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腳踏青色御空盤,面色冷漠的朝着西方疾馳。
這個御空盤,是前兩天剛從乾元宗長老林鬱手中得到的,堪稱御空盤中的精品,質量和速度都比李森原來那個金色御空盤強上數籌。
如今,正好被李森拿來跑路。
跑路這個詞,有待商榷,它比逃命好聽一些,比撤退直白一些。
總而言之,就是李森不願意跟那幾名蒙面修士糾纏。
柳吟月說的很對,李森剛纔那兩擊看似輕描淡寫,但卻消耗了李森極大的氣力。隱匿身形,對李森的神識之力造成了極大負擔。一開始偷襲的時候,李森的神識之力就已經疲憊不堪。後來再度出擊的時候,李森基本已經無法完美的隱藏氣息,這纔在最後的丈許距離內,被迫顯露了身形。
至於那驚世駭俗的一劍,則是李森凝聚了全部的精氣神,匯聚而出的一縷劍意。
雖然這道劍意微如輕風、極爲纖細,但卻銳利之極,無物不斬!
除非是金丹期修士親至,否則尋常的高階法器,根本就無法抵擋李森這一劍。
混元劍魔,人界第一劍修的名頭,絕對不是白叫的。即便是李森現在只有築基中期的修爲,但在劍道上的感悟,卻甩開那些黑袍修士百倍不止。
當然了,此劍威能既然如此之大,消耗自然也遠非尋常手段可比。
以李森現在的修爲,一天之內頂多也就斬出這一劍而已。
而連斬兩人之後,李森此刻可謂是神識極爲疲憊,渾身的靈力和精力,也被消耗了一半有餘。
突施辣手,趁其不備連斬兩人就已經是不錯的戰績了。若是留下來,繼續跟那五人纏鬥,肯定是要落入下風的,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不如撤走,一邊沿途回覆狀態,一邊尋找更合適的戰機。
“嘎嘎!”
李森遁芒如鋒利的長箭一般穿過雲層,驚走了潛伏在雲層中的一隻黑色大鳥。
這是一隻極爲普通的一級妖獸,它躲在雲層中,只是爲了偷襲路過的普通鳥類而已。如今驟然碰到李森這種級別的存在,自然又驚又懼了。
但這隻黑鳥被驚走之後,沒能飛開多遠,就被一把靈芒閃爍的黑色長槍當場洞穿!
這把黑色長槍凌空一個呼嘯盤旋,復又落回了一名黑袍修士的手中。
這名修士一言不發,頭也不回一下的,繼續朝着李森疾追而去。
而他的身後,則跟着四名同樣沉默的黑袍修士。
……
湖州境內的西方,有一座二郎山,山下是一個三岔路口。
過往的行商旅客,路過此地之時,幾乎都會心驚膽顫,四顧連連。唯有一些交過保護費的,亦或者是跟蔡縣有關係的商旅,方纔敢從此地大搖大擺的直穿而過。
傳聞,這座二郎山上,有一位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王,專吃細皮嫩肉的孩童,而且一天最少要吃十個,周邊的官府根本就不敢插手管理。
後來,聽說這位吃人的魔王,被蔡縣港口的一名仙師感化,這才收斂了許多。他不再吃人,改而轉行做起沒成本的買賣來。不過,只要肯交錢,就能安全通行此地,倒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當然了,傳聞多又不實。二郎山上沒什麼吃人的妖魔,倒有一羣無處可去,索性落草爲寇的山林野修。
這裡的山大王,便是麻老大,其中還有跟李森有過幾面之緣的賴頭洪。
此刻,這些人正坐在聚義廳中飲酒作樂,忽然間門外有個煉氣期的小頭目,滿頭大汗跑進來。
“老大,外面的天空中忽然飛過去一羣修士!”
聽到這話,正在飲酒的麻老大雙眼不禁一翻:“這天上哪天不飛過去幾個修士,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那小頭目卻叫道:“我看其中一人,似乎是李森前輩。”
“什麼,李道友!?”
麻老大驚訝的說道:“什麼風把吹他來了?諸位快隨我出去迎接。”
小頭目擦了擦額頭汗水,壓低聲音的說道:“老大,李森前輩似乎在被人追殺。”
“媽的!”
麻老大聞言,立刻露出滿臉憤怒之色的站了起來,並且手腕一抖的就摔了手中酒碗,怒喝道:“竟然敢欺負我的李森兄弟,真是不想混了!諸位,隨我出去,幫助李道友一同迎戰!”
此言一出,下面的賴頭洪等人,紛紛轟然答應。
他們都是黑道之人,最講義氣。並且當初幫助李森開拍賣會的時候,又因爲丹藥之事欠了李森一個人情。所以此刻都踊躍站起來,吆喝連連的跟在麻老大身後,出了大廳。
走出聚義廳之後,衆人瞪圓眼睛朝天空看去。果然發現,天上一道青色遁芒之中,確實李森的身影不假。可是,李森的背後竟然還呼嘯作響緊跟着五名蒙面黑袍修士!
而這五名蒙面黑袍修士,竟然都是一般無二的築基後期修士,並且他們手中所提靈器,更是靈芒閃爍,耀目之極,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原本,麻老大等人看到李森的時候,鼻子還哼哼着,眼神還兇厲着呢。
但當他們看到緊隨在李森背後的那五名黑袍修士之後,卻紛紛面色一白!
霎時間,就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麻老大悻悻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後說道:“這個風有點,迷住眼睛了。天上那位真是李森兄弟嗎?哎呀,真是看不清楚。不如事後,我們去蔡縣港口問問清楚的好。”
“是,是!老大所言有理,我們都沒有異議。”賴頭洪等人,縮着脖子,紛紛贊同附和,絲毫見不到出門之時的那副狂態。
麻老大轉過身來,率先返回了大廳之中,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來來,我們繼續飲酒,等喝完了這場酒,再去蔡縣看看情況。”
那些嘍囉、小頭目哪裡敢有異議,紛紛在廳中再度坐定,一個個的置杯飲酒起來。
只不過,相比於之前,雖然還在飲酒,作樂卻已經沒了氣氛。
……
李森當然看到了二郎山那羣修士的醜態。
不過,李森也根本沒指望這些人會出來幫忙。
麻老大算是裡面修爲最深厚的一人,有築基後期修爲。但滿打滿算起來,他這種山林野修的實力,恐怕在築基後期修士裡面只能算是末流。
其他的,諸如賴頭洪之流的煉氣期小頭目,就更不值一哂了。他們即便是出手,也幫不了李森多大忙,反而極可能被那五名黑袍修士給盡數屠殺了。
因此,對於這些二郎山修士選擇性的視而不見,李森沒有生出什麼怨懟之心,更無任何的埋怨之意。
畢竟,李森飛過二郎山,也只是路過而已。對於李森而言,目的地還在前方更遠的地方。
“呼。”
李森的青色遁芒耀目但不刺眼,速度平緩卻又快速。引着身後的五道黑芒,筆直的飛向了湖州西方的羣巒疊障之中。
說實話,原本李森的遁速,並不算是特別快。即便是動用了乾元宗長老林鬱所贈的頂級御空盤,飛遁速度也就跟尋常的築基後期相仿而已。
如果身後的那五名黑袍修士,願意動用一些宗門之中的飛行秘術,或者是不惜法力損耗的強行追殺,那麼應該很快就能追上李森。爲此,李森還特別預備了幾種手段,以便確保自己能夠再度逃脫。
可奇怪的是,那五名黑袍修士卻只是用最平常的遁速在追擊李森,並沒有要動用秘術的樣子。
一開始,李森還有些疑惑,但後來李森就想明白了。
這些修士尾隨李森,一個是不願意動用宗門秘術,另一個原因則是想消耗李森的法力。
不願動用秘術,是因爲他們想在擊殺李森的過程中,保密各自的身份。
否則的話,一旦他們動用宗門的獨特秘術,很快就能被人認出來出身何處。
這樣的話,即便殺了李森,他們所在的宗門也會遭到多方面勢力的聯和詰難。
第一個,聚星商盟的魏氏父子肯定饒不了他們。第二個,海族修士也不會放過他們。
倘若李森還沒有將那座改編過的空間陣法交付給海族大長老,自己就被襲身亡了。海族大長老豈能放過這個宗門?
即便是這個宗門再厲害、再強大、再有背景,也無法承受一名化神期修士的怒火。
因此,這些黑袍修士雖然實力高出李森一個境界,但卻不敢堂而皇之的動用宗門秘術擊殺李森。
第二個原因,則是他們想要用狼羣戰術,消耗掉李森的所有法力。
李森對於他們而言,還是極有威脅力的。既然正面作戰風險太大,那麼不如索性放李森逃跑,然後在慢慢的追殺,消磨。等待李森的法力耗盡之後,再聯手完成致命一擊。
草原上的狼羣,在面對體型遠大於自己的獵物之時,就經常採用這種策略。先恐嚇、追逐,一直等到獵物的體力消耗乾淨之後,再紛紛撲上來,咬破獵物的喉嚨,完成最後一擊。
在他們眼裡,以李森築基中期的修爲,若是這種高強度的速度飛遁,最多也就飛出去三、四十萬裡,靈力就要消耗一空了。而三、四十萬裡的距離,頂多也就從吳國沿海的港口地區,飛到吳國內陸的國境邊緣處而已,整個過程要不了半日功夫。屆時,李森法力消耗殆盡,他們卻至少還有一半左右的法力。
屆時無論李森如何反抗,一個沒有法力的修士,於他們而言也只不過是待窄的羔羊而已。
當然了,李森會沿途雙手攥着高階靈石補充法力,他們也都會。
李森會嗑藥恢復法力,他們也都不缺。這方面,他們跟李森沒有太大的差距。
什麼叫精英修士?他們就是。
但有趣的是,李森雖然很快就看透了這些,卻只是冷笑了一聲,臉上並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處。
與之恰恰相反的,李森甚至刻意的放緩了一些速度,讓後面那些黑袍修士跟自己拉近一些距離,以免他們掉隊。
因爲,他們想殺李森,李森更想殺了他們。
到底誰是獵物,恐怕還不一定。
就這樣,雙方心思各異,一追一逃之間,轉眼就已經越過了湖州地界,進入了一旁的惠州境內。而李森的遁速卻絲毫不減,似乎準備一直朝着西方飛遁而去的樣子。
可就在此時,西方的天邊忽然閃出了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芒,迎着李森等人飛了過來。
此人六、七十歲的模樣,頜下鬍鬚十分稀疏,穿着一身破舊灰袍,腳踏一個磨損嚴重的血色御空盤。
他肩頭袖口沾着灰塵,滿身的風霜之色,模樣很是寒酸。並且,這灰袍老頭遠遠見到李森等人迎面飛來後,還露出了一臉清晰可辨的驚懼之色,連忙挪開遁芒的,似乎準備朝一旁避讓過去,渾然就一副不願意惹事的態度。
只是一聲呼嘯,李森就已經從此人身旁飛掠而過。
但在飛掠而過的同時,李森卻神色平靜的看了此人一眼,眼眸之中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