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丹青望着夏纓緋的怒意,聽着她的口不擇言,卻揚眉笑問:“聽夏小姐所言,是在妒忌我嗎?”
夏纓緋嗤鼻道:“我妒忌你?一個被男人棄了兩次的女人?”
姚丹青依舊笑得平和:“一個被男人棄了兩次的女人,卻嫁給你求而不得的裴將軍,很不甘心是嗎?”
夏纓緋心事被人說中,當即漲紅了臉,擡手怒指姚丹青,“你有何得意?指不定哪一日,裴將軍便厭惡你,將你棄之如履!”
“夫人面前,豈容你放肆!”凌厲的聲音直射而來,只見飄絮一把抽出了腰間佩劍,竟直指夏纓緋。
“飄絮,不得無禮。”姚丹青笑着制止了衝動的飄絮,縱然被夏纓緋侮辱,可這裡畢竟是總督府。
“纓緋,退下!”夏炎勃然大怒,衝夏纓緋厲聲斥道。
夏纓緋望了眼在座衆人,竟無一人爲她說話,當即眼眶一紅,“你們都欺負我!”一跺腳,便離席而去。
“纓緋自幼被內人寵的驕縱任性,讓裴夫人與律太尉見笑了。”夏炎滿臉尷尬,盡是歉意。
姚丹青倒也未生怒意,側首瞅了眼至始至終都未開口的律文灝一眼,問道:“一會兒咱們用過午膳,是不是去青州刺史李達的府上?”
“嗯。”律文灝淡淡應了一聲。
姚丹青看他冷淡的神色,一時間有些奇怪,來總督府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中途來的飛鴿傳書?
經夏纓緋這麼一鬧,原本還算氣氛融洽的酒席瞬間陷入尷尬的氛圍,誰都未再開口說話,很快便結束了午膳,可律文灝的臉色依舊凝重,姚丹青終是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是帝都出事了?”
“先去找到李達再說吧。”律文灝閉口不談,領着姚丹青出了總督府。
倒是姜澈一路跟在後頭,面有焦急之色,似乎欲言又止。
姚丹青向來懂得察言觀色,已猜到帝都必然出事了,卻也默不作聲的跟着他到了李府,卻在下人
告知李達於昨夜無故失蹤而大驚。
“小的們已滿城尋找去了,至今未有李大人的下落。”守衛一臉急色,並將李達昨夜神秘失蹤的事稟報給了律文灝。
姚丹青與律文灝相互對望一眼,深覺姚家滅門的幕後黑手已經出手了,看來是得知他們來青州查案之事,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了李達,怕他們從李達身上找出線索。
“我覺得事有蹊蹺,若李達真的知道什麼內幕,爲何還要留他性命到至今?”姚丹青滿心費解的看着律文灝。
律文灝卻沒有給她答話,只是轉身凝望天邊一朵白雲,瞳色深深。
姚丹青垂眸,眉梢頓顯無奈,“我知道帝都可能出事,你已無心查案,你回帝都吧,我一個人也能查。”
律文灝雙眸精光微現,帶着深思熟慮後的灑脫,“無妨,待找到李達再回帝都也不遲。”
姜澈卻按捺不住了,脫口道:“楚親王飛鴿傳書讓大人速歸,必然帝都出了大事……”
姜澈的話說到一半,便感受到律文灝冰冷的視線,心頭一顫,這才住了口。
“帝都出何事了?”姚丹青心頭微跳,隱隱擔憂起裴晟來。
“皇上病危。”律文灝冷硬地吐出這句話,隨即冷笑道:“你方纔不是覺得李達失蹤的蹊蹺嗎?我猜是皇上命人將李達擄走。”
“目的?”姚丹青不解。
“牽制你我。”律文灝心中清明如鏡,“皇上病了有一陣子,卻一直對外隱瞞,如今終於瞞不住了,滿朝皆知皇上命不久矣,各路朝臣蠢蠢欲動。”
姚丹青經律文灝這麼一提,便已猜到個大概,“皇上想推湛親王繼承皇位,便使計擄走李達,欲將你這個律家掌權人留在青州,爲湛親王繼位做準備。”
“看來裴晟倒是沒對你隱瞞。”律文灝負手北望,正是遙望遠在帝都的位置。
姚丹青想了想,才道:“那你更該回去。”
律文灝搖頭:“這個大晉是皇上的,他要傳位於何人,誰能阻攔?
”
“你甘心這樣認輸?”
“即便湛親王登基爲帝,律家也沒有輸。”
姚丹青看律文灝坦然自若的神情,突然間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他,律家支持楚親王與太子鬥了這麼多年,爲的不就是讓有律家血脈的楚親王繼位爲帝,可如今成敗只在旦夕之間,他卻如此漫不經心,甚至有幾分灑脫?
“你究竟想要什麼?”姚丹青低聲問。
“如今,只是想親手給你一個真相。”律文灝深深凝望着她,原本被混沌迷濛所籠罩的眸子漸漸清明。
姚丹青迴避他炙熱的目光:“你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律文灝道:“我回去,李達就會死,姚家滅門的案子便再無可查。”
姚丹青反問:“你留在這裡,李達就不會死嗎?”
律文灝道:“至少在湛親王繼位前不會死,否則皇上如此煞費苦心豈不是一場空?”
姜澈站在一旁只能急得乾瞪眼,想出聲勸阻,卻也覺得無能爲力。
·
皇上病危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帝都乃至整個天下,朝中有些聲望的臣子皆進宮求見皇上,無奈皇上不見任何人,卻獨獨留了明貴妃一人於寢宮中。
大臣們見不着皇上,也不肯離去,與殿外跪了幾排,一跪便是大半日,眼看着太醫與宮人們匆匆忙忙的進出朝天殿,大臣們皆有些惶惶不安。
直到深夜,明貴妃律令羽緩緩從殿內出來,一雙精銳的眸子中盡是疲憊,她淡淡掃視了一眼跪地不起的朝臣,冷着聲衝他們道:“大人們都各自回府吧,皇上病情有好轉,如今正在歇息。”
在場諸位大臣們紛紛相互對望一眼,略有竊竊私語。
“想說話,何必畏首畏尾?”律令羽雖然照顧了皇帝幾日幾夜未閤眼,可面對這些朝臣們卻毫不示弱,一如往常銳利。
衛國公律中天倒是緩緩起身,揚聲冷道:“皇上病情關乎大晉江山社稷,娘娘卻一直將皇上的病情隱瞞,居心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