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深夜,天嵐別院。
天嵐別院乃是巫族聖城單爲這四城參加祭巫大比之人所設置的住處,別院很大,分爲東南西北四方。正中乃是一池碧水,佔地極廣,其中荷葉遍佈,藕香正濃。月光隱隱照下,反射出一片燦爛銀光。
別院之東,便是天水城衆人的居所。這是一方很大的獨立院子,其中屋舍十幾間,正中一座大殿。若非是那大殿氣勢恢宏,整個院子便如一座園林般秀麗。
此時外面早已是一片夜色,殿中卻燈火通明,坐着陸渙李太白等人。卻說陸渙黃昏與李非同分開後,便出了城,以早已商量好的暗法聯繫到已然到來的李太白與林中天兩隊,一起入城,住進了這天嵐別院。
此時幾人皆是大殿中坐着,分別訴說了這些時日來的遭遇。林中天與歐陽怪才扮爲普通商旅倒還好些,李太白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少受圍攻。好在陸渙早就將靈動異香交給了他,倒也是有驚無險。
這時李太白道:“後日便是那祭巫大比,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怎樣安排。我們又該怎樣行動?”
陸渙道:“無論怎樣安排,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奪第一,擒巫王。”
歐陽怪才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只是我們單單一千人,行起事來,恐怕是危險至極。”
陸渙搖頭笑道:“原來或許是危險,可是現在麼,卻是這危險降低了不少。”
此句一出,衆人皆是奇怪,就連林中天也是不由動容道:“這是爲何?”
陸渙笑着,將前幾日自己神念探查過李非同在黃土城中的一切準備說了一遍。卻原來當時李非同以爲陸渙修爲較弱,當時還需時日方纔能傷愈。自己恢復後,便開始着手佈置一切。雖然也是避開了陸渙,暗中進行,但是終究沒有過於嚴密。以陸渙的神念修爲,偶然的一探視,便知道了很多秘密。
衆人聽罷,不由大喜道:“不錯,這李非同倒是幫助了我們一個大忙。到時候先讓他們狗咬狗,然後我們再坐收漁利即可。”
陸渙點點頭,看着殿外那彎紅色的殘月,輕輕道:“要是此事能成,我們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衆人聽到回去,不由都是面色驀地莊重起來,不再說話。雖然衆人三月行船來到巫族大陸不過數月,但是每日裡廝殺不說,還需得扮成巫族之人。稍有不慎,便有殺身之禍,這種苦悶危險日子自然是越短越好。況且八州戰事緊急,他們也是想着快些回返幫助一起抗擊外敵。
衆人沉默着,不再言語。偶爾傳來一聲宮燈中嗶嚗的聲音,夜色便在這靜謐中緩緩度過。
次日,衆人正在商議明日之事,這時就聽有人上來道:“仙尊,外面有一名白巫老頭找你,說是有要事。”
陸渙眉頭一皺,暗道:“我來這聖城不過短短一天,怎會有人來找我?難不成是那李非同派來的?”隨即便對那人道:“讓他進來。”那人聞聲便向外行去,不一會兒,就見其帶着一位白髮老者走到殿中。
陸渙看着這老者,眼中精光陡然間一閃而過,暗道:“雪巫大成之境?堪比那天絕獸了。”
這時就聽那老者抱拳笑道:“閣下可是沈千水長老?”
陸渙點點頭道:“不錯,不知你是••••••”
老者笑着截口道:“沈長老不需知道老朽是誰,老朽只是一介無名小卒,給我家主人傳話而已。”
陸渙問言心中一怔,單單看這老者的修爲,放在任何一方勢力中都是掌權之人,而在此處卻是如此的謙卑恭敬。陸渙頓時冒出了一個念頭,隨即他微微向着一個方向側了側頭,眼睛掃了幾眼。
老者自然是發現了陸渙的動作,眼中不由露出一絲讚賞,笑道:“沈長老果然是年少有爲,才智過人。沈長老猜的不錯,正是那位。”
陸渙聽到老者如此說話,心道:“方纔我微微掃了一眼巫王宮方向,不過是心中所想不自覺爲之。這老頭卻是誤以爲我已然猜到,在暗示他。照此看來,他竟然是給巫王來傳話的,卻不知道巫王是怎麼知曉我的?先不管了,先看他怎麼說。”
一念至此,陸渙驀地表情肅然,道:“不知那,那位讓沈長老大比之時好好表現,若是能夠奪得前三,便可以在這天巫城住下安家。”
陸渙聽罷心中一驚,昨日與李非同的談話他自是沒有忘,知道外城之人來一次這天巫城都是千難萬難,卻不料竟然是讓自己永久的住下。巫王如此表示,便已經算是明說陸渙要是能夠有好的表現,必定會被委以重用。
老者看到陸渙面色隱隱有着震驚,微微一笑,顯然是早就想到了陸渙會如此。當下便又笑道:“沈長老,那位對您可是極爲看重,可莫要讓人失望啊。”
陸渙此時回過神來,裝作一副受寵若驚之態,急忙抱拳道:“那是那是,這個在下自然省的。還請前輩回去轉告,就說沈千水必然不會辜負厚望。”
老者笑道:“沈長老勿用多禮,老朽自會轉告。只是還有一件事須得沈長老隨老朽走一趟纔可。”
陸渙眉頭一皺,就連林中天等人也是面色微變。而那李太白更是直接傳音道:“兄弟小心,謹防有詐。”
陸渙傳音道:“大哥莫急,應該不礙事且先看看這老頭怎麼說。”隨即便抱拳對着那老者道:“不知要沈某去何處?所爲何事?”
老者笑道:“長老去便知道了,至於何處麼?跟着老朽來便是。”
陸渙沉吟片刻,暗一咬牙,道:“好,我跟你去。”
這時就聽林中天傳音:“渙兒,一路小心。”
陸渙轉過頭來,看見衆人皆是面露關懷,不由心中一暖,對着衆人一抱拳,便隨着那老者離去。
卻說陸渙隨着老者出來,行到街上。這時老者忽然停住,轉過頭來對着陸渙道:“沈長老,此番前去是見一個人,不過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還請你能守口如瓶,莫要說出去。”
陸渙之前看到老者如此謹慎,已然猜出應該是一些機密之事。因此老者提出這個要求,陸渙也並不感到奇怪,而是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老者笑着頷首,不再多說,而是帶着陸渙向前方行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下。陸渙擡頭看去,這建築共有九層,格局倒是與當年那煙雨樓異常相似,只是卻比當年的煙雨樓更加宏大。只見那門前牌匾上寫着“巫神居”三個大字。
陸渙心中一動,暗道:“此處不就是李非同一行暫住之地?莫非此老者也與李非同有關係?”
就在這時,老者道:“沈長老,進去吧,頂樓丹青閣中有人等你。”說着便笑着看着陸渙。
陸渙點點頭,也是不再遲疑,擡步向着樓上行去。此時陸渙走在樓梯上,卻是不由感到奇怪。按理說此時正是晌午,這巫神居這個時間應當是人來人往,客流不斷,怎的此時竟然是如此安靜。一樓酒樓也是連一個人也沒有,包括老闆,小廝,也都是不在。
正想着,陸渙便已然來到了第九層。只見第九層如此之大,卻只有三間房。那丹青閣在最裡面,最爲安靜,也是最爲豪華寬大。
陸渙此時行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便聽到其中有一女子道:“是沈長老麼?”
陸渙低低的“嗯”了一聲,這時就見房門發出輕響,慢慢的開了。一位紫發少女走了出來道:“沈長老進去吧,主人在裡面等你。”說着莞爾一笑,繞過陸渙徑自下樓去了。
陸渙遲疑片刻,便行了進去。只見方一進入這丹青閣,四面竟然是一片空曠,沒有牆壁阻擋,隨意便可以望向外面。這巫神居當應該是除那巫王宮外最高的建築,此時向外望去,只見天色蔚藍,好似人在天上行走一般。
幾個屏風隨意立着,上面寫滿了一些詩詞文章。陸渙輕輕掃一眼,有些文章確實妙不可言。不由心中暗道:“原來巫族也非是傳說的那樣不習教化。”
照此格局看來,這丹青閣當應該是文人墨客遊賞留墨之處。此時四周掛滿了青色的紗帳,風動飄飄,卻是多了幾分柔媚閨房之氣。
而再往裡,只見紗幔重重,隱隱露出一個人影,當應該就是要見自己之人了。那身影雖然一片模糊,但從此處的佈置,以及隱隱的香氣,陸渙還是能斷定這應該是位女子。
陸渙心中奇怪,沉吟良久。二人相對,中間卻是萬千紗幔,看不真切。許久後,陸渙方纔緩緩向前行去,同時抱拳道:“在下天水城沈千水,不知姑娘找沈某來所爲何事?”
那紗帳之後的身影緩緩地矮了下去,卻是坐了下來。隨即一道白光透過紗幔射了出來,在陸渙腳下形成了一個白色的蒲團。
那女子的聲音幽幽傳來道:“陸師弟,坐下說話。”
陸渙聞言心中頓時大駭,暗道:“難道我們的行蹤暴露了?她叫我陸師弟,我所認識的所有女子中叫過我陸師弟的不過兩個而已。眼下輕雨尚在八州,那這個女子,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