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高了吧，基金公司那邊未必會答應的。”這下輪到樊江濤不願意了。
“不高啊，他們至少還有8%，這跟一年期的貸款利息相比還高了很多的。”黎文現在開始明白其中的關係了，所謂的基金公司吃的一定就是利息這一塊，而樊江濤他們期貨公司或許在這樣的操作中也會吃一部分利息，但他們的心思肯定是放在客戶的交易手續費上，因爲這纔是他們盈利的重點。這樣一分析的話，基金公司那邊獲取的利息其實已經不低了。
樊江濤說：“這個我可定不了，我得回去問老總才行。”
黎文說：“彼此彼此，你也得讓我心裡有底了，我纔好跟我們老總談。”
“那這樣，假期結束後我一定給你回話。”
“除此之外，基金公司那邊還有什麼要求嗎？”黎文憑直覺就知道對方出了這麼大一筆資金，肯定不僅僅只是收取利息這麼簡單。
樊江濤說：“當然還有，不過主要就是將來的資金必須放在基金公司指定的賬戶上，風控得由他們來做。”
“放在他們指定的賬戶上，風控由他們來做，這是什麼意思啊？”
“大致意思就是風險由他們來控制，比如用來開倉的資金不能超過總額的30%、回撤超過8%的時候要減倉百分之幾、回撤超過15%的時候又要減倉百分之幾、如果回撤達到20%就徹底清盤。這些在合同裡都有詳細的規定，回去我就把合同樣本發到你郵箱裡，你仔細看看就清楚了。”
“什麼是回撤？”
“所謂回撤其實指的就是浮虧的比例，這個浮虧比例是相對於資金總額來說的。比如雙方合作後賬戶上的資金總額是7,200萬元，那麼浮虧達到720萬元的時候，回撤就是10%。”
“哦，這樣啊，哪什麼是清盤？”
“清盤就是徹底清倉，不做了。”
“這條件也太苛刻了吧？”
“這是業內的規矩，都是這樣的，畢竟他們要控制資金風險嘛。”
“這我可沒有把握跟老闆能談得通。”
“沒關係，你去問問嘛，也許你們老闆知道的，現在在市場上找資金就是這種條件，而且我給你的這個條件，幾乎可以說是市場上最優惠的了。”
黎文想了想，很擔心地問：“基金公司的條件這麼苛刻，會不會風險太大了，萬一虧了怎麼辦？”
樊江濤給他打氣說：“我仔細研究過你們最近的操作，你們的操作手法相當穩健，將來盈利的概率是很大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建議你們採取融資擴大資金槓桿的做法。退一萬步說，就算將來有虧損，也可以讓你們老闆向集團報經營性損失啊，這走到哪裡都說得過去的。也就是說，採取這種辦法，將來會不會虧損還得兩說，但是這100多萬元的回扣卻是實實際際能拿到你自己手的，這值得努力啊，你說對不對？”
黎文聽了樊江濤這話心裡一亮：對呀，虧損不虧損的苟峰會去面對的，不然他憑啥把回扣的大頭全都揣在兜裡？只要他沒事兒，自己就沒事兒。但是他嘴上卻回答說：“我只能是問問看了。”
“行。”
樊江濤端起酒杯說：“咱們以前的合作挺愉快的，現在咱們乾一杯，祝今後的合作也能馬到成功！”
黎文說：“對，希望這次合作也能成功！”
他倆碰了一下杯，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倆心裡都有一筆賬，如果這次合作能成功的話，各自都能收到不少好處。
尤其是黎文，他在心裡仔細算了一下：如果回扣比例能談到3%的話，那就是162萬元。這筆生意是自己拉來的，就算將來這162萬元的絕大多數被苟峰等人拿去了，自己至少也能拿到1/5左右吧，也就是30多萬元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好機會，自己要是不拿的話，可就太傻了。
黎文之所以會這樣想，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錳礦組的汪經理最近買了一輛價值十幾萬元的家用轎車，一下子成了公司內部門經理裡第1個買車的人。
黎文和楊雪松、汪經理這幾個部門經理組成了一個小圈子，經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他們對彼此的財務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
公司最近兩年的經營業績大家都有目共睹，手裡都比較緊，可是汪經理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手比較闊綽，而且添了一輛十幾萬元的家用轎車，這就顯得有些引人注目了。而這一切恰恰發生在公司投資3,000萬元入股合金廠的計劃實施之後不久，作爲同道中人的黎文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稍微一琢磨就悟透了其中的道理。
他在暗暗羨慕別人有發財機會的時候也感嘆發展研究部沒有這樣對外合作的機會，很難像汪經理這樣賺大錢。
就在他心理非常不平衡的時候，樊江濤卻將這樣一個賺錢的機會推到了他的面前，這對他來說可是天賜良機啊，如果能談成這個計劃，他也能像汪經理一樣買一輛轎車。
而且以他對苟峰的瞭解，他覺得這件事情有門兒，所以剛纔他纔敢滿口答應樊江濤自己可以回去跟總經理談。
5月2號，星期四。
這是五一小長假過後的第1個交易日。
螺紋鋼的開盤價是3550元，一開盤就比五一長假前最後一個交易日的收盤價下跌了50元。
苟峰說：“這價格是要逆天嗎？”
奚晶也說：“是啊，誰也想不到在我們平倉之後價格居然又下跌了400多元，要是一直持倉到現在的話，咱們可就賺大了。”
苟峰問李欣：“你怎麼看？”
李欣說：“我也搞不明白啊，要是我知道原因的話，我也不會在3800元附近就平倉離場。”
黎文坐在一旁不說話，他的心思根本沒在期貨走勢上。他現在心裡想的是樊江濤跟他們老總商量的結果到底如何了？他們會不會答應那個3%的回扣標準？
今天螺紋鋼的走勢再一次說明了這裡的機會太多了，如果這件事情能談成的話，將來手續費返點能成倍增長，期貨市場上獲得的利潤提成也能成倍增長，而且這件事情是可以長久持續下去的。他突然發現發展研究部賺錢的機會其實也挺多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比錳礦組汪經理他們賺錢的機會更多，更穩定。
早上10點多，樊江濤的電話來了，黎文一看號碼就立刻拿起手機走出辦公室，來到大樓走廊盡頭接電話：“喂，樊經理嗎？”
“黎經理，是我。”
“那事兒怎麼樣了？”
“我已經問過我們老總了，他說最高能到2.8%，再多我們就無能爲力了。”
“你再給說說唄，這0.2%也不多，能讓就讓給我們唄。”黎文還想討價還價。
即使是對着手機，樊江濤也極力做出一臉誠懇的樣子說：“我真的已經努力過了，這事牽扯到基金公司那邊，他們那邊不鬆口，我們是做不了主的。你也知道，我們期貨公司就只是在中間搭個渠道而已，我們賺的是交易手續費，利息跟我們無關的。”
“行，那我問問我們老總再說吧。”黎文知道樊江濤說的未必是實話，可是對方說得這麼肯定，他一時也沒有辦法反駁。
他剛想掛斷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於是他緊接着又問樊江濤：“我看了一下你發過來的那份合同樣本，裡邊有一個條款寫的是合作的最短期限爲半年，不足半年的則以半年爲準計算資金利息。資金利息按月支付，如果清盤，則在清盤時一次付清剩餘月份的資金利息。這些是什麼意思？”
樊江濤說：“這個很簡單啊，意思就是說我們雖然籤合同是一年一簽，但是如果實際合作的時間只有三個月，則以半年計算資金利息。比如咱們剛開始合作三個月，你們的資金回撤就達到了20%，達到了清盤的標準。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前兩個月你們是按月支付利息，到第3個月清盤的時候，你們必須支付第3、第4、第5和第6這四個月的資金利息。”
黎文聽了大吃一驚：“啊，怎麼會這樣呢？不是第3個月就已經清盤了嗎？爲什麼後面4、5、6三個月的利息還要我們支付，這不合理啊。”
樊江濤解釋說：“這一行合作的規矩都是這樣的，你得站在資金方的角度上想想。他們這麼大的一筆資金拿出來跟你們合作，籤的是一年的期限，他們當然也希望合作能完美地持續一年的時間，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可是實際情況卻是因爲你們的操作導致回撤太大，三個月就被清盤了。他們這些資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很難再找到合適的合作方，在資金成本上他們是有損失的，所以你們必須支付後面三個月的資金利息來彌補他們的損失。我給你舉一個形象的例子，就好像你打車到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去，司機一般都會要求你在支付打車費用的同時也要支付一部分的返程費用，因爲你去的地點比較偏僻，在返程途中他很有可能接不到生意，這對他來說是有損失的。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