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得想辦法離開這裡,他對自己能堂堂正正的被放出去,已不抱任何希望。他攥了攥拳頭,只覺得渾身痠痛,一點力氣也沒有,身上的鐐銬發出“叮噹”脆響。
“唉……!”他心頭愁雲密佈。如要脫身,當務之急,需要調理身體。他摸索到地下一堆雜草處坐下,屏神凝氣的運起功來。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這四肢百脈有些通暢,擡頭望去,只見牢門上供送飯用的小孔,隱隱透進來一絲光亮,他內心不禁一動,機會來了,趕忙裝出一副酣睡的樣子,躺倒在那一堆雜草上。
隨着沉重的鐵門開啓和踢踏的腳步聲,有人進了囚室。
“這是趙匡胤嗎?”一個壓得低低的聲音道。
“是的,孫牢頭……,哦不孫大人!”另一個聲音道。
“張寶、尹四!扶他起來。”又一個聲音緊跟着道。
“是!師爺!”隨着答應,趙匡胤感到光亮向自己靠近。
“喂,趙匡胤!快起來。”
在張寶、尹四的扯拽下,趙匡胤不得不假裝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迅急將進來的人瞅清楚了。
在趙匡胤看來,這個屋子裡,目前最大的障礙就是孫牢頭了。因爲師爺系一介書生;張寶、尹四均系粗蠻之輩;唯獨這孫牢頭從走路的姿態來看,武功不弱。
趙匡胤盯着向自己身邊踱來的孫牢頭,暗暗拿定了主意,如果他再向前邁出三步,自己就一躍而起,撲到他的身上,用鉄鐐擰斷他的脖子,那麼其他的人就好對付多了。
一步!呯!二步!呯!孫牢頭每向前邁出一步,趙匡胤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三……!當趙匡胤運起體內真氣,即將騰空而起時,孫牢頭擡起的腳又落回了原地。
“把鐐銬打開!”孫牢頭突然對張寶、尹四道。
“這……!”張寶、尹四面面相覷的怔在那兒。
趙匡胤也是一怔。
“怎麼,沒聽清我的話嗎?”孫牢頭眼睛瞪着張寶、尹四,口氣嚴厲的道。
“孫大人!這……這趙匡胤……”張寶眨巴着一對芝麻眼,疑惑的瞅着孫牢頭,又瞅瞅師爺,囁嚅着道。
“哈,哈,哈。有我在此,你害怕趙匡胤會飛上天去不成?!我自有道理。”孫牢頭仰天大笑道。
“就是,孫大人命令的事,還有什麼廢話!”尹四“嘩啦啦”的從腰間掏出了鐐銬鑰匙,將手中的火把交給張寶,走向趙匡胤。
趙匡胤被莫名其妙的去掉了鐐銬,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由了!”
話出掌至,只見那孫牢頭一掠身,雙掌齊發,將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張寶、尹四擊昏倒地;失落地上的火把發出一瞬耀眼的光芒。
趙匡胤一怔當中,見孫牢頭已一個後縱,躍到門邊,將正急着向門外溜走的師爺,一把揪了回來。
“饒命!”離地懸空的師爺,雙足亂蹬,拼命掙扎求饒。
“啪”的一聲,師爺如一灘亂泥被摔在趙匡胤腳下。
“趙公子!請馬上換好衣服,速速逃離此地!”那孫牢頭急切的道。
“你不是孫牢頭?!你究竟是誰?!”趙匡胤瞪大着驚疑的雙眼,他被突然發生的一系列變化給搞糊塗了。
“時間緊迫,無須多問,逃命要緊!”
趙匡胤嗅到了從那人身上發出的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似曾相識,不禁一怔,忙亂中一時又難以憶起。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三下五除二將師爺身上的衣服剝下,穿戴齊整,並不忘將瑟瑟抖做一團的師爺頭上的帽子搶到手裡,扣到自己頭上。
臨出門,那孫牢頭用手指在師爺後頸處輕輕一點,師爺便悶聲不響的昏睡過去。
“張寶——!尹四——!快弄點酒來,暖暖身子。他媽的,都死哪去了!”
當二人從地牢來到上面時,那院中一隊巡卒剛巧路過附近,領隊的欒教頭在門外喝三吆四的叫。
二人悚然一驚,已無法躲避,那孫牢頭一擡手,迅疾用暗器將壁上的幾盞油燈射滅。
欒教頭奔了進來,正然與二人碰了個對頭,一怔。
“怎麼,牢頭還沒走嗎?”欒教頭透過窗外射進來的月光,打量着二人,“師爺也在這?屋裡怎麼這麼暗,燈那?”
“咳、咳、咳”趙匡胤故意不停的咳嗽着,好藉機用袍袖掩住自己的臉。
“侯大人吩咐師爺到牢裡查看一下,怕趙匡胤這小子鼓搗出什麼亂子來。這不,剛看完,一切正常,師爺身體不適,我們急着趕回去呢。”孫牢頭一邊說着話,一邊用身體擋住咳嗽不停的趙匡胤。
“牢頭今天的聲音怎麼有些變了?!”欒教頭如刀子般尖利的眼神,不住的在二人身上游移,依稀要看出些什麼不對來,接着道,“張寶和尹四呢?”
“哦,是嗎?我也有點傷風,所以聲音……”她的手向腰中摸去,故意聲音粗啞的道,“他二人在下面取燈油呢。”
她心裡暗暗的思忖:目前形勢十分不利,想離開,必須掃清面前這個障礙。
她慢慢向欒教頭靠近。
“教頭!快點,怎麼這麼慢,酒拿了沒有?”
就在她即將出手的一霎那,外面傳來了喊聲。
“好了,就來!”欒教頭答應一聲,轉過頭,道:“牢頭!師爺!你們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下去找張寶他們。”說着話轉身向地牢奔去。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雜聲:“教頭!我們先到前面轉一轉,一會兒回來。”踢躂的腳步聲漸遠。
二人同時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互遞眼色,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一掠身,雙雙躍到牢門外。
低身四顧,影影綽綽的大門,到二人所立之處,大約有五六百米,如不出什麼意外,準能在欒教頭從地牢上來之前衝出大門。
“快走——!”趙匡胤話一出口,“嗖嗖嗖”,只見月光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疾箭般射出,根本看不到二人的雙足點地,霍然竟似在草尖上飛行。
“開門——!”
二人雙足沒待立穩,一聲呼喝,將正在崗樓上做着美夢的守門獄卒驚醒。一驚之下,趕忙爬起來,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毛毛糙糙的向下奔來。
崗樓的樓梯極陡且滑,奔到半道,一腳踏空,只聽“呯啪”的一陣響,這下半截下來的速度比上半截要快得多了。
趙匡胤一把將滾落在自己腳下的獄卒扯起。
“哎呦……媽呀……!”守門獄卒一邊揉着腦門上腫起的大皰,一邊有些怨恨的白了二人一眼。
“快把大門關上——!不要放跑了殺人重犯——!”
當二人剛要出大門時,身後傳來呼喝和奔跑的腳步聲。
獄卒一驚,拼命的用身體向開了一道縫的大門擠去。
趙匡胤“啪“的一掌揮出,發泄了十幾天的鬱悶,獄卒跌出一丈開外。
待欒教頭奔到近前,二人早已無影無蹤,他一陣捶胸頓足的嚎叫,返回身朝着剛清醒過來,要從地上爬起的守門獄卒頭上狠踹一腳,使他重又昏了過去。
“別關門!”
當大門即將關上時,一個人喊叫着衝了進來。
“好啊你!”
欒教頭“嗖”的一下抽出腰間長劍,指向了那人的鼻尖。
“別,別!”只穿着內褲的孫牢頭,顫抖着道,“我他媽的今天被人點了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