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曄聽的心驚,從凌環的話中、動作中,他不會看不明白的,凌環的意思是她不能…怪不得她會那麼氣憤,氣憤到掐死了劉昭儀。
司徒曄看向她的雙手,以她那麼纖細的雙手,而且平時什麼都不用做,手無縛雞之力,竟然可以將一個人掐死,那得是有多大的怨恨和爆發力,看來這事是真的了?
“你可召太醫問過?還是你自己的猜測?可就算這是真的,你大可以跟朕說,朕又不會因此而拋棄你,罷了你皇后之位,還會爲你做主,豈可由你親自來處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都似你這般,豈不亂套了?”
凌環冷笑:“召太醫?剛剛就是她親口對我說的,我恨,我恨她,更恨嬋兒那個賤婢,這一切肯定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她是要看我痛不欲生啊,陛下你總說她善良,她哪善良?”
司徒曄搖搖頭,他不相信這是嬋兒策劃的,嬋兒做不出來這等殘忍的事。
畢竟這是多麼殘忍的事啊,司徒曄相信,嬋兒做不出來,她還是當初那個善良的她,她不會這麼做的,可是他也知道凌環對嬋兒的怒意,所以就算他反駁她也不會相信的。
“陛下,”梁平在殿外喊道,“陛下相國在勤政殿等着您吶!”
司徒曄一愣,相國這個時候來是爲何事?他看了看凌環,看來是爲了這事吧?畢竟這麼大的事,是沒有辦法瞞得住的。
他放軟了聲音說:“環兒,你好好想想吧,只要你肯告訴朕,朕便護你到底,日後…無論多大壓力,朕都替你扛着,這皇后的位置依然是你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他是心疼他失去了做孃的資格,所以他才那麼做。縱使她有多大的錯,可是也不應該被剝奪做母親的權利,這一招真的是太狠了,可是劉婷爲何要如此針對凌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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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聞縛一身凜然的站着,司徒曄卻是滿臉怒意,不爲別的,就是因爲聞縛拿出‘先皇’的遺詔跟他說,讓他重新徹查此事。聞縛覺得此事很蹊蹺。
原因就是劉婷和凌環沒有太大的過節,聞縛在進宮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打聽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如何,雖然凌環有時候對劉婷說話會夾槍帶棍,可劉婷也沒吃過虧。
雖然後宮的女人不能按吃沒吃虧去想,可是很多人都說凌環和劉婷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怨念,因爲凌環的心全部都放在瞭如何針對嬋美人的身上,哪怕她已經被禁足。
其實這話就是別人不說,聞縛也知道,從以前都開始,凌環和嬋兒就不對頭。開始的時候嬋兒還一直忍讓她,可後來…
事情發展到如今,聞縛有理由懷疑,這其中是嬋兒在搞鬼,嬋兒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上一次和碩宮刺客的那件事他知道,他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大膽,在司徒曄的面前竟那麼無理。
他總覺得嬋兒一直都那麼懂禮儀,怎麼會突然這樣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於是從那次的事後他一直命人默默的關注着後宮的事態發展,而他則在蒐集嬋兒的有關信息。
而他蒐集到的資料讓他大爲震驚。嬋兒竟然出身貧寒,後來更是被賣進了青樓,她是在青樓長大的!
可是疑惑也在聞縛的心中產生,她如果是在青樓長大。她的詩詞歌賦是從哪學來的?
之後他繼續查下去才發現不對,當初在大盛的那段日子,她得到昭玄帝的另眼相待,不但賜了她居所開醫盧,更是准許她隨意出入皇宮,而且她跟大盛太子宮墨林的關係也很好。
這不得不讓聞縛懷疑。嬋兒和大盛國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麼必然的聯繫?
聯想那刺客所說的身份問題,他說的身份問題顯然不是嬋兒就是嬋兒的事,那是什麼?是什麼會讓司徒曄下令禁足了嬋兒,嬋兒見到司徒曄的時候更是冷漠如冰?
此時聞縛有了一個大膽的懷疑,嬋兒是大盛國的人!
如果她真的是大盛國的人,那麼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再說她的眼睛和大盛太子的眼睛出奇的相似,說不定她是昭玄帝的女兒!
若她是大盛國的人,那麼她一直跟在司徒曄的身邊,又一手將司徒曄推上皇位是爲了什麼?司徒曄對她的感情可以說是死心塌地,真怕萬一她是別具用心的話,那麼這江山…
岌岌可危。
因爲有着這樣的顧忌存在,所以聞縛認爲凌環與劉婷平時沒有那麼大的衝突,沒有到這般公然衝突的地步,所以他認爲這其中必定有內情,而這內情跟嬋兒有關,更跟大盛有關。
想到今天還是大盛國使者來到的日子,說不定他們已經私下聯繫過了…
所以聞縛匆匆帶着政王的詔書而來,他不能辜負政王所託。
一天之內,聽到兩個人懷疑這件事是嬋兒一手造成的了,司徒曄怎麼能不氣呢?更何況聞縛還是拿着“遺詔”來說事,很明顯是在威脅他,若是他徇私,那麼他就公佈詔書!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司徒曄怎麼能不怒?
可是沒辦法,他必須受着這威脅,誰讓他的手中握着這道詔書,只要這詔書在他手上,他就是捏了嬋兒的命脈。
“聞相國,你不覺得你想的有點多了嗎?嬋兒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她本性善良,又如何能…相國可知,凌皇后爲何失手殺了劉昭儀嗎?”
聞縛擡頭看着司徒曄,他知道司徒曄是在給嬋兒開脫,但他越是這樣,相國就越是擔心,更加堅定了這件事必須要徹查的心!
“唉,其實朕也不想,凌皇后說…她以後不能…”司徒曄吞吞吐吐,最後還是決定說,畢竟嬋兒重要,“不能爲朕誕下子嗣了,她說這一切是劉昭儀造成的,所以纔在氣憤之下…”
“陛下,同樣。劉昭儀與皇后無甚過節,爲何要害的她至此?”
“皇后說是劉昭儀親口承認,這你總不會說是嬋兒唆使劉昭儀說的了吧?劉昭儀也不是個笨的,她豈能當着皇后的面如此說?同樣身爲女人。知道這其中的傷害有多深,她豈能如此?足見她們二人之間一定是存了什麼矛盾,然後劉昭儀憤怒之下說了出來,這才引得凌皇后失手錯殺了她,想來是誤殺吧!不過…朕會查。以證明嬋兒的清白。”
“相國你不必拿父皇的命令來壓朕,”頓了頓,他起身王者之氣頓顯,霸氣十足的說,“相國,你要知道,這天下現在是朕的,朕纔是國君!”
聞縛聽到這話猛然擡頭看着司徒曄,第一次覺得司徒曄擺出了國君該有的架勢,第一次覺得司徒曄真的是國君了。
雖然之前司徒曄對於國家的事情在處理上真的很好。可是總覺得他氣勢不夠,不能壓住人。但今天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受的壓迫感,他真的已經成長了。
可是他卻是爲她才顯露出這樣的霸氣,這是好事嗎?
雖然心中百轉千回,嘴上卻恭恭敬敬的說:“老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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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司徒曄也說了會查,只是對於凌環的事到底是要做出處理的,由於司徒曄一早就收了凌環的金印,所以司徒曄只是給凌環禁了足,並且說只要查明之後會做出嚴厲的懲罰。
嬋兒聽着寧褔的回話,冷笑出聲。“他不過就是在護着她罷了,不過此事確實是她自己做的,她難逃一劫。不過…看來還應該加加碼。”
寧褔猛然擡頭看着嬋兒,復又低頭。不知爲何,總覺得這個加碼不一定是好事。
“對了,寧褔,上一次我沒問你是覺得沒有必要,可今天我需要問問了,你還記得之前他讓梁平來宣你去見他。他可是問了你什麼嗎?”
寧褔疑惑的一下,隨即說:“回美人,陛下問奴才當初初見奴才之時,奴才曾說過在城外見到一個身上有腐爛之人,問奴才那個人的相貌,然後又問了當時在場的另外一個人,那人說跟他所見之人相差甚遠。”
嬋兒一聽心臟蒙的亂跳,他說的人是…是蔣氏男人!
這麼久了,他爲何突然問起了蔣氏男人?
突然嬋兒靈光一閃,冷哼一聲,原來是在查她,他說什麼不信那刺客的話,可到底是在私下查她的,幸虧這一次她沒有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他,和她,原本就是不能交集的兩個人,可命運卻讓他們相遇,相知,相愛,可最後卻相恨,相怨,可能最終將會走到相殺的地步。
畢竟她與他是兩個對立的國家的人,他是前晉國的國君,可她卻是大盛國的公主,也許有那麼一天,他要出兵攻打大盛的時候,她就是他的祭祀品。
嬋兒悽婉一笑,寧褔看的一怔,她,很美。
雖然笑容有些悽婉,可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她,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一顰一笑都完美的不可挑剔,她的笑,有時如太陽一樣耀眼溫和,可有時卻如明月一般冷傲,有時如羣星一般閃亮,可有時卻如橫在牛郎織女之間的銀河一般冷酷,無情。
“寧褔,你哪日可以出宮?”
由於寧褔並不是宮裡的正規公公,更何況當初寧褔進宮之時也是有功績在身,所以司徒曄暗中賜了他一塊出入宮的令牌,允許他可以自由出宮,但也有時間的限制。
“奴才近來無事一直未曾出過宮,如此算來當是隨時可以出宮的。”
嬋兒點點頭:“那明日,正午,你出宮一趟,對了,我聽說大盛的使者就要到了,是不是明日就就能到了?”
寧褔微微一愣隨即說:“美人,難道你不知道啊?使者今日就已經到了,而且也去拜會過軒王爺和軒王妃了,如今恐怕已經動身離開了。”
嬋兒驚的站起,怎麼會呢?明明說是明日纔到的?
“寧褔,明明是明日纔到的,這是碧蓮打聽回來的消息,怎麼會呢?”
雖然嬋兒依然在禁足,不過因爲最近是過年期間,司徒曄倒是好心的允許碧蓮可以隨意的在御膳房和嬋月宮中隨意走動,這還是她說想吃餛飩的那天接到的命令呢!
嬋兒以爲只是因爲過年,外加如清又還在嬋月宮休養,所以他才如此放寬,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實當天司徒曄就在嬋月宮外,嬋兒站的位置又離宮牆不遠,所以他聽到了。
然後他命令御膳房給嬋兒做餛飩,然後讓梁平去說了司徒曄的口諭,隨後碧蓮去了御膳房,結果看到御膳房正在做餛飩,梁平交待她要對嬋兒保密,這纔有了她的那番話。
嬋兒就算再聰明,她潛意識裡已經不信任司徒曄了,所以她自然不會想到這種可能性。
同時這也給了碧蓮一個很好的機會給劉昭儀傳了話,然後還打聽到大盛使者到的時間。
可嬋兒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錯,爲何她打聽到的消息是明日纔到,可實際卻是今日到的呢?如果使者今天到,又恰恰是今天出了劉昭儀的事,恐怕這件事就不會那麼容易過去。
而她,就算做的再好,也是要被懷疑一番了,她不怕被懷疑,可她卻是知道聞縛的手中有一道聖旨,一道足以處死她的聖旨!她要做的事還沒完,她,不想死。
“行了,寧褔你先下去吧。”
此時嬋兒都忘記要交待寧褔明日出宮要做什麼了,寧褔頓了頓,最終還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現在應該讓美人靜一靜,讓她想一想,寧褔不夠聰明,可他也知道也許這關係到美人的性命。
畢竟這裡是皇宮,任何一件看起來一點都不顯眼的事都有可能置人於死地。
“碧蓮。”
碧蓮聽到嬋兒的呼喚進到屋中,嬋兒也沒繞彎子問:“碧蓮啊,你是從何處打聽到的大盛國人明日纔到的消息?”
“奴婢去御膳房時,想着大盛國要是來人不得設宴嗎?如果可以在御膳房打聽出來,也免得多走動,防止了別人的懷疑,於是奴婢就順口一問,沒想到真的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