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知你的真實身份，也不知你爲何要查姚家的案子，但我的目的是要對付律家，對付我的三哥楚親王。”此時的顧七目光中閃耀着明媚的光芒，裡頭藏着令人難以琢磨的複雜神色，可更多的卻是信任。
“你是爲了太子？”
“是，太子如今被圈禁，全拜了律家所賜。要對付楚親王，唯有從姚家滅門案查起，這件案子十有八九是律家主謀。”
“你想用這個案子徹底打擊楚親王，解救出太子？”
“對。”
“你沒有一點兒私心？”她以爲，顧七冒這麼大的危險查姚家的案子，是爲了自己與楚親王一爭高低。
“沒有。”他眸光熠熠，神情極爲凝重。
“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向楚親王告密？”
“你不會。”
“爲什麼？”
“因爲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所以呢？”
“和我合作吧。”他頓了頓，沉默半晌又說：“我以湛王的身份向你承諾，若太子繼位，必保你一世榮華。”
澹青菡聽到這句話，突然回想起四年前，他曾對她說：讓你父親支持楚親王吧，我必保他一世榮華。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姚家滅門的真兇。”她一字一句，指甲掐入掌心，任那疼痛蔓延全身。
“那你的真實身份呢？”
“我是戶部侍郎之女澹青菡。”
他聞言，眉眼間乍現凌厲：“就是那日殿審幫楚親王渡過一劫的澹青菡？”
她就知道，表明身份後必然會讓他懷疑，畢竟那一次她的的確確是幫了楚親王一個大忙，更何況澹家與裕王關係特殊，裕王此時已與楚親王名正言順站成一條戰
線。
她問：“你信我嗎？”
他卻反問：“我可以信你嗎？”
“正如你說的，我們都已經是患難之交了，你還有什麼不信的？”
聞言，他投以一笑，露出半排光潔的牙齒，她忽覺這笑容是這樣明朗乾淨，她從來不曾在高門權貴的臉上看到這樣純淨無邪的笑容。
那時的澹青菡覺得，他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你走的動嗎？我揹你吧。”澹青菡彎下腰，示意他伏到自己背上來，“我們得趕緊找到出路。”
顧七愣了愣，看着那嬌弱的身軀，竟然要揹他？
心中雖然在懷疑，卻毫不拒絕地伏了上去。
“你喜歡的那個男子是凌玄素嗎？”將頭靠在她肩上，感受她還算穩健的步伐帶着自己一路朝前。
“凌玄素？”澹青菡忽聞這個名字，有些疑惑。
“帝都人都傳他起初是想娶你當世子妃的，可惜裕王干涉導致你們無法在一起。”
“不是他，我和他只是朋友罷了。”
“那我就放心了。”他突然鬆了一口氣。
“你放心什麼？”她疑惑。
“凌玄素明顯是轉而投靠楚親王，所以與我們是敵對，你若喜歡的人是凌玄素，那將來如何狠下心來對付他們呢？”
她聞言，緊繃的一口氣突然鬆懈，她嗤聲一笑，心想着若他知道自己曾喜歡的那個人雖然不是凌玄素，但卻是律文灝，他會不會吐血呢？
“你笑什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見她笑得異樣，直覺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她有些悶悶地問了句：“顧七，我們現在算是盟友了嗎？”
“嗯。”他擡起袖口，幫她擦了擦額頭上溢出的絲絲汗珠，沒頭沒腦的說了句：“青
菡，我叫軒轅璟。”
“我知道。”
“我怕你不知道。”
……
他們沿着寒潭的下游一路朝前，走到天色昏暗還未走到盡頭，二人便以天爲蓋地爲廬，沉沉睡了去。
澹青菡大病初癒，又背了軒轅璟一路，才挨着地便沉沉睡了去。
軒轅璟倒是精神奕奕，坐在她身邊，凝望山谷四周嫋嫋輕煙繚繞，一線天的蒼穹之上繁星璀璨，他隨手撿了片葉子至於脣邊，緩緩吹奏了起來。
曲子如高山流水，忽近忽遠，溫柔繾綣，似在奏着最動人的樂章。
澹青菡伴隨着這曲子，睡得異常酣甜。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悠悠轉醒，卻見軒轅璟正斷斷續續地吹奏着小曲。
“你怎麼不睡？”澹青菡緩緩爬坐了起來，在黑夜中凝着他的面容，只覺認識他這麼些天來，頭一回見他身上有這樣悲傷的氣息。
“回憶了一些事，睡不着。我吵醒你了？”軒轅璟把玩着手中那枚青翠的綠葉。
“這什麼什麼曲，很好聽。”
“纓緋曲。”
“纓緋？”
“嗯，一個女孩的名字。”
“你喜歡的女孩？”
軒轅璟垂首，凝着綠葉半晌都未說話，澹青菡正欲說話，卻見他猛然擡頭，直勾勾地盯着她：“曾經喜歡的女孩。”
澹青菡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你現在喜歡的不會是我吧？”
軒轅璟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見過直接的，沒見過你這麼直接的。”
澹青菡乾笑幾聲：“患難見真情嘛，我懂。”
軒轅璟又問：“那你呢？”
澹青菡明白他的問題，只是淺淺一笑：“到如今，我依然喜歡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