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曹衝身披太子冠服,在高座上一臉平靜,今日的早朝一如往日,但又有些不同。
至於爲什麼不同,自然就是因爲曹衝昨日的那道詔書了。
一道詔書,讓十二個太守原地實業,並且舉家發配到了遼東。
這十二個太守大多不是什麼世家之後,也不是宗親大臣,說起來,他們能夠成爲一個太守,大多數靠的是自己的刻苦學習,加上有權勢人的賞識。
從治學,或者從人品上看,這是十二個太守當中,有些人是很不錯的。
但人品再好,沒能力治理地方也是白搭。
說實話,這次懲治修路不過是曹衝的一個藉口罷了。
這十二個相對而言是軟柿子的太守之所以會被曹衝盯上,並且流放遼東。
第一個原因是因爲他們修路不積極,有的拿着修路的錢款,去給百姓買耕牛、鐵犁。
他們從某種程度上算是好官。
但在他們治所,即使經歷了一年的平和,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只是人口稍微增多了一點。
無爲而治。
現在雖然儒學興盛,但是道家學說還是很有市場的。
這些人自然而然的將魏國與漢初對等。
漢初倡導無爲而治,幾十年後國富民強,國庫充盈。
然而他們都沒想現在是魏初,不是漢初,不是三百年前,他曹衝也不是漢文帝漢景帝。
文景之治兩代積蓄出一個盛世,給劉徹積累下了無數財富,這纔有漢武帝的豐功偉績。
但是...
這是經歷了多久?
十年?
二十年?
不!
漢文帝,漢景帝,包括前面的漢高祖劉邦,前前後後三代人五個皇帝六十一年,才鼓搗出這麼一些家業。
在這些人眼中,六十一年能夠有太平盛世,已經實屬不易了。
但在曹衝眼中,這不夠,遠遠不夠。
六十年只搞出漢武帝初期的那種水平,曹衝絕對不甘心。
而且自己能不能再活個六十年,即便曹衝現在覺得自己年輕,心裡也沒有多少把握。
六十年,曹衝可不是想要讓魏國變成漢武帝時期的強盛。
六十年後,曹衝希望魏國的觸角已經可以觸摸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了。
立威,將這些太守懲戒的一個重要原因,但不是所有。
將這些守城的太守安排到遼東,還有一個目的是想要他們把位置騰出來,曹衝要安插太子宮的人進去。
即便現在曹衝掌握了中央的權力,但是當你一個政策發令頒佈下去的時候,實施的還是那些郡守,縣令。
如果不是自己派的人,他們如何會貫徹曹衝手上的政策法令?
現在曹衝頒佈的法令政策說實話與他們無害,甚至有一些是有利於他們的,即便這樣,他們的做事的效率還是低得驚人。
如果哪一天曹衝要頒佈一些與他們利益相悖的政策,他們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實施下去嗎?
不會!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這個時代雖然有監管部門,但是信息流通的速度,加上交通工具速度實在是太慢,中央輻射出去,對地方的影響,尤其是對那些離帝國中心很遠的地方,效力總是沒有明顯的。
有的可以說是一點效力都沒有。
這也是曹衝爲什麼要修路的原因。
只要路修好了,用個幾年把自行車搞出來,再用個幾十年把蒸汽機搞出來。
或許可以將無線電也搞出來...
當然,由於這些都不是曹衝的專業,他也只能提供個思路,真正要把東西搞出來,還是要看下一代的。
科技樹不可能沒有根莖而直接結出果實來的。
若真是如此,這個科技樹也長不大,更不會健康。
這十二個郡,曹衝心中早已經有安排的人選了,所以不管今日早朝有多少人反對,他們最終還是會鎩羽而歸的。
某種程度來說,封建制度也有其優越性。
如果帝王是一個賢明之主,這個社會會快速的朝着這個帝王想要的方向發展。
這一點,不管是後世的社會制度還是資本制度都是比不了的。
當然,若是遇到一個腦殘帝王的話,這個國家也就廢了一半了。
此時決定這個國家的命運的人,是曹衝,他說誰貪污,誰就是貪污,要誰流放遼東,誰就得流放遼東。
這是帝王的權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帝王,是天下的主人。
當然,即便如此,吃相還是要顧及一下的。
就比如殺人,總得有一個理由。
貪污,是曹衝給這十二個人選好的理由。
至於他們不服去向曹老闆告狀?
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曹衝早就向曹老闆稟告了。
他們去,估計也是白去。
坐在王座上好一會兒,殿下終於有人起身說話了。
但是見到這起身說話的人,曹衝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啓稟殿下,臣有事要奏。”
曹據手持玉笏,立在朝堂之上,他雖然稍稍低頭,但語氣裡面卻沒有低頭的意思。
這小子,沒事來摻和什麼?
“有事便奏,若是小事,便不要說出來了。”
曹衝語氣中直接表露出自己的不滿,若是曹據聰明的話,應該會知難而退的。
不過讓曹衝更加詫異的是,這傢伙雖然暗地裡嚥了一口唾沫,人卻是沒有向後退去。
“殿下,若不是大事,臣此時如何會站在殿上。”
曹衝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曹據是曹衝的親弟,之前也跟着曹衝歷練了挺久的,如今在朝堂之上,曹衝原以爲曹據會成爲自己的臂膀,不想他居然站在對面。
說實話,曹衝心中有些失望。
不過失望歸失望,曹衝還是很好的將自己的情緒掩蓋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說罷。”
呼~
曹據聽出了曹衝語氣中的憤怒,但他還是把話說出來了。
“臣今日所言,爲的便是趙郡太守張承。”
趙郡太守?
曹衝眉頭緊皺,這十二個太守之中,其中就有一個是張承。
“趙郡太守張承貪污修路款,流放遼東算是本宮心軟,否則就不是流放,而是人頭落地的事情了。”
呼~
曹據將心中的恐懼抑制下去,話也是繼續說出來了。
“張承雖然扣下修路款,但非是貪污,而是做了他用,他將修路款...”
“夠了!”
曹衝眼神驟然發冷,語氣更是讓人心中一寒。
“殿下,張承...”
“我說夠了!”
“王兄...”
“我說夠了!”
曹衝在憤怒之餘,在對曹據失望之餘,眼神卻是掃向殿下羣臣。
將曹據推出來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