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崖?什麼地方?”楊凌仙問道。
“是我娘跳崖的地方,我想讓小仙和我娘做個伴,”許長安平靜的目光中遮掩不住滿滿的憂傷。
楊凌仙沒有說話,任由許長安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但許長安遠沒有那般的脆弱,一小會便從悲傷的情緒之中抽離出來。
他明白,他現在悲傷也無濟於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提高實力,只有提高了實力才能救奶奶的命,才能爲小仙報仇,才能爲母親討回公道。
許長安並沒有立即投入到修行之中,而是將自己破爛了的衣角撕下一塊蓋住小仙,抱在懷中走出了木屋,來到了朔都之中,先是買了一件粗布衣服,後又找了個裁縫把奶奶縫製的淡藍色粗布衣服再次縫補了一下,惹得裁縫一陣白眼。
堂堂天運王朝王都之內的裁縫,竟然會縫補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粗布衣服,要不是許長安給了兩倍的價格,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這粗布衣服是奶奶爲許長安親手縫製的,他很珍惜。
補完衣服後,許長安又買了一牀被褥,一個木澡桶,一把木椅,以及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和食材,看樣子許長安是想在木屋中長住下來了。
回到木屋中,簡單地吃了些東西,許長安便埋頭修行,不理外界事。
直直修到了日落西山,已是黃昏時分,而這時,天空竟是下起了毛毛細雨。
微風細雨黃昏下,斜尾雨燕伴彩霞,許長安抱着小仙緩步朝着絕世崖走去,背影顯得孤單。
如此喜景,卻是悲情。
……
絕世崖距離木屋不遠。
附近本就是一個人跡罕至的郊外之所,高山密林的很容易就會迷路,所以就連樵夫也不願來這附近打柴。
附近河就一條,但山卻很多,最爲險峻也是最爲高聳的一處便是絕世崖。
登上崖頂,冷風瑟瑟,雲氣翻騰。
絕世崖的崖頂之上入眼平坦,只有些嫩溼的青色,面積也不是很大,仿若一塊巨石孤獨地屹立在天地之間。
站在崖邊,朝下望去,看見那彷彿被刀削過的絕世崖拔地而起,直衝雲霄,站立於其上,腦袋不時地傳來暈眩感,好似搖搖欲墜,深不可見底,只能夠看見在其中伸開手便不見五指的濃霧。
如此山崖,跳下必會粉身碎骨,果是應了其‘絕世’二字。
絕世崖非後人所起之名,而是坊間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相傳此崖出現之時,雲氣繚繞着組成了‘絕世’二字,因此才被冠以‘絕世崖’,附近高山,唯有這一座有着名字。
……
許長安抱着小仙坐在崖邊,往下看去,入眼卻只有朦朧,而這時,許長安的記憶也有些朦朧地涌上腦海。
那夜磅礴大雨,電閃雷鳴,還是嬰兒的許長安不記得母親放下他後去做什麼了,甚至不記得母親的模樣,只記得伴隨着雷電的轟隆聲,許長安徹夜啼哭,哭得有一瞬間好似要斷了氣一般,也許要斷氣的那一刻便是母親跳崖的那一瞬。
常說母子連心。
而至如今黃昏,毛毛細雨,無雷無電,只有些擾人的冷風,許長安又要親手送走自己的夥伴,心中幾多酸楚又有誰知,又有誰在乎。
能修行又怎麼樣,親人還不是一個個地離開了,如今形單影隻,就連疼愛自己的奶奶也臥病在牀。
許長安不捨地撫摸着小仙的毛髮,從頭順到尾。
一人抱着一獸,一直坐在崖邊,從黃昏坐到夜晚,從斜陽西落坐到月彎初上,從微風細雨坐到雨歇風定。
“該放手了,”楊凌仙沉重地說了一句。
許長安站起身來,表情淡然,低頭深深地看了兩眼趴伏在懷裡的小仙,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兩行淚珠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心中一狠,雙手往前一送,小仙的身子便被許長安送到了崖中,從崖頂落下,不知落多長時間是個頭,但許長安知道小仙總會被摔成一灘血水。
母親應該也是小仙的模樣。
“小仙,你在下面好好陪着娘,你受苦了,”許長安痛哭了出來,朝着絕世崖大喊,弄出陣陣迴響。
呆立了幾個呼吸,許長安不願在這傷心之地多作停留,轉頭便要離開,但就在這時,崖下突然照出一束霞光,在這雨後的夜晚更顯明亮,許長安頓住腳步,回頭便看,但霞光已是消失。
霞光雖然消失了,但還有着其他的東西升了上來,許長安仔細一看,驚訝到嘴巴張開無法閉上,心中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事情。
從崖下升上來的是小仙的屍體,伴隨着小仙的屍體還有着一個黃色的小巧錦盒。
許長安怔住了一秒,但隨即立馬反應了過來,轉身便將小仙的身子撈在了懷裡,生怕小仙會再掉下去,黃色的小巧錦盒也被順帶着到了許長安的懷中。
許長安抱緊小仙再次坐了下來,打開了黃色的小巧錦盒。
錦盒中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點黑色的土壤,但許長安覺得並沒有這麼簡單,於是瞪着眼睛仔細看去,見看得不是很清楚,便對着月光看去。
在月光的照耀下,黑色的土壤變成了暗金色的土壤,這纔是它原本的顏色。
“泥菩薩!”許長安驚呼一聲。
“泥菩薩是什麼?”仙界之中並無此物,楊凌仙不解問道。
“泥菩薩是一種很神奇的靈丹,雖然它是土壤形狀,但其實是經過煉丹師煉製後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天下萬物分爲凡品與入品,入品之物分爲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其實,極品之後還有着更爲高級的等級劃分。”
“入品之物分爲下品,中品,上品,極品,黃品,玄品,地品,天品,每一品仍然是劃分有低階,中階,高階,這是我在馭物術的一頁雜記中看到的事情。”
許長安爲楊凌仙解釋道。
“泥菩薩是高階玄品的靈丹,向來都是有價無市,而且價格極其驚人,就因爲泥菩薩有着神奇的功效。”
“常言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而靈丹泥菩薩便是以自身爲引,渡氣還魂,只要死亡時間沒有超過三日,泥菩薩便能將其復活過來,不過一輩子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復活過來後,被複活的生靈只能維持一年的存活時間,過了一年,還是會死去,除去這個神奇的功效不說,泥菩薩對神魂的潤養作用還極其強大,”許長安有些激動地說道。
看來是上天讓小仙不死,雖說只有一年的存活時間,但也已經很是不易了,況且許長安相信自己定會再找到爲小仙的續命方法。
“可是爲什麼會突然出現泥菩薩,小仙爲什麼又會突然升了上來?”許長安疑惑地嘟囔着。
而在腹內的楊凌仙此時突然眉梢皺了起來,繼而舒展,有些驚訝地說道:“長安,絕世崖下面有着結界。”
“結界?難道說絕世崖下面住着強大的修士?那麼……”許長安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個自己都覺得瘋狂的可能。
許長安突然將小仙放到青草上,自己則猛然趴到崖邊,朝着絕世崖的下面狂喊:“娘,你沒死對吧,娘,你沒死爲什麼不來見兒子,娘,娘!”
本是風歇雨定的月夜,突然因爲許長安的狂喊而變得暴躁了起來。
初上的月彎被濃厚的烏雲遮擋住了,剎那間,電閃雷鳴,暴雨驟下,狂風大作,崖頂之上不斷迴響着風嘯聲,雨落聲,雷劈聲,好似地獄中的厲鬼在作惡。
但許長安不管這些,只是一個勁地喊着:“娘!”
楊凌仙也明白了許長安的心中所想,如果說絕世崖有着結界,而這結界又能將小仙送上來,並且送上了泥菩薩,那麼崖下定住着強大的修士,如果修士一直居住在絕世崖,想必許長安的母親也可能沒死。
但一切都只是猜測。
“長安,你只是猜測罷了,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被暴雨沖刷之下,小仙就不能復活了,而且你要是再因此受了風寒,那麼誰去救你的奶奶,就算你母親真的還在,那你現在也不能主動去搜尋啊,不如加緊修行,等你實力強了,我們再去崖下一探究竟,”楊凌仙明白死說是不可能打動許長安的,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許長安果真被打動了,覺得楊凌仙說得很對,自己一味在這喊着又有什麼用,況且這只是自己的猜測,萬一母親跳崖的那時並沒有着結界,萬一……
不,沒有這種萬一,母親一定還活着,我要提高實力,我要儘快衝破結界去到崖下,我一定要。
許長安再次看了一眼絕世崖,抹了一下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淚水,將小仙抱着懷裡便頭也不回地毅然離去,但心中卻早已下了一個決定,下一次再來絕世崖,一定要找到母親,母親一定還在。
許長安頓時覺得自己的實力還是太低了,自己現在想要做得事情都需要強大的實力,因此許長安對修行的渴望更加迫切了。
這是壓力,也是動力,但都要一步一步地來。
時間久了,許長安一定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