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匆匆回到妖王殿,卻看到孃親被逼得無去路。這兩百年,辛苦了孃親!
小妖蓮子先忍不住大吼了一聲:“妖王大人來了,你們都住手!”
老妖怪們看見白鈺,爲他讓出一條道來。
白鈺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翎姬,說:“是鈺兒做得不夠好,難爲孃親了。”
翎姬一愣,絕代風華地笑:“你還能做得更好。”她的兒子,終於能夠有勇氣面對這些了。
這時一個老妖怪陰陽怪氣地說:“妖王絕對不是一個小孩子能勝任的,我們已經忍了兩百年了,當初是敬你翎姬拯救了妖界,但現在我們不能因此而放任妖界墮落下去!該如何做,你們看着辦吧!”
白鈺放開了翎姬,站在高高的冷色臺階上,俯視着老妖怪。突然,他笑問:“爲何小孩子不能勝任妖王?爲何前輩說妖界墮落了?難道就因爲白鈺年輕?能不能勝任妖王難道還要用年齡來衡量嗎?!前輩我也敬你,但你現在就告訴我,到底是還不是?!”
白鈺的笑,讓所有妖回不過神來。他身上的邪佞之氣一點點地散發出來。
見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老妖怪一下被震得說不出話來,後面又有妖壯着膽子說:“你這個目無尊長的東西,怎麼能對老一輩不敬!”
話一說完,突然一把寒光閃閃的王錐朝那說話的妖飛馳而去!王錐從那妖的側面切過,斷了一撮頭髮,最終穩穩地插在後面的門脊上。
“不敬?大膽!在本王面前,誰是尊?該對誰敬?!”白鈺冷冽了語氣,一步步走下臺,他藍色的眼睛幽深而冰寒,“非逼得本王處置你們不可?!”
“你……”剛剛還壯着膽子說話的妖此刻被嚇得渾身癱軟,跌倒在地。
只見白鈺冷冷掃視了衆妖一眼,道:“怎麼,有什麼不滿的儘管統統對本王說!但若再有一句叛逆之言,不管是誰,本王絕不輕饒!自古以來,叛妖不在少數,但你們最好想起他們都有着什麼樣的下場!”
一席話,整個妖王殿裡鴉雀無聲。
那時,白鈺只有五歲。他只活了五百年,卻已經可以擡頭挺胸地站在羣妖之首,成爲王。他發誓,一定要和父親做得一樣好。
翎姬定定地看着那抹讓她心疼的身影,差點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她對着怔愣着的衆妖,舒了口氣說:“兩百年來,翎姬雖是婦道,卻一直干涉妖界政事,實屬翎姬不該。現在,翎姬就將一切事物交與妖王白鈺,若你們不甘,大可說出來。”
衆妖回過神來,看到白鈺小小年紀卻能有一股震懾羣妖的霸氣,誰還敢不甘?爲首的老妖怪對着白鈺躬身:“剛剛觸怒了妖王大人,老妖們有罪。”
白鈺走上前去,親自扶起老妖怪的身,在他怔愣的神情下,說:“無妨。本王有什麼不對,作爲老一輩的你們,爲了妖界着想,向本王說出這些是應該的。本王倒要重新反思一下自己的行徑了。”
一緊一弛,白鈺拿捏得恰到好處。
最終,沒人敢再對他不服。
※※※※※※※※※※
五百年前。
今天一早,妖界已經開始熱鬧了,街道上到處洋溢着歡快的氣氛。因爲今天是他們妖王白鈺的成妖禮,今天白鈺八歲。
妖界的規矩,妖精八歲算成年,這相當於人間孩子的十六歲。
雖然一大早家裡的、街上的都開始張燈結綵地準備,但典禮是要晚上才舉行的。所以儘管家裡忙翻了天,白鈺還是一人出門,修煉他一天都不可懈怠。再等五百年,等他足夠強了,他就去找她。
可是剛出門不久,白鈺就看見路邊一個衣服髒髒的小不點女孩蹲在地上正被一羣大一些的孩子欺負。
只見那羣大些的孩子圍着小不點,嬉笑着在她身上又打又掐。小不點本來身上細嫩的皮膚變得又紅又紫。
小不點女孩小手抱着腦袋,瑟縮着身子,邊小聲抽泣邊叮嚀:“我求求……求求你們……不要……打我了……”
那些大點的孩子壞笑:“你叫我們一人一聲哥哥,我們就不打你了。”
可小不點倔強得很:“你們……你們不是我哥哥……哥哥……不會打我……嗚……”
“哼,小嘴還挺利索……”那些個大孩子不但沒停止打小不點女孩,反而欺負得更勤了。
白鈺靠在一邊,倏地冷聲說:“欺負她很好玩嗎?”
“誰讓她跑到我們的地盤來,這死妮子又倔得很!”大孩子們邊說邊看向白鈺,猛地一顫。
八歲的妖王大人,誰不知道!
他們忙躬身行禮,還驚恐地說:“妖王大人,小妖知錯!妖王大人,小妖知錯!”
“道歉。”白鈺只冷冷吐了兩個字。
“是,是,是!對不起!對不起!”那些個孩子很沒骨氣地對着白鈺又叩又拜。
可白鈺低吼一聲:“是該對我道歉嗎!”
大孩子們一愣,隨即轉過身去對着小不點女孩躬身,說:“小妹妹,對不起!對不起!”
小不點一聲不吭,她愣愣地睜着兩隻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白鈺,只是仰頭看着白鈺。她漆黑而光亮的眸子裡,清晰地倒映出了白鈺那潔白除塵的身影。
白鈺看向小不點身後,嘴角微微翹起。他徑直路過了小不點,沒和她說一句話。
只見黑月站在那裡,衝白鈺戲謔一笑:“平時沒見妖王大人這麼愛打抱不平呀!”他銀白的頭髮輕輕舞了起來,襯在黑衣上,足以魅世惑人。
白鈺輕輕看了黑月一眼,邊走邊說:“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的嘴縫起來。”
黑月跟在後面,離了去。他聲音漸小:“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今天不修煉了。”
“不修煉?”
“今天可是妖王成年的大日子,所以我要帶你品些好東西。”說着黑月就拉着白鈺直接進了一家酒樓。踏進門口的時候,黑月眼角瞥過街邊站着的愣愣的小不點女孩,不屑地笑。
小不點見白鈺進了酒樓,她邁着小步子一步步靠近,然後就站在街上仰望二樓的窗臺。她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只是想近一點,更近一點,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