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入主琉璃苑
“公子,我們可是按來時的路回去?”子硯問,看到皇上與莫姑娘經歷了這麼多,現在終於能在一起,他從心裡替他們高興,可現在邊境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盤查得極嚴,他實在擔心此番回去,會生出變數。
“我們從千秋借路回去。”如果他猜得不錯,李笑允該是在萬古和永世的邊境,排好了重兵等着他了。
城晉城外已經備好了馬車,只要一過邊境,就再不用擔心了。
“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
“好像也沒有什麼,拿些銀子就可以了。”阡嫿在屋中看來看去,她一共也沒幾件衣服,真沒什麼需要帶走的。
如夜笑笑,“銀子就不用帶了,我已經準備的夠多了。”這樣想想,他想問的事,還不是一件兩件,她怎麼會來左州,這府邸和錢財又從何而來?
坐着馬車,大概正午時分,就能過了邊境。
溪繞綠地,小橋低柳,藍天暖陽。阡嫿不時從車窗向面外看 。
若不是朝中,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沒有處理,他也不急着回去。不知到了宮裡,她還會不會笑得這般開心了?
“和勉。”
“嗯?”阡嫿轉過頭來,等着如夜繼續說。
“等到了永世,每日就不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了,你會不會覺得悶?”
“沒關係,有如夜哥哥就好。”阡嫿笑笑,坐到如夜這邊,指着自己的臉:“這個不可以先摘下來嗎?好不舒服。”
“那就先摘下來吧,等到了邊境再戴上。”
阡嫿點頭,從耳後撕下人皮面具,吐出一口氣,真是一下子感覺呼吸都順暢了。
“停車。”馬車突然停下,如夜伸手一擋,阡嫿的頭纔沒有磕到了車壁上。
“我們公子和夫人,是到千秋去訪親戚,還請官夜行個方便。”子硯掏出幾錠銀子,放到那檢查的官兵手裡。
那官兵一擡眼,又把銀子扔了回去,“現在這關口,你就是給老子金子,老子也不敢收。”
“少廢話,開車門。”那官兵將子硯一推,另一個官兵就打開了車門。幾個隨行的侍衛手中的拳頭收緊,子硯睇了他們一眼,意思不要輕舉妄動。
如夜側着身子將阡嫿往懷裡一攬,阡嫿埋頭在他懷裡剛剛好,只露出一個髮尾。
阡嫿心裡暗叫,糟了!這人皮面具怎麼帶不上了?
那官兵看了看手裡的畫像,又看了看如夜,剛要關車門,他身後的官兵瞥到,墨色的緞發在如夜的袖外溜出一截,那官兵一擡手,道:“等一下。”
“懷裡那個,給我們露個臉。”
子硯看出不好,低低伸出手指,準備動手。卻見阡嫿擡起了頭,臉上遮着一塊方巾。
阡嫿囁着嗓子啞下幾分,“小女前幾日不幸染上了怪病,臉上起滿了紅疹,還一直咳嗽,咳咳咳咳,我夫君帶我到親戚那裡尋醫。大夫說這病極易傳染,才帶着面巾,咳咳。”
那官兵又轉眼看了看如夜,他戴了張膚色偏白的人皮面具,很應景地“咳咳”了兩聲,在那官兵看來就是臉色蒼白。
那官兵一捏鼻子,摔上了車門,“怎麼不早說,快走。”
子硯連連點頭,“謝官爺,謝官爺。”
大概走出安全的距離,阡嫿一摘手帕,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如夜無奈地笑着搖搖頭,剛纔多險啊!不過她那句夫君倒是很襯他的心意。
連州纔是兩國邊境,卻還不如剛剛過個州查得嚴,黃昏時分就到了永世境內,如夜和阡嫿換到了接應他們的馬車內,連夜往皇宮內趕。
阡嫿沒有睡,把面具拿在手裡,擺弄來擺弄去,擡頭道:“這人皮面具,真的是用人皮做的嗎?”
原來她在想這個,如夜揉了揉她的頭髮,道:“不過是叫人皮面具罷了,用了膠和一些其它材料做成的。”
“原來是這樣,我還一路覺得自己,捧着個血淋淋的東西。”阡嫿一挪身子,靠在如夜身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連夜趕路,馬車又行了一日,纔到達了永世皇宮,阡嫿一直睡着,該是幾日都沒有睡好,乏了吧。下了馬車,子硯問道:“皇上舟車勞頓,可是到墨雅閣沐浴就寢?”
子硯跟在他身後,這走的方向,不是墨雅閣,如夜道:“朕先去儀寧宮。”
“那莫姑娘呢?”
“不要吵醒她,等從儀寧宮回來,朕親自送。”
“是。”
等阡嫿再睜開眼,見牀邊站着一個宮女,她略微低着頭,卻又奈不住好奇,偷偷看她的神色。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含煙,是娘娘的貼身宮女。”她擡起頭來,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容貌算不得出衆,一雙靈光閃閃眼睛,卻足見她乖巧又機靈,如夜哥哥選的人,一定是不會錯的。
“奴婢服侍娘娘梳洗吧。”
“娘娘?宮女?這裡是哪裡?”她這一覺是睡得有些久了,睡糊塗了吧。
“回娘娘的話,這裡是琉璃苑。”
“琉璃苑?府邸還分這個苑那個閣的嗎?”阡嫿環視了一圈,雅緻又不奢華,好熟悉的樣子,難道我之前來過這?
“這裡是皇宮啊,是皇上昨晚將娘娘抱過來的。”
阡嫿一驚,坐了起來,“皇上?你說如夜哥哥是皇上?”
“娘娘,不可直呼皇上的名諱啊!”含煙嚇得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如夜哥哥竟然是皇上!怪不得子硯和隨從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
“那我也要叫皇上嗎?皇后娘娘也這樣叫嗎?”
“宮裡是這樣規定的,皇后娘娘平日裡很少與皇上說得上話,見面的時候,奴婢聽着也是稱呼皇的。”嫣妃娘娘是美,可是皇后娘娘也不差啊,皇上卻一直對皇后娘娘不冷不熱的。
阡嫿坐帶梳妝鏡旁,含煙爲她敷粉、畫眉、塗胭脂、點朱脣,帖花鈿。最後開始挽發,光挽發就用了近半個時辰,阡嫿小打了個盹,再睜開眼,“這是我嗎?”
妝不淡也不豔,這樣打扮過,高貴又透出幾分嫵媚。只是頭上的髮飾過太多,重了些,怎麼似乎自己曾經,也挽過這沉甸甸的髮髻呢?阡嫿轉了轉脖頸,“以後天天都要這樣打扮嗎?”
“娘娘有所不知,皇上雖然已經正式冊封了娘娘,可是婚典卻在明日。婚典之後,娘娘的髮飾還會加一些,髮髻也會再正式一些。”含煙一邊說,一邊彎下手指,像是怕忘記說什麼。
“還要在加一些?那得多沉啊?我不想天天頂着這麼重的東西,明日得和如夜哥哥說說。”阡嫿一手託着髮髻,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剛剛還覺得漂亮,卻不知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對,冊封!
“如夜哥哥封了我什麼?”
“皇上封了娘娘爲嫣妃,入主琉璃苑。”這娘娘還是不肯改口,好在皇上寵愛她,應該也不會計較稱謂吧。
“這樣啊,明日婚典是要我從家裡穿着嫁衣,嫁到宮裡來嗎?”可是江州離永世城,走近路也要兩三日的路程吧。
“娘娘是以皇后娘娘義妹的身份嫁給皇上的,奴婢聽說娘娘明日,是從皇后娘娘的儀寧宮出嫁。妃子嫁給皇上還會有婚典,可以見得皇上對娘娘多麼珍視。”
“你之前是皇后宮裡的宮女?”
含煙下得跪到的地上,連忙道:“奴婢是皇上指給娘娘的,不是皇后娘娘的人。”
阡嫿一時不明所以,我說錯話了嗎?她福身拉含煙起來,“怎麼就跪下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含煙起身,道:“奴婢是怕娘娘信不過奴婢。”
“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呢?其實我是想知道皇后娘娘是什麼樣的人?”皇后是如夜哥哥的正妻,如夜哥哥娶她爲妃,她會不會討厭她?想想還是在左府的日子好,如夜哥哥天天都能陪着她,現在到了宮裡,都這個時辰了,還沒見到面。
“皇后娘娘性子清冷,帶下人卻很好,皇后娘娘不是一般女子,皇上有時會同娘娘一起商談國事。皇上不在宮裡的這些日子,朝政都是皇后娘娘一人打理的。”含煙的眼中盡是崇拜之意,突然想起自己換了主子,還是不要說皇后太多好話的好。
阡嫿對她的慌張也懂了大概,她該是怕自己因爲,她曾是皇后宮中的,對她不信任。難道在這宮裡,她說話做事都要考慮,是否對自己有害嗎?
阡嫿拉含煙坐到凳子上, “你看我在這宮裡,除了如夜哥哥和子硯,就只認識你了,以後你在我面前,就隨性些。”
含煙忙站起來,“那怎麼行,您是主子,含煙是奴婢,萬不可亂了尊卑啊!”
“那好,以後有外人在的時候,我是主子,你是奴婢。就你我二人的時候,我們就是朋友,論年紀,你還該加我一聲姐姐。”阡嫿拉着她的手笑道。
“含煙謝娘娘,以後外人不在的時候,含煙一定不和娘娘客套。”娘娘的眼神好乾淨,笑起來,好美!一點都沒有傲氣和嬌氣。
“皇后娘娘漂亮嗎?”阡嫿在心裡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想着以後要有的別的女人搶他的如夜哥哥,心裡酸酸的,有些擔心。自己真是不害臊,明明是人家先嫁給如夜哥哥的,要搶也是她搶啊。
“漂亮。”含煙想都沒想,就說出了口。
阡嫿心裡一陣泄氣,既有能力又漂亮,她一定會被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