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弒魂太子聽罷陸渙所言,登時面色一變。看着遠處界山急速而來的修士大軍,以及近在咫尺的這一萬大軍。自己雖有一戰之力,可是那樣卻會損失慘重,而自己帶上界來的巫族大軍皆是在此,如此一戰,恐會讓自己的兵力折損殆盡,這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弒魂太子狠狠地瞪視着陸渙,點點頭道:“好,陸渙,你確實不簡單。本座是小看你了,不過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隨即一聲長喝,巫族大軍轟然撤退。
魔祖道:“仙尊,不追麼?”
陸渙搖頭道:“我們這樣墜在後面就行,看看他們是從何處上界的,到時候將那裡嚴加看守即可。要是戰的話,我們也會損失慘重。”魔祖等人想想也是,點頭應了。率領大軍尾隨巫族之後,卻是一路來到了萬魂山脈中。
陸渙道:“這巫族卻原來是從這裡出來的,那日我並未發現此地有何通道。”
魔祖道:“那魂祖莫明本就是巫族之人,料想早就準備好了這通道,巫族術法詭異,我們查探不到也是正常。”
陸渙奇道:“不過我卻有一事未明,既然同爲巫族,那道祖和魂祖又爲何爲了那一塊三生靈石爭得你死我活呢?”
魔祖搖頭道:“此事老夫也曾想過,卻也是不得頭緒。”
而這時巫族衆人也皆是退入萬魂山脈中,陸渙見狀,命令三十三派掌門與魔祖玄黃二城城主共領兩萬大軍駐守於此。而魂界三大主城皆是屯兵,隨時準備增援。
自此開始,上界算是真正的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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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陸渙等人也是返回到了仙尊宮中,此時距離陽和陰煞長老上界求援之日,整整過去一月。
收復魂界之後,除去鎮守萬魂山脈的兩萬大軍,魂界三大主城中各有五千大軍之外,整個上界還有證道以上修爲大軍五萬。
此時陸渙坐於仙尊宮中,對衆人道:“諸位,上界之事已然告一段落,眼下最爲重要的便是前往支援下界,將那巫族徹底趕出我八州大陸。”
林中天道:“不錯,眼下我們能提前兩個月一統上界,下界各門派損失也不至於太過慘重。”
魔祖道:“仙尊,三日之後乃是天魔祭日,那時候出征,正是吉日。”
陸渙點點頭,不由記起當年八州界乾州魔族祭祀大典之時,如今大典依舊流傳,可是卻已然過去二十多年。當時自己尚不過得道修爲,眼下卻已然化聖,不由心中頗有滄海桑田之感。
許久之後,陸渙才道:“陰煞長老,你先帶領一萬大軍下界駐守,三日之後我上界出動大軍三萬,支援下界!”
陰煞長老點點頭,不再多說,領命去了。
陸渙又對衆人道:“諸位眼下都去準備吧,三日後祭祀大典一過,我們便即下界。”
“是!”衆人齊齊遵命。隨即便都離去。
陸渙此時坐在大殿之上,久久不語。就在這時,只見從乾坤袋中飄出一縷黑氣,驀地化爲人形,正是魔靈。
魔靈道:“小子,老子向來很少服人,但你卻是第一個讓老子佩服的。無論之前,亦或是現在,你做得很好。”
陸渙聞言笑了笑道:“暗滅兄過獎了,有些事卻也是被逼無奈,沒有辦法而爲之。”
魔靈道:“許多人被逼無奈,也只能任由命運擺弄,又有幾個能夠堅持下來,義無反顧的去拼搏?”
陸渙長長一嘆,卻是不再說話。從乾坤袋中掏出兩壺酒,扔給魔靈一壺,道:“也罷,這些事莫要再想,此刻你我一醉方休!”說着拍開泥封,仰天暢飲一番。
魔靈也是豪情上涌,將那一壺酒一飲而盡。
酒烈,刺喉,卻能讓情懷肆虐,熱血洶涌。
二人坐在大殿地上,說幾句話,喝一壺酒,其餘時間似乎都是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天漸漸黑了,整個大殿中一片漆黑。唯有隱隱的嘆息聲,便隨着酒壺輕輕碰撞的脆響。這時魔靈似是有些醉了——當然醉,喝酒焉能不醉?只聽魔靈道:“小子,老子原來聽過一個人,一個男人,最怕生不逢其時,死不得其所。當時尚且不明,這幾日連番大戰,死傷無數。總算是明白了,這正是我們的時,也是我們的所。”
陸渙也是長長嘆息,這幾日自己雖然看起來冷靜,但實則心中卻是萬千疑惑。自己當初不過爲了尋找母親,而踏入修途,之後便接二連三發生許多事情。愛過,恨過,高興過,悲傷過,眼下修爲達到化聖,卻依舊沒有能弄明白什麼是長生,有沒有長生,若是沒有,那我們修的又是什麼道?
驀地想到了李太白偶爾吟過的詩——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若照此來看,這長生便是那所謂的仙人授予的,而純陽子等人也是苦苦追尋着那來自仙界封印的長生道訣。卻原來這千百年的修爲都是虛妄,唯有仙人所授纔是真的長生麼?那仙人爲何能有長生?爲何能知曉長生之秘?
陸渙一時間心中激盪,問題接連不斷的涌現,卻是個個未能解答,難以明瞭。不由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卻還是沒有放棄思索,沒有放棄追問。驀地,只見陸渙遙遙晃晃的站起,奔了出去。魔靈見狀,趕忙跟上。
這時就見陸渙來到殿外,望着天上月明星稀,飄渺夜雲。陣陣輕風吹過,將他的長髮帶起一絲,隨風飄蕩。
陸渙看着那明月,一時卻是呆住了。那明月夜夜高懸,就算被陰雲所遮擋,卻也不能掩蓋它的存在。而那萬千星辰,也是亙古不老,萬年不變。這難道便是那所說的長生麼?
還有那輕風,紅日。還有那廣袤的大地,即使幾經滄桑,幾經變改,卻依舊是那般厚重,無論是山河更替,還是地海變遷,卻都沒有改變那大地的本質。更不要說那更加廣袤的青天,卻是連變遷都不曾有過。彷彿萬古之前就是那一片蔚藍。
陸渙呆呆的望着天,望着星移斗轉,久久不語。最後,眼中似是有了一絲瘋狂之色,身上陡然間金光縱橫,隨即又變爲暗紅,又變爲白色。
一道道光彩交替轉換,卻是一時間自己的三大功法不由自主的流轉開來。內天地中,虛空出現了三大功法的口訣心法,字跡或雋秀,或狂傲,或嚴正。但那些字跡最後,卻又是齊齊指向空缺的那一句話。
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長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陸渙一時間竟是呆住了,喃喃道:“不自生,可長生。不自生,可長生••••••”茫茫然心中若有所悟。卻似乎有抓不到,那種感覺便猶如當年初入窺道修爲,看見的那一縷道光一般。
就在此時,陸渙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越來愈耀眼。只見地面似乎在微微震動,慢慢的一座不大的宮殿緩緩破土而出。
陸渙回過神來,定睛看去,就只見三個大字勾魂攝魄——長生殿!與當時在帝之下都見到的那長生殿一般無二。這當是無常仙尊得自無極之海的那一處了。竟然一直被封印在地下,難怪道祖多年來未能找到。陸渙如果不是傳承有無常仙尊的一縷神念,此番也不會陰差陽錯打開那封印,喚出長生殿來。
陸渙慢慢的向前行去,推開殿門,只見大殿內空無一物。唯有一幅金卷飄在大殿上空。陸渙凝神看去,其上緊緊只寫了一個字“精”。陸渙注視半晌,只覺雙眼刺痛,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但心中卻是驚濤駭浪,自己的修爲已然夠高,豈料只看一眼這個字,便一陣刺痛。不由對於那寫字之人的修爲心嚮往之。
而就在這時,陸渙忽然發現那金卷驀地光芒大亮,向着自己飄來。緩緩地落在身前,那字跡上一縷縷金光向着陸渙腦海中印去。與此同時,陸渙腦海中迴盪起一個聲音道:“長生道訣一分爲三,得其一,可大悟;得其二,可成仙;得全,可長生。”陸渙心中現在已然滿是疑惑,方纔的一絲感悟也隨着這疑惑漸漸消散。萬千修士終其一生苦修,卻難道便只有得這道訣之人才能長生麼?
陡然間,一股莫名的恨意,一股悲涼,漸漸地在陸渙心中激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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