說的一席話,甚感滿意,“皇后乃後宮之首,自是雲國女子效仿的典範,日後,還望皇后與曦貴妃姐妹執手,共同替朕管理好後宮,這樣一來,朕在前朝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妾謹遵皇上之命。”穆淑敏臉上的笑容更爲明麗,柔聲與楚禦寒說完,視線由其身上轉向凌曦,恭喜了句,然後拜別楚禦寒,自內殿退出。
諸妃心裡在再難以接受凌曦一夕間由妃升至爲貴妃,但見皇后面帶笑容在皇上面前承認了凌曦的貴妃身份,逐忍住心底的嫉妒與吃味,及其他不知名的情緒,恭喜了凌曦一句,也相繼朝內殿外退去。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突然,淑妃身旁的宮婢驚呼道。
楚禦寒拍了拍凌曦的手背,起身望了過去。
只見淑妃臉色煞白,癱倒在地,已然昏厥,皺了皺眉,他對候在一旁的御醫道:“過去瞧瞧,看淑妃身子可有大礙。”
“是。”一名清瘦,年過半百的矮個御醫,恭謹地走至淑妃身旁,蹲身爲其好過脈後,起身對楚禦寒稟道:“回皇上,淑妃娘娘並無大礙,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楚禦寒沉聲問道。
那矮瘦御醫回道:“依微臣診脈的情況來看,淑妃娘娘近些時日,怕是夜間經常被夢魘纏繞,導致精神匱乏,纔會突然間昏厥過去,若是再不加以服藥調理,身體遲早會……”楚禦寒見其不再往下說,心裡大致有所明白。
那就是淑妃現下昏厥,精神出現匱乏之狀,與其自個不及時請御醫診脈,服湯藥祛疾有關。
是什麼原因令她常常夜間被夢魘纏繞?
還有,明知自個出現這一病症,爲何不着宮人請御醫診治?
默然片刻,楚禦寒道:“爲淑妃開幾副湯藥,待會送至永和宮。”說完,他擺手着宮人攙扶淑妃隨其他妃嬪退出了晨曦宮。
待他回頭望向凌曦時,發現其不知何時又昏睡了過去,問過御醫,得知凌曦僅是體力不支纔會昏睡,終放心地步出內殿,回乾清宮換衣而去。
“小姐,皇上走了。”御駕離開後,那先前回稟楚禦寒話的御醫,與紅玉叮囑了幾句,與其他幾名御醫亦自晨曦宮退離,見內殿中再無他人,紅玉輕喚凌曦一句。
睜開眼,自chuang上坐起,凌曦輕聲問紅玉:“宮人們可都退下了?”
紅玉點頭,“我打發他們到正殿門口候着,說有事自會喚他們進內殿伺候。”
“嗯。”凌曦滿意地點了點頭,“別問我今天爲什麼要這麼做。”紅玉吐了吐舌頭,道:“小姐,你咋知道我要問你什麼?”
凌曦嗔她一眼,“你家小姐我聰明不成啊?”微微一笑,她給了紅玉個放心的眼神,道:“池水雖有些涼意,但對我來說沒得什麼,放心,我身體沒事。”在現代,她什麼樣的考驗沒經歷過?
再者說,如今是暖春時節,那荷塘中的水也不算太過冰涼,若就因爲在其中呆了那麼一會,出現身體上的不適,可真就有些對不起她強悍的身體素質了。
話說,半個時辰前,少璟因李貴人在荷塘邊突然出現,冷着臉直接往墨雨軒走。
途中,心蕊公主忽然擋住他的去路。
“少璟哥哥,你爲什麼每次都不理我啊?”心蕊公主站在少璟面前,秋水般的眸子直視着少璟。
這幾天,她回回高興地去墨雨軒,終了,無一次不是帶着落寞回鳳陽宮。
他認識她,卻從不和她說話。
不,他壓根就當做沒看到她。
好似她是隱形人一般。
漫天花雨紛飛,他不是盤膝坐在花樹下撫琴,就是靜靜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而她,不管是找怎樣的話題,亦或是在墨雨軒弄出響動,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有時候想想,皇嫂既然已逝去多年,而他也忘記皇嫂是哪個,爲何就不能接受其他女子,非得和個男子攪合在一起?她好喜歡他,且喜歡了多年,他可知道?
“讓開。”少璟面上沒有半點表情,輕啓薄脣,與心蕊公主道。
“少璟哥哥,我喜歡你,娶我做你的王妃好不好?”
心蕊公主不想在掩飾自己對少璟的感情,逐忍住女兒家的羞臊,絞着手指,朝少璟表露出了她的愛慕之情。
娶她做王妃?
爲何?
她喜歡他,他就要娶她麼?
少璟臉上神色未起絲毫變化,繞過心蕊公主,繼續向墨雨軒前行,“少璟哥哥,你不能走,你還沒答應娶我做王妃呢!”心蕊公主追上少璟,不知死活地拽住其衣袖,“鬆開!”少璟沉聲喝道。
“不要,心蕊不要鬆開少璟哥哥!”
心蕊公主用着對楚禦寒撒嬌的法子,對少璟撒起嬌來。
不料,卻被少璟微一用力,整個人踉蹌着後退數步,坐到了地上。
“公主,公主你沒摔着吧?”
玲瓏從遠處跑過來,扶起心蕊公主關心地問道。
“本宮沒事,”心蕊公主忍住眼裡升騰起的水汽涌出,對玲瓏輕輕搖了搖頭,“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本宮着你回寢宮去的荷包拿過來了沒有?”
玲瓏幫心蕊公主撲落衣裙上的塵土,恭謹回道:“奴婢剛在回鳳陽宮的道上,聽說李貴人把曦妃娘娘推到荷塘裡了,這會子荷塘那邊亂糟糟的,奴婢就忙趕過來,給公主通稟一聲。”心蕊公主一聽玲瓏這話,當即忘了剛纔在少璟面前受的委屈,道:“這事可是真的?”
“回公主,這事千真萬確。”玲瓏點頭,眸色尤爲認真。
心蕊公主望向她,又問道:“曦妃可救上來了?還有,她人沒什麼大事吧?”墨雨軒第一次相見,心蕊公主以爲凌曦是廢后,一口一口地喚其皇嫂,奈何楚禦寒與她鄭重其事地說,說凌曦不是,對於自個皇兄說得話,以及她後面幾天來來回回的琢磨,再加上她的私心,她沒有再念叨凌曦便是皇嫂這句話,也沒有到晨曦宮朝找過凌曦。
然,人是有感情的,心裡想着不是,但就凌曦與廢后相似的樣貌,心蕊公主此刻對凌曦的安危,不免還是生出了些許牽掛。
“回公主,曦妃娘娘被正皇上從荷塘救上來後,人就已陷入昏迷。”
玲瓏恭謹回道。
“皇兄?他怎麼會正好出現在梨園?”玲瓏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她被人推倒荷塘了?少璟在聽到玲瓏稟於心蕊公主的話後,前行的步子驟時頓住。
有武功傍身,且冷靜如她,聰明如他,怎會被個不起眼的嬪妃推入荷塘?
是她故意而爲麼?
定是這樣的,寒都被她耍的不自知,一個小小的嬪妃,就更不是她的對手了。
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緩緩舒展而開,少璟提步,接着走向墨雨軒。
可走了沒兩步,他腳下步子又頓住,緩緩轉身,望向心蕊公主主僕急匆匆遠去的背影,無聲低語道:“要去看她麼?”明知凌曦不會出事,可他的心卻生出遲疑,繼而邁向墨雨軒的腳步,怎麼也提不起。
去看她?
他爲何會想到要去看她?
他們之間可是沒半點關係的。
她是寒的妃嬪,他就算要去看望她,又要憑藉什麼身份前去?
薄脣上牽起一抹苦笑,少璟終邁起步子,慢慢的前行着,“死冰塊,想看望曦嬪娘娘,你晚上便去晨曦宮好了,有什麼好遲疑,好顧忌的?曦嬪娘娘可是一點都不喜歡楚帝,別管那些有的沒的。”上官邪幽幽說着,“這幾晚我可是半點都不想動,而你呢,也沒弱到連幾步路也走不動的地步吧?再者說,曦嬪娘娘,還有楚帝,及廢后與你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往事,你真就不想知道嗎?晚上就行動,知道麼?運輕功,對付幾個御林軍的能耐,於晚間的你來說,應該構不成威脅。”
言語到這,上官邪話語微頓片刻,方纔接着道:“實在不行,這不是還有我麼。”
少璟眉宇微皺,用心語回道:“本王的事,無需你多管。”
“不管就不管囉!”上官邪訕訕說了句,不再言語。
他也是好心,不領情就算了,愛咋糾結咋糾結去,反正以他對那女子的瞭解,楚帝后宮中的妃嬪,沒一個能是其對手。
晨曦宮
凌曦靠坐在chuang頭,與心蕊公主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相視了大約有半刻鐘,終忍不住啓脣道:“公主能來看望本宮,本宮心裡甚是高興!”上一世,她是對這刁蠻任性的小丫頭不錯,但,時過境遷,她不想與渣男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再有牽扯。
望着凌曦臉上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笑容,心蕊公主怔然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就是連此刻凌曦謝她之語,似乎也沒聽見。
以前,皇嫂也是這麼對她笑得,那笑容很暖很柔和,而眼前這曦貴妃雖是也在對她笑,但她的笑容並未達到眼底,且那笑容裡流露着淡淡的疏離,“你不是皇嫂,你不是她,她笑起來比你好看多了。”隨心中所想,心蕊公主不由自主地道。
凌曦眼神示意紅玉把椅子搬到心蕊公主身後,微微一笑,道:“公主有話坐下說吧。”心蕊公主到晨曦宮門口,擺手沒讓正殿門口的小太監通報,便徑直朝內殿走去,凌曦耳力極好,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內殿,立時背靠軟枕,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然後,心蕊公主就跟着進到內殿,走至chuang邊,定定地盯視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朝身後椅子上瞥了眼,心蕊公主緩緩落座,“你怎麼會被李貴人推下荷塘?皇兄那麼chong你,李貴人她怎麼敢對你下那樣的手?”宮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女人存在?大白天的被個位份比自個低的妃嬪推到荷塘,說其是單純過頭,還是另有打算好呢?
心蕊公主如是想着。
“公主問的兩句話,本宮一句也回答不上。”凌曦神色柔和,淺笑道:“如果公主真要尋個答案出來,本宮倒覺得公主問問李貴人比較合適。”這女人看起來好單純,好無害,爲何說起話來這麼的滑溜?心蕊公主歪着腦袋望向凌曦。
經過她一進內殿,到現在爲止對凌曦的觀察,她認爲凌曦就是屬於那種單純過了頭的女人。
然,凌曦嘴裡的話一出,驟時,她對自己剛纔生出的想法,有些不確定來,不過,她神色間卻未起絲毫波瀾,“知道麼?你能有今天這身份地位,皆是因爲你長得像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正是本公主已過世的皇嫂,皇兄多半是因爲思念她,纔會對你恩chong有加。”說着,心蕊公主臉色一變,語氣變得嚴肅道:“若是聰明的話,你該把本公主今天說得話,牢記在心,否則,本公主絕對會有你好看的!”
如此說,亦或是如此威脅凌曦,心蕊公主自有她的用意。
她不想五年前發生在少璟和凌曦間的往事,再次發生,而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她喜歡少璟,從而杜絕凌曦對少璟動心。
凌曦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依舊淺笑着道:“公主說得話,本宮全謹記於心,”言語到這,凌曦擡手在太陽穴上按了按,“今個落入荷塘,本宮身子還真有些不適,這會子竟泛起困來了……”後面的話,她還沒說出,心蕊公主就已經從椅上站起身,“曦貴妃,你好自爲之吧!”
語落,心蕊公主轉身走出內殿。
“小姐,這心蕊公主什麼意思啊?”紅玉遞給凌曦一杯茶水,低聲道:“原以爲她是關心小姐的身體,纔到晨曦宮來的,弄了半天,她是來給小姐使下馬威來的!”凌曦搖了搖頭,語聲輕緩道:“公主是來看望我身體的,這點,在她踏入內殿那刻,我從其眼裡,就能看出。至於她剛剛說的那一通話,也沒什麼錯,這段時日在宮裡,你也該聽到不少有關我和廢后長得相像的言語,而我今日的貴妃之位,或許就如公主所言,是皇上因爲思念那個什麼廢后,才這般恩chong於我的。”
紅玉哼唧道:“小姐纔不在乎皇上的恩chong呢,即便皇上給小姐後位,紅玉覺得小姐也不稀罕!”
“這話千萬不可亂說,”凌曦嗔紅玉一眼,“宮裡不比別的地方,一不留心,就會被人聽了牆角,到時少不了麻煩找上門。”
是的,凌曦說的是麻煩,不是說什麼禍事。
宮鬥,她又不是沒遇到過,上一世,因所謂的賢良大度,才遭了宮妃們的算計;今世,只有她算計別人的份,哪個也別想算計到她!
找出當年的事實真相,能少些麻煩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有不長眼的來尋她事,李貴人的下場就是她們的榜樣。
“小姐說的是,紅玉以後說話,絕對會多留心的。”紅玉嬌笑着回凌曦一句。
“這話我可聽你說了不下兩三次,結果你還不是照樣犯老毛病。”
凌曦言語裡滿是對紅玉的無奈。
紅玉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小姐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亂說話。”
“你呀,能不亂說話自然是好,但是,如果實在忍不住,就是憋也得給我憋住!”這話,凌曦是極爲認真地對紅玉說得,宮裡到處都是耳目,而她又不能時時刻刻看着紅玉,倘若真出個什麼事,以紅玉的能耐,是不會受到什麼傷害,然,隨之帶來的麻煩,自不會少。
落日餘暉慢慢收攏,心蕊公主一回到鳳陽宮,抓起桌上的茶盞,便往地上摔,“公主,你別生氣了!”玲瓏站在一旁勸道。
“本宮怎能不生氣?”心蕊公主接連摔了有四五個茶盞,依舊氣不打一處來,“玲瓏,你說本宮要如何招呼那李貴人,才能給皇上皇嫂痛快的報仇?”步出晨曦宮內殿,心蕊公主隨意喚了命宮婢,到正殿外問話。
不問不知道,一問之下,讓她問出了不少事情。
帶着滿腹怒氣,她先是前往蕭常在的住所,見到人,二話沒說,就先甩了其兩巴掌,接着她詳細問了五年前發生在凌曦身上的事。
由嬪位落至常在,蕭嬪爲沒牽累到家人感到慶幸的同時,亦恨李貴人得緊。
她深覺自個今天的境遇,與李貴人脫不開干係,因此,在心蕊公主面前,她將回稟楚禦寒的話,與心蕊公主敘說時,不免有些添鹽加醋。
從而更加激怒了心蕊公主心底的怒氣。
冷宮,尊貴如心蕊公主,自不屑踏入那種地方,但一想到自個皇嫂是被李貴人下毒害死的,她又恨不得活剮了李貴人,進而紓解滿腹怒氣,達到爲自個皇嫂報仇的目的。
“公主,皇上將李貴人已貶入冷宮,並對李府一門也做出了懲罰,聶後如果在天有靈,應該可以瞑目了。”
玲瓏看着心蕊公主的臉色,言語小心地說了句。
“皇兄對那jian人的懲罰太輕了,本宮現在就去冷宮,好好招呼那jian人一頓!”說着,心蕊公主就朝鳳陽宮外走去,“公主,公主,這會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明日去那晦氣的地方不成麼?”玲瓏追上心蕊公主,急聲勸道。
心蕊公主腳步頓住,袖中粉拳緊握,看向玲瓏道:“晦氣?本宮今個偏就要去那晦氣地走走,要不然,本宮今晚怕是一整晚都別想睡了。”說到這,她話語微頓片刻,方纔繼續道:“你若是不想去,本宮不勉強你,回鳳陽宮呆着吧!”
見自家公主說完話,扭頭便朝冷宮方向走,玲瓏跺了跺腳,小跑着再次追上心蕊公主,“公主,奴婢不是不讓你去,只是眼下天就要黑了,你現下過去,怕是多有不便啊!”
“沒什麼不便的。”
心蕊公主邊走邊丟給玲瓏一句。
身在冷宮呆了不到半天,李貴人感到自個似乎呆了有數年之久。
腦中除了蕭索、清冷、孤寂,別的什麼都沒有。
微涼的風兒自破敗的窗戶吹進,李貴人目光呆滯,端坐在木板子chuang上,一動不動。
就此在冷宮呆一輩子,她好不甘心,五年前廢后身上的毒,是蕭嬪與她一起所爲,且是蕭嬪拖他下水的,到頭來,卻是她被皇上貶入冷宮,更致使父親丟官,家人被髮配邊疆服勞役。
蕭錦慧,你好狠的心啊!
有生之年,不報被你反咬之仇,我就是不是李清蘭!
復仇之念從腦中劃過,李貴人呆滯的眸子,瞬間變亮,她告訴自己,不能自暴自棄,要振作,要尋找機會,回報蕭嬪!
吱一聲悶響,閉合在一起的破舊宮門從外被推開,“本宮進去看看李貴人,不得本宮通傳,你們誰也不許進來,知道麼?”心蕊公主挑眉看向守在冷宮門口的兩名小太監,冷聲說了句。
“是,公主。”
那倆小太監恭謹應道。
“進去吧。”擺手揮退那倆小太監候在一旁,心蕊公主喚玲瓏跨進了冷宮大門。
“李貴人,你可知道本宮爲何會來冷宮看你?”緩步行至李貴人面前三步外頓住腳,心蕊公主聲音凌厲道。
回答她的卻是李貴人的靜默。
“本宮問你話,爲何不作聲?”
心蕊公主壓下心底欲噴發出的怒火,再次厲聲問李貴人。
慢慢的,李貴人從chuang上起身,跪地朝心蕊公主磕了個響頭,垂眸道:“罪婦李清蘭見過心蕊公主!”呵呵,被皇上chong壞了的公主,這個時候到冷宮來找她,能有什麼事?李貴人心裡一陣苦笑。
她是來給廢后報仇的麼?
定是這樣的,以其與廢后間的姑嫂情深,在得知是她給廢后下的毒,致其死於非命,必不會輕易放過她。
來吧,統統都來吧,如今這般境地,她還有什麼好怕的,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哼,你還知道你是罪婦,”心蕊公主板着臉,冷哼一聲,接着道:“本宮在來冷宮之前,與蕭常在見過面,她告訴本宮,說你因腹中胎兒滑落,怪罪到本宮皇嫂頭上,纔會與神秘人勾結,給本宮皇嫂下毒,她還說你當時心有猶豫,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纔會釀出大禍。她真是顧念你們之間的情誼,明明被你牽累,纔會被皇兄由嬪降爲常在,卻還在本宮面前爲你求情,求本宮在皇兄面前,爲你說幾句好話,放你出冷宮,”說到這,心蕊公主一陣冷笑,“她也不想想她是什麼身份,有何資格求本宮?”
李貴人跪在冰涼的地磚上,低着頭,雙手緊緊摳着地磚縫隙,好似要把蕭嬪從那縫隙中摳出一般,然後撕得粉粹。
好惡毒的心思,蕭錦慧,你是想借心蕊公主的手,直接除去我麼?
你怕了,怕我會在某日找你清算,對不對?
“玲瓏。”心蕊公主冷眼瞥向李貴人,喚玲瓏到近前,“去,替本宮劃花這jian人的臉。”容貌對於後宮女子來說,比性命還來得重要,就算現在李貴人身處冷宮,想來她也是在乎自個樣貌的,心蕊公主用毀容這一招,就是爲了狠狠地折磨李貴人。
讓其生不如死,沒有任何希望地活着。
“公主……”玲瓏身形未動,喚心蕊公主的聲音裡,有遲疑,有不忍,亦有同情。
她覺得李貴人現在一無所有,夠慘到家了,若再被毀了女子最爲在乎的容貌,她恐怕會當即咬舌自盡,也絕不頂着個醜陋的面孔,存活於世。
“怎麼?你不動手,難道要本宮自己動手麼?”
心蕊公主望向玲瓏的眼神,微微泛起冷意。
“公主不必爲難玲瓏姑娘,罪婦自己來吧!”李貴人突然仰起頭,從頭上取下唯一一根束髮的銀質髮簪,一點都不含糊地朝臉上劃去,她劃得很用力,殷紅的血霎時流滿她一臉,她吭都沒吭一聲,兩邊臉上各劃下兩道深深的傷痕,頓住手,問心蕊公主:“公主,你覺得這樣可夠……”
玲瓏在李貴人手中的髮簪落臉上劃出第一道血痕時,便垂下頭不敢再去看李貴人的臉,這時聽到李貴人問心蕊公主話,逐不由擡起頭,這一看之下,驚得她差點被嚇暈過去,只見李貴人兩邊臉上,各有兩道縱橫交錯的劃痕。
那劃痕很深,鮮血自那翻開的皮肉裡流個不停,看着好滲人!
心蕊公主愣怔在原地,脣張開,不知該對李貴人說什麼。她沒想到李貴人真下得去手,更沒想到李貴人將兩張臉全毀在了銀簪下,面對這樣的李貴人,心蕊公主感到周身不寒而慄。
驕傲如她,尊貴如她,想要一個人死,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可問題是長這麼大,每當她心裡不痛快,要麼怒斥宮人幾句,要麼就是打一頓板子了事,像今個這般嚴懲李貴人,她是第一次做。
沒想到真看到李貴人自毀容貌,她心裡又出現了不適之感。
“公主……”玲瓏見自家主子盯着李貴人血肉模糊的臉發呆,出聲喚道:“公主……”
玲瓏想要心蕊公主通傳殿外的小太監,爲李貴人請個御醫過來治臉上的傷,可又怕自己開口一說話,更加激起心蕊公主心底的怒氣,進而着李貴人在臉上多劃出幾道血痕。
所以,她只是喚了心蕊公主一句,沒再說話。
“真是晦氣!”
回過神,心蕊公主冷冷丟下這四個字,轉身走向冷宮門口,“請御醫過來給裡面的瞧瞧,千萬別讓她這麼早死了。”邁出門檻,她看都沒看守在門外的那倆小太監一眼,隨口吩咐了句,便很快走遠。
玲瓏抿脣,垂眸緊隨其後。
夜幕落下,明月清輝,揮灑一地。
李貴人臉上的傷口被御醫簡單包紮了下,便草草了事,畢竟被皇上貶入冷宮,且毀了容的妃嬪,是很難再有出頭之日,宮中之人就是這樣,他們別的本事不見得有,但見風使舵的能耐,卻一個比一個純熟。
對此,李貴人心裡沒任何想法。
因爲換個立場,她也會如那爲她醫治傷口的御醫一樣,不會花太多心思,醫治一個前程盡毀的罪婦。
毀容,是她順着心蕊公主的話,故意爲之。
有什麼比保得一條性命來得重要?
沒有,於眼下一無所有的她來說,唯有活着,纔有機會找蕭嬪復仇。
御醫離開後,落敗、清冷的宮殿裡,又剩下她一人,因臉部有傷,任何食物她都咀嚼不了,而冷宮中除過一碗稀粥,和幾盤鹹菜,也不會爲她準備其他的吃食。
吃吧,就算吃不下,喝口稀粥還是要的,活下去,無論如何,她都要活下去,活着去找現在的蕭常在,讓她也常常毀容之痛,及墜入深淵的感覺。
“告訴本王,楚帝與他的廢后,還有本王之間以前有着怎樣的關係?”忽然,一陣風過,冷宮中便想起少璟清冷而淡漠的聲音,接着,便見一道纖塵不染的白影,從敞開的窗戶中飄落進來,守在外殿門口的那倆小太監,聽到殿內有男子聲音傳出,相互看對方一眼,推開門,探頭瞧究竟。
誰知,沒等他們看清少璟的身影,一道刺眼白光,從他們脖間一晃而過。
“通、通”兩聲悶響,那倆小太監趴伏在門檻上,絕了氣息。
“你真想知道五年前那些往事?”
少璟的出現,李貴人眼裡未顯出絲毫波動,她語聲平緩問道。
“說。”啓脣,少璟出口的語氣,幾乎是在命令李貴人。
李貴人坐在chuang上,語聲不急不緩道:“好,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往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冷宮門口的那兩名小太監已被眼前這白衣男子除去,無形中,這給她出冷宮找蕭嬪提供了一個有利條件。
但,要順利地尋到蕭嬪,也就是現在蕭常在的住所,於她一個弱質女子來說,依然有些難度。
“本王不喜歡討價還價!”
少璟背對着李貴人,冷聲回其一句。
“我的要求,對於璟王殿下來說,一點都算不得什麼。”不管少璟有沒有聽她說話,李貴人嘴裡的言語都未停下來,“等我告訴完你往事,你只需帶我避過巡邏的御林軍,護送我至陶月閣就好。”
陶月閣是蕭嬪今個剛搬出鍾粹宮的新住所。
去了嬪位,僅是常在的她,沒有資格再住在鍾粹宮。
“本王應你就是,說。”近乎做了半下午的思想鬥爭,他才決定先到冷宮找李貴人問個究竟。
下午在荷塘邊,李貴人看向他和曦妃的眼神,很是不舒服。
當時,他不知那眼神代表了什麼,靜下心稍加琢磨,他曉得李貴人那眼神的含義了,她那會子以爲他和曦妃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來來回回想了不下四、五遍,他認爲李貴人當時說的話,絕對是那麼個意思。
於是,便提氣躍出墨雨軒,飄至冷宮。
李貴人忍住臉部傷口上傳出的痛感,把五年前發生在少璟,楚禦寒,及凌曦身上的故事,簡單說了遍。聽完李貴人敘說的往事,少璟靜默不語,原來他不是天生銀髮,而是因爲心愛女子死去,纔會*白頭。
震撼,少璟心下很是震撼。
他對寒的廢后,真就那麼深愛麼?
如果真那樣的話,他腦中怎會沒有一點關於她的記憶?
人爲,是人爲致他遺忘她的麼?
屍身,被他從雲國一路抱回朝國的那具女子屍身,現在又在哪裡?
“璟王殿下,你問的,我已回答了你,現在,該你履行對我的承諾了。”
李貴人起身,走向冷宮門口。
“曦貴妃與她很像,是麼?”少璟望向李貴人的背影,沉聲問道。
“是,她們很是相像,如果不詳加考究她們兩人身上的氣質,她們幾乎是同一個人。”少璟口中的她,李貴人自然知道是指哪個,所以,她腳步微頓,輕聲回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