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看着嬋兒,突然說:“陛下,臣奏請隨同前往。”
司徒曄看着凌浩,許久他點點頭,反正凌浩也是見過嬋兒的,沒有必要瞞着他,更何況路上有一若保護她,他倒不擔心他會明着去傷害她,更何況凌浩一直都掩飾的這麼好,他不會此時暴露的。
現在反而不讓他去他容易暗中下手呢!
“左相也是關心大將軍,本來朕是打算親自去的,可是朝中事務實在繁忙,分不開身,左相就代朕前去看看吧,然後將他的情況告訴朕,他可是咱們前晉的肱骨之臣吶。”
“喏,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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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兒看到大將軍的時候,眼淚就在眼圈裡,他看起來很憔悴,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着什麼,看到他這樣,嬋兒想到了她前世的爺爺,爺爺臨死的時候也是這樣,想要對她說什麼,只可惜當時的她很傻,並沒有想過要去聽,她只是焦急的喊來了他…
可是卻沒想到,原來那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快速的走到大將軍的身邊,抓着他的手:“爹爹,您感覺如何?您放心,我一定不讓您有事,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會治好您的!”
嬋兒平復了一下心情,醫者最忌諱心浮氣躁,她靜下心來,矮身蹲在大將軍的身側,靜心的聆聽大將軍到底說的是什麼,大將軍說的是夫人小心,還有宮卿冕,你無恥等。
嬋兒眉頭輕蹙,冕王爺當年到底做了什麼,讓爹爹在病中依然對他恨的咬牙切齒?
而這似乎跟他夫人有關,嬋兒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她拉過大將軍的手腕,爲他把脈,可越是探脈,她眉頭越是深鎖。
聞縛在一邊看着她,不禁有些擔心,她的醫術真的那麼好嗎?她今年才幾歲?怎麼能及的上多年行醫的太醫呢?
就算術業有專攻,可聞縛怎麼都看不出來,她這樣的人,會專門研究毒。
如果她的毒術真的那麼厲害,那麼讓她在皇上的身邊豈不是危險?雖然皇上似乎很信任她,可畢竟是女人心海底針呢!看來政王陛下的擔心不無道理,那道聖旨留的也真對啊。
嬋兒鬆開大將軍的手,替他蓋好被子,示意聞縛先行離開,然後她叫來劉管家說;“劉叔,平時大將軍的膳食都吃些什麼,照樣子端來一份我看看可以嗎?”
劉管家認識她,當初她沒有進宮的時候,他見過一次她,當時老爺就說過,她說不定會成爲日後的國母,後來她便入了宮,從此大將軍註定與她有了絲絲的牽扯。
先是認了她做義女,後是爲了她奔走,雖然這些事是有利於國有利於民的事,可劉管家知道,大將軍看起來健健康康的,可到底是長年在戰場的人,哪能真的一點病痛都沒有?
他心疼自己家老爺,可是老爺卻樂此不疲。
後來她去了大盛,國內說她隕了,劉管家欣慰了很久,雖然她確實幫助司徒曄做到了很多事,可她在國內的名聲卻不好,還帶累了大將軍被質疑,如此“隕了”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可是他沒想到大將軍更加擔心她了,管家知道,大將軍是真的把她當成女兒看待了,自己的女兒去了自己最痛恨的人所在的國家,他怎麼會不擔心呢?
沒想到僅僅半年多,她竟然回來了!
知道她回來,大將軍高興的一晚上沒閤眼,後來管家想這樣也好,反正這次她回來的時候,並非是以原來的身份,因爲她有了一個新身份。
可這次的事,卻出的如此突然。
“劉叔?”嬋兒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只是他很明顯是在溜號。
“哦,是。美人請稍後。”
劉管家說完就要離開,嬋兒突然說:“劉叔,此時也無外人在,劉叔你真的要那麼生分嗎?我知道你可能是在爲我爹爹叫不平,可是他這次的事到底不是我造成的。不過也許跟我有關係,劉叔你放心,不管跟我有沒有干係,我當他是親父,我定然竭盡所能的。”
劉管家腳步頓了頓,隨後邁開步子離開了,不多時他就讓人端上平時大將軍的膳食,嬋兒看了一眼,膳食是沒問題的,只是…
“劉叔,最近可有什麼事發生嗎?月前,前右相之子袁凱前來拜訪,不知劉叔可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並不覺得袁凱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會選擇加入軍中。”
“你果然還如從前那麼聰明。”說到此劉管家突然凝眉,隨即語氣恭謹道:“美人,這就是大將軍平時的膳食。”
嬋兒一愣,隨後就猜到了,也許有什麼人靠近了?
她雖然耳聰目明,可到底不是習武之人,做不到像他們那樣能感知殺氣等無形的東西。
“多謝劉管家,我會先看一看,稍後有了結果會告訴你的,劉管家,可否叫賀統帥過來一趟?他是大將軍的徒弟,我想了解一下大將軍最近的行程。”
劉管家聽完就下去了,很快賀一若就來了,劉管家則是在外面守着。
“一若大哥,我爹爹的飲食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其中的食材我也看過了,並沒有什麼配上別的就會產生出慢性毒的食材,那麼只能說明,我爹爹的毒是一種慢性的且每日加到飲食中的,或者是因着他的什麼行爲而吸進身體中的。”
賀一若一聽仔細的回想,“若說是什麼行爲的話…師傅每日必定會做的事是擦拭他的寶劍,師傅說,雖然他極少用劍,可劍卻是不能仍的。”
“其他的沒有了嗎?”
司徒曄搖頭:“其他的應該沒什麼,雖然大將軍經常會去喂喂他心愛的馬兒,可是也不是天天喂的,有的時候會由府中的下人喂,就是我都幫我師傅餵過好幾次呢!”
嬋兒不禁嘟起嘴巴,鼓起腮幫,腦中卻在快速的運轉着,真的會是在飲食中嗎?
雖然飲食中是可以保證他每日都有吃到,可是也不安全,大將軍是練武之人,身子底子好,萬一有別人吃了他的膳食,並沒有他身子底子那麼好,那豈不是會讓他提前發現嗎?
更何況大將軍是將軍,是朝中大臣,偶爾不回來用膳也是有可能的,那不是間斷了?
所以在飲食中,多少還是有些不保險的,如果她是下毒之人,若有其他的方式,她定然不會選放在飲食中,畢竟在飲食中下毒是要因人而異的。
“一若大哥,你去問問劉叔,平時我爹爹都有什麼習慣。”
“嬋…美人,如今是治療我師傅重要,等他好了再追究原因不好嗎?”
嬋兒搖搖頭:“一若大哥,你還沒懂嗎?如果找不到源頭,我爹爹的病是好不起來的。就算我如今可以幫他解毒,可解毒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完成的,若在這期間他又接觸了那些毒,他豈不是隻會加重病情嗎?我無法貼身照顧他的飲食、習慣,更無法檢查他接觸到的是否有毒,所以必須要找出原因,以防萬一!我是以他爲重,我不會害我爹爹的。”
賀一若知道,嬋兒是不會害大將軍的,只是他以爲的是應該治好再追究,因爲他們絕對不能放任那幕後之人逍遙,哪怕他也許是位高權重也一樣。
他雖然是大盛國的人,可在前晉也多年了,而且給大將軍當徒弟的這些日子以來,他是知道大將軍對他的好,對他的栽培的,父親說過,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他對大將軍是感恩的。
雖然如父親所說,他註定要背上一個叛師的罪名,可現在不是沒到那一步呢嗎?
可聽了嬋兒的話,他才茅塞頓開,如果是在飲食中,那麼日後時刻注意倒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如果是別的嘛…大將軍是一個堅持的人,他若好了,那麼他的習慣,他是不會間斷的。
“是我考慮的不周了。”
“一若大哥,你也是關心則亂。我雖然也關心我爹爹,可我更懂得我此時的身份,我是一個醫者,我不能因爲亂了心神,干擾到我的判斷,從而讓病人擔上一絲的風險。”
賀一若微微一笑,這就是嬋兒,她對於真心待她的人,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對妹妹這樣,對如清這樣,當初對陛下更是。現在對她的義父,她卻是當成親父一般的對待的。
而門外的劉管家把嬋兒的話都聽在了耳中,他心中五味具雜,其實她對自家老爺是挺好的,只是…老爺若不是受她所累,也許不會有這次的事。
誰知道這次的事到底是誰幹的,說不定就如她剛剛說的那樣,老爺這次的事,跟她有關。
到底是因爲她的帶累吧?
“美人,老爺每天還喜歡撫琴,雖然他並一定會彈奏,可每日都會撫摸幾次的。而那架琴平時就放在夫人的房中,美人要不要去看一看?”
聽到劉管家的話,嬋兒微微一笑,她不知道劉管家爲何對她抱有一定的排斥心態,可也能猜個大概,不過對於對大將軍好的事,他卻是一點不含糊的。
“一若大哥,你就守在這裡吧,我跟劉叔去看看。”
賀一若點點頭,他知道嬋兒他守着是爲了以防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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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兒第一次來到大將軍夫人的房間,具體說是沒有人來過她的房間,因爲除了每日來清掃的人,大將軍根本就不允許別人進入。
從這裡的擺設能看的出來,房間的主人很懂得享受。
“這是當初夫人在的時候讓人擺的,後來她去了,老爺也從不許人隨意移動,每日除了清掃就是換上新鮮的花。老爺總說,夫人最喜歡的就是蘭花,所以每到春天蘭花時節,老爺總是會讓我們備下新鮮的蘭花,他說夫人能看到的。”
嬋兒聽了管家的話,感動與大將軍對夫人的感情,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對她念念不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可以讓大將軍如此珍愛呢?
“管家可以跟我說說我爹爹和我…未見過面的母親的事嗎?還有當初爲何她會…跟大盛國的冕王爺又有何關係?”
“美人,你到底是來替老爺看病的,還是來探索這件事的?”
嬋兒無奈的聳肩,“我只是看到了那架琴,想要彈上一彈,只是…不知道我爹爹我母親的感情經歷,總覺得是彈不出來那種感覺的,那樣就像褻瀆了母親一般,爹爹一定不高興!”
“既然知道,還要彈?老爺是不會允許的。”
“我想既然爹爹每日都會撫摸,說不定彈奏總在哪裡就有發現了。所以當然需要彈上一彈了!”
劉管家聽着嬋兒這麼說,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於是他便說起了當年大將軍和夫人的事,嬋兒則坐在琴旁靜靜的聽着,突然她真的想要彈奏一曲了。
其實她這麼說,只不過是想要套出大將軍爲何那麼恨宮卿冕罷了,可聽了劉管家的話,嬋兒覺得大將軍也許是落入了陷阱中,因爲宮卿冕說過,他根本就沒見過大將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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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琴聲從夫人的房間傳出,賀一若聽的癡迷,沒想到嬋兒的琴技這麼好,她平時都不怎麼撫琴呢!也怪不得陛下那麼喜歡她,她就像一個謎一樣,解開了這個迷還有別的。
當初知道她聰明的時候,她卻又讓他們見到了她的堅強與果決,同時還知道她竟然是會醫術的,等到這些都接受了,卻又發現她作畫作的那樣好。
就在大家以爲她舞技也會很好的時候,她卻能讓大家跌破眼鏡,她的舞技很不好。
可舞技不好沒關係,她的學識、廚藝都彌補了這一點,後來偶然間才知道,她的棋藝也是很好,說她是博弈的高手,她絕對堪當的起。
而如今,她又多了一樣,那便是琴藝。
可惜陛下不在,若他在,他一定很陶醉吧?
此時躺在牀上本應該處於昏迷的大將軍,他卻突然睜開雙眼,“夫人。”
賀一若聽到他的話,驚得半天才反應,他快步走到大將軍的牀前,“師傅,師傅?您醒了?您看一看我,認識我嗎?我是您的徒弟賀一若呀!”
“夫人,一若,扶我去看我夫人,她來接我了,一定是她來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