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聞言,低頭掃了一眼此刻跌倒在自己腳邊的司馬公羊。
發現此人,此刻明顯是一副半死不活模樣,但是他的臉上,卻滿是驚恐、憤怒和難以置信之色。
顯然李森若要殺他,那是如屠豬狗,畢竟司馬公羊此刻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可是,李森卻眉頭陡然一皺的,掃了一眼方蓮,開了口。
“方蓮,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李森露出滿臉不悅之色的看了方蓮一眼,冷哼道:“李某正要跟此人決鬥,你卻毫不客氣的直接橫插一手!難道,你這是再向我示威嗎!?”
“蓮兒不敢。”方蓮連忙垂首,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的道;“只不過蓮兒怕您一旦開始了決鬥,也許會因此耽擱了魏少爺的時間。要知道魏少爺身份何其尊貴,一旦怪罪下來,恐怕蓮兒也是性命難保,所以情急之下便魯莽出手了。還請貴客原諒!”
此言一出,場中衆人不禁又是一陣駭然。
可是相比於之前,他們此刻卻根本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因爲他們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再度得罪了這個貌似恭謹,實則冷血之極的方蓮!
但是,他們心中此刻卻均是好奇之極了。
那個魏少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這個身份頗爲尊貴的方蓮,對他恐懼如斯?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魏少爺’一定是一名身份地位高的離譜的修士。
而且,更讓他們好奇的是,李森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煉氣期五層小輩,卻如何會跟這個身份地位高的離譜得‘魏少爺’沾染上任何的關係?
當即,他們便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李森。他們想從李森的表情、動作上,看出一些端倪。
只不過,這些好奇的修士們看到李森之後,卻不免失望了許多。
因爲李森此刻聽到了方蓮的話語之後,神色竟然瞬間變得平靜如水起來。讓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動。
只見李森神色、口氣均是極淡的開口道:“方道友既然如此說了,倘若李某再加指責,恐怕倒是顯得不那麼通情達理了。不過,既然你口中的魏少爺是如此位高權重之 人,恐怕李森就算是不想見他,也由不得李某了吧?”
方蓮再度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可是從她篤定之極的神色來看,顯然是默認了李森的話語。
“我明白了,”李森神色淡淡的掃了方蓮一眼,開口道:“那就等李某處理完了手頭的些許小事之後,便隨你前往吧!”
“既然貴客主動開口,那麼自無不可。只不過,還請貴客儘量節省時間。”方蓮恭敬的道。
“哼,這個李某自然曉得。”
李森冷哼一聲,旋即便掃了一旁早已經是呆若木雞,立在那裡的禿頂老頭一眼。
“道友,這把黑雲戰刀,你可接穩了!若再被旁人搶去,就休怪李某不幫你討回了!”
李森朝其一擡手,神色冷冷的將黑雲戰刀拋了過去。
禿頂老頭滿是褶皺的麪皮登時猛地抽動了一番,旋即連忙接過了這把黑雲戰刀,然後頭也不回的鞠僂着身子,直接離開了此地。
期間,竟然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甚至於連看都不敢看方蓮一眼。
顯然,他此刻是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存在。
畢竟此刻奄奄一息躺在李森腳下的司馬公羊,便是先例!
而此刻,也沒有任何修士再敢阻攔這名禿頂老頭了,一個個的主動讓開了一條通道,讓其快速離開了此地。
李森目送這名禿頂老頭離開之後,復又朝着四周掃了一眼,旋即目光一凝的,盯向了那名‘火雲宗’的煉氣期弟子鄧方。
而鄧方此人,原本見到了方蓮之後,就已經畏畏縮縮的,想要偷偷離開此地。此刻忽然見到李森看向了自己,登時就嚇得渾身一哆嗦,露出了滿臉清晰可見的驚恐之色。
可是,李森卻絲毫都不在乎他的驚懼,而是神色冷漠的直接開了口。
“我記得,剛纔有一個人,似乎嗷嗷叫着要跟李某單挑,且不光要讓李某一隻手、一隻腳,並且還要讓我血濺三尺來着。”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李森忽然雙目微微一眯的看着鄧方,開口道:“而這個要讓李某血濺三尺的人,便是你吧?”
此言一出,早已經是滿臉驚恐之色的鄧方,登時渾身驟然一軟,彷彿瞬間喪失了所有力氣一般的,‘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李森面前。
鄧方痛哭流涕。
“李爺,是我豬油蒙了心,瞎了狗眼,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尊貴身份,竟然衝撞到了您老人家!求您發發慈悲,就當我是一個屁,放過我吧!”
他的聲音帶着淒厲的哭喪之聲,聽起來悽慘無比,那裡還有之前剛剛見到李森之時,那洋溢在嘴角之上的嘲諷、冷笑之色?
而他身旁那名衣裝暴露,模樣嫵媚的紅月閣女修士殷芳,此刻亦是滿臉驚恐之色的連忙‘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李森面前,然後嬌軀顫抖個不停的道:“李道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不是!奴家在這裡向您老人家陪不是了。還求您看在我們兩家宗門前輩的面子上,饒過我二人吧!”
李森聞言,一聲冷笑。
“看在你二人宗門的前輩面子上?呵呵,宗門前輩的面子若這麼有用,李某剛纔也不會被你們百般羞辱了!”
此言一出,站在李森身後的方蓮,立刻神色一冷的掃了鄧方、殷芳一眼,開口說道:“哼,區區火雲宗、紅月閣的兩名元嬰初期修士,對於我們‘聚星商盟’而言,難道還真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存在嗎!?既然你們今日得罪了我們商盟的貴客,那麼便再無倖存之理!去死吧!”
話音一落,她身上便是白芒驟然一閃,氣勢登時大漲的,就要出手了!
見到此幕,鄧方、殷芳登時肝膽俱裂,面無人色!
可是就在此時,一旁沉默已久白袍和尚,卻忽然開了口。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宣了這一聲佛號之後,白袍和尚當即便是腳步向前一邁的,牢牢擋在了這兩人身前。
然後,這名白袍和尚神色溫和的看着李森,開口道:“李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兩人雖然跟你有些過節,卻也只不過是語言上的衝突而已,罪不至死。出家人慈悲爲懷,尚惜螻蟻之命,更何況是這兩名心中已有悔意的施主?所以貧僧還是斗膽請求李施主,暫且饒過這二人吧!”
此言一出,原本還是一臉冰冷之色的李森,登時神色微微一動。
旋即,李森便露出了一絲沉吟之色來。
而方蓮見到這和尚忽然擋在了這兩人身前,並且李森也沉吟起來之後,她便立刻收住了靈芒,仍是露出一副恭敬之色的站在了李森背後。
只不過,她的一雙眸子,卻始終是在打量着鄧方、殷芳。顯然,她此刻只是暫時收手,但是隻要李森一聲令下,那麼就算是白袍和尚擋着,鄧方、殷芳卻依舊是難逃一死!
可是鄧方、殷芳二人此刻,卻彷彿從絕境之中看到了一線生機一般,連忙一個個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般的,分別抱緊了白袍和尚的左右大腿,並且大叫道:“大師救我,大師救我!”
看他們兩人一口一個大師喊得親切,似乎早就忘了之前是怎麼喊白袍和尚爲‘禿驢’、‘賊禿’的了。
白袍和尚卻只是閉上眼睛,口中低聲頌詠:“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
李森見到此幕,終於面色一鬆的,輕哼了一聲。
“哼,今日看在這位道友的面上,就暫且饒過你二人。滾吧!”
這一聲‘滾吧’出口之後,鄧方和殷芳二人卻是面色驟然一喜,如聞仙音一般!
當即,這兩人便是激動的涕淚交加,爬起身來朝着白袍和尚拱手一禮,謝過救命之恩後,便紛紛忙不跌的朝着谷外發足狂奔而去。只不過一路上踉踉蹌蹌,顯然是狼狽之極。
白袍和尚見狀,卻是嘆了口的搖了搖頭。
“衆生平等,何來貴賤?只希望這兩人記住今日的教訓,以後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隨意的輕視他人。”
聽聞此言,場中所有的煉氣期修爲,均是神色一動,若有所悟。
可是李森,此刻卻露出一絲笑容的朝着白袍和尚拱了拱手,開口道:“剛纔,道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李某深爲欽佩!在此多謝了。”
“呵呵,李施主言過了。您年少有爲,資質絕佳,方纔恐怕就算是沒有貧僧相助,僅憑你的實力,也能輕易對付這二人的。貧僧出手的舉動,也只能算是錦上添花而已。不值一哂,不值一哂。”白袍和尚卻是微微一笑。
李森卻不以爲然的道:“李某說的拔刀相助,可不僅僅是剛纔這兩人對李某出手的時候。”
說完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之後,李森忽的低下頭,掃了一眼腳邊已經昏死過去的司馬公羊一眼,沉吟了一下之後,方纔搖了搖頭的道;“罷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不提也罷。畢竟李某此刻,就要隨着這位方道友,前去見見她口中的那位魏少爺了!不過,適才道友的相助之恩,李某牢記在心,來日必有回報。就此別過了!”
說着,李森真的就是一拱手,然後袖袍一甩的,就要走開的模樣。
可是白袍和尚卻微微一笑的開了口。
“呵呵,依李施主的絕佳資質,來日進階到築基期,真是指日可待的。屆時,貧僧還希望李施主,能夠不辭辛苦的蒞臨鄙島,貧僧另有要事告知李施主。”
李森聞言,不禁微微一愣,旋即略一思索之後,便拱了拱手的道:“既然道友相邀,李某豈敢不從?若是李某真有僥倖進階築基期的一日,定當整容肅儀,登門拜訪。”
“阿彌陀佛。”白袍和尚又是宣了一聲佛號,旋即便是立掌閉目的誦唸起了一段佛經來。
“佛法無邊,只渡有緣。如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李森見狀,卻是微微一笑,不再說些什麼,而是直接轉身離去了。
而那名方蓮,此刻卻皺眉打量了一眼這名白袍和尚。
然後,方蓮竟然輕哼了一聲的,皺眉道:“這和尚,明明也是個築基後期巔峰修爲,卻偏偏裝作毫無靈力波動的凡人,真是可疑!只不過,此刻卻也不是調查他的時間,畢竟魏少爺的命令,最爲緊要。畢竟,我可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可是萬萬不敢得罪魏少爺分毫的。”
輕輕皺眉之後,方蓮還是搖了搖頭。旋即,她便再度露出一臉冷色的,緊跟着李森,離開了這個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