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若說完轉身就去太醫院給如清抓藥去了。
“你們,”嬋兒指着跪一地的宮女說:“都跪到外面去,嬋月宮的所有人除了碧蓮都給我跪着去!”
“喏。”
看着衆人都出去了,如清才說:“嬋兒…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如清,我現在知道了,我的善良只會讓她們越來越肆無忌憚,否則也不會有這次的事了,哼,我這宮中竟然有這等吃裡爬外的東西,我豈能容她?這些人雖然有許多可能是無辜受累,可到底有幾個人是真的完全無辜的?說到無辜,最無辜的人是你啊,如清!”
如清沉默,嬋兒是爲了她,她一直都知道,嬋兒爲了她和賀子希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只是以前要多加上一個人,那就是司徒曄,可現在…也許沒有司徒曄了。
只是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呢?
如清憂心忡忡,可由於她剛剛生產完,本就身體孱弱,加上又有人毒害她,她體力不支,沒糾結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嬋兒來到院中,看着跪倒一片的人,冷冷的勾脣:“碧蓮,去給我倒茶,她們跪着,我且在這陪着她們一起在這吹冷風,直到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爲止。”
碧蓮有些猶豫:“可是美人,你身子骨不好,還是不要吹冷風了,若不是什麼大事,你有什麼交待,奴婢可以幫你的。”
“不用,”嬋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語氣淡淡的說:“碧蓮,其實呢,我也不是什麼千金之軀,你不用如此緊張,我的身體我會照顧好的,別擔心。去吧,我今天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吃裡爬外的下作東西在我的嬋月宮中害瞭如清!”
碧蓮知道嬋兒是爲了如清。她不是不去查,而是想用更簡單的方法,因爲她去查是需要時間的,而且那個人到底是誰也許就在嬋兒的心中。她也許是想要順藤摸瓜?
所以她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因爲一定會有人看到或者有線索,只要有了線索順藤摸瓜,那個人就很容易找到了,而且人都是自私的。沒人會願意自己無故受累,陪着有罪的人受罰。
一盞茶的時間過了,賀一若帶着抓好的藥回來,見到滿院子的人疑惑了一下,可當他看到嬋兒那般嫺靜的坐着喝茶時他就明白了,看來嬋兒終究還是打算要反擊了。
雖然他認爲嬋兒確實該反擊,可是卻不應該是此時,他總覺得也許司徒曄真的有什麼苦衷,他怕她和他會越走越遠,他不忍心。
“美人。藥抓回來了。”
賀一若將藥交給碧蓮,碧蓮又交到了嬋兒的手中,嬋兒打開一一檢查,確定無誤之後親手交到賀一若的手中,“一若大哥,去熬藥吧,記着全程你自己動手,不要假手與人,我這宮中啊,說不定什麼時候。在哪裡就又會多出來一個吃裡爬外的。”
說着掃視了一圈,然後提高音量道:“我平時不發威,也不會太過束着誰,可這卻成了你們吃裡爬外的理由。看來果真是我太善良,要不然就是這宮外的事物太吸引你們了吧!”
“奴婢知罪,奴婢不敢。”
所有人全體叩頭紛紛表起了忠心,嬋兒端起茶盞,“不敢?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喝的茶裡都會有毒了呢!到時候啊。我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呢!也虧得我曾經對你們那麼好!”
“碧蓮啊,去書房幫我把孟子拿來,我就坐在這裡等,今日呢,誰提供線索,我就讓誰先離去,也不用在這風吹日曬了,說來這個時節,咱們晉城不冷,卻也不暖和吧?”
嬋兒掃視了一眼跪得直挺挺的衆人,然後對賀一若說:“一若大哥,你現在去熬藥吧。”
賀一若一愣,瞬間明白了,雖然嬋兒是爲了要找出那下毒之人,可也不一定非這麼做,而且這麼做找到的人未必就真的是那個下毒的人,也許先浮出來的那個只是一個替罪羊。
可是她這樣將所有人都留在這裡,保證了他在熬藥的時候不用擔心那麼多,她是爲了他考慮,是爲了如清考慮,嬋兒,在嬋兒的心中,如清是多麼的重要啊!
當賀一若熬好藥回來的時候,院中的人明顯少了很多,等如清喝完了藥再出來的時候院中的人只剩了三個人,其中一個人賀一若認識。
因爲這個人是負責如清房間的打掃的,雖然賀一若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聽碧蓮說過,她人挺老實的,是以嬋兒纔會讓她到如清的房中打掃房間。
“現在呢,就剩下你們三個了,你們說吧,是希望我不分青紅皁白的全部處死,還是希望我查明事實?可若希望我查明事實,你們可就要交待明白你們最近的去向,否則…”
嬋兒玩弄着手中的茶盞,孟子就放在她的身側,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沒看過。
“吶,就從你開始先說吧!”嬋兒指着清掃如清房間的桃子說。
“美人,奴婢一直在賀夫人的房中伺候,期間除了賀統帥來的時候和夜晚奴婢會離開之外,再不曾離開過。奴婢時刻記着美人的交待,要好好照顧夫人。”
嬋兒點點頭,“你是桃子吧?”
“是,奴婢是叫桃子。”
“嗯,是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呢?倒是挺好聽。”
“是…”桃子臉色有些不對,可也只是一瞬,她恭恭敬敬的叩首:“奴婢的名字是聞太后所賜,奴婢曾經在和碩宮伺候聞太后,只因不小心打翻了聞太后的胭脂,被罰做了粗使丫鬟。陛下登基之後,奴婢就被凌皇后提到嬋月宮來伺候。”
嬋兒點點頭,“是個誠實的。”
桃子的事她早就讓如清查的明明白白了,她說的是實情,而且她當初被分到聞太后的宮中只是個小宮女,之後沒多久就出了那件事,被聞太后罰了之後也不曾有越距的動作,她一直都很安靜,本分,除了偶爾會出現小差錯。
後來嬋兒發現,她其實就是那種面對主子會緊張。一緊張就容易犯錯的人,所以她纔敢讓桃子負責打掃如清的屋子,如清現在的情況可經不起一點風雨,一定要找個穩妥的人才行。
可正因爲桃子不曾離開如清的房間。所以她才成了最有嫌疑的人,可嬋兒知道不是她。
剩下的兩人,一個是嫣紅,一個是桂枝,這兩人嬋兒並不很瞭解。嫣紅是個小宮女,可卻有人看見她偷偷摸摸的進了廚房,桂枝則是在她的身邊伺候的,只是她並不是貼身伺候。
嬋兒的貼身宮女,從如清離開之後,就只有碧蓮一個人,嬋兒覺得是桂枝的可能性大一些。雖然她不是她的貼身宮女,可能接觸到如清的屋子的人不多。
桂枝就是其中一個。
至於那嫣紅,她不曾接近過如清的屋子,但卻偷偷進入廚房。不過別人也許不知道,如清的飯菜都是經過她檢查之後才送過去的,也就是說如清所中之毒是在她檢查之後被人下的。
“嫣紅,到你了,你若不如實說,那我可是幫不了你的。”
嫣紅看了看桃子,她以前是別人的人,只因爲她說了實情美人就打算不罰她了吧?而且打算相信了她吧?嫣紅覺得只要說實話肯定能得到嬋美人的原諒的。
“回美人,奴婢該死,求美人寬恕。夫人的毒並不是奴婢所下。但奴婢進入廚房確實…確實…是爲了夫人的飯菜,奴婢…奴婢的食量比較大,平素的吃食吃不飽,所以。奴婢想夫人反正是吃不了那麼多的,所以…”
嫣紅越說聲音越小,她知道這算偷竊,是宮中大忌。
嬋兒眉頭微皺,“你是進入廚房偷吃賀夫人的飯菜?誰給你的膽子?賀夫人就算吃不了那也是給她的飯菜,豈容你來玷污?”
賀一若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嬋兒從來不會這樣,她沒有這樣等級的觀念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再也不敢了,還望美人恕罪。”
嫣紅渾身顫抖,此時一旁的桂枝突然說:“美人,奴婢是跟着你的,美人對人寬厚,奴婢感激不盡,自然不會做出對不起美人的事,所以奴婢是斷不會做出傷害賀夫人的事呀!而她,她說她是去偷吃,誰又知道呢?”
說完桂枝擡眼看了看嬋兒,見嬋兒似乎沒生她的氣於是繼續說:“美人待人寬厚,這是咱們嬋月宮的人都知道的,相信她也一定知道,她若當真吃不飽可以去求碧蓮姑姑,何必進入廚房偷吃?奴婢覺得她的話漏洞太多,太可疑了!”
嬋兒冷冷一笑:“呵,沒想到啊,桂枝你還是個查案高手?”
桂枝身子一凜,“奴婢…奴婢是…奴婢是一時情急,更何況聽到她那麼說,話裡話外放佛在指責美人苛待我們宮人一般,奴婢聽着替美人不值。”
“這倒是,嫣紅說吃不飽,我呢,也從來沒讓人苛待過你們誰,若是你食量大可跟碧蓮說,何必要去偷偷摸摸的偷吃賀夫人的吃食?難道你不知道賀夫人此時身子孱弱需要補補?”
嫣紅以頭磕地:“奴婢沒有這個意思,請美人明察,奴婢知道美人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奴婢看着碧蓮姑姑每日也在爲美人傷心,奴婢哪裡還敢去給碧蓮姑姑添堵?”
嬋兒用餘光看了一眼桂枝,卻沒說話。
“嫣紅,你強詞奪理,咱們嬋月宮誰不知道,美人性子最是溫和,哪怕她此時傷心卻也不會苛待任何人,而碧蓮姑姑既然是美人的心腹她自然以替美人分憂爲榮,就是咱們這些奴婢都覺得能爲美人分憂那是莫大的榮幸,哪裡就非的要美人操心你才能吃飽了?”
嫣紅被說的面紅耳赤,她珉脣低頭,卻聽到桂枝說:“該不會你進入廚房其實是另有事做吧?現在你要爲你的另有其事做掩飾,故而謊稱自己吃不飽!”
“沒有!美人,請美人相信奴婢,奴婢絕對沒有!”
嫣紅說完恭敬的叩頭,嬋兒伸手阻止她:“行了,我還沒說什麼呢!”
此時賀一若有些明白了,嬋兒不是真的有等級之分了,而是要讓那下毒之人自己露出馬腳!
“桂枝啊,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賀夫人的飯菜每次都是先送到我的房中,我檢查沒有問題之後纔會讓人送到如清的房中的,只是這送飯之人…是賀府的人,她自然不會害賀夫人,可總是跟她套近乎的人是誰?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桂枝一聽心中咯噔一下,難道美人知道了?
“奴婢是跟蓮花走的近,可奴婢…”
嬋兒打斷她的話說:“剛剛我也才說嫣紅幾句,你就那麼激動,其實我應該很高興吧?身邊有你這麼積極維護我的宮女,可要是真維護纔好。”
“奴婢是真…”
“別說的信誓旦旦的,可到頭來卻都是假話,你也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心口不一之人,怎麼是把人當猴耍嗎?難道就只有你一個人聰明嗎?哼,聰明人多着呢!所以桂枝,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怎麼選擇由你。”
嬋兒這話也算挑明瞭,桂枝就算不承認她也有辦法知道是她做的,她只是在給她一個機會而已,一個供認凌環的機會。
不過…她就算供認出凌環,凌環也一定會平安的,因爲她肯定早就找好了一個替罪羊出來,而這個替罪羊一定非金茜莫屬。
不管怎樣,這次要先將金茜除掉,然後纔好進行下一步,否則有金茜在,她可能會破壞她的計劃,要劉婷辦的事就會成空了。
桂枝沉默,我能說嗎?不,不能,反正嬋美人她也沒有證據,我就抵死不認,她也奈我不可,可我要是認了,那纔是死期到了呢!
“美人,奴婢不懂你的意思,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嬋兒放下杯盞,拿起孟子翻開,“你可想的清楚了?桂枝啊,做人可不要自作聰明,你不要以爲我不能奈何你,就可以隨意的亂說,胡亂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