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亂
武場決賽樂璇也去了,帶着煩悶的心情,也許到人多熱鬧的地方會好一些吧。
三個人的比賽進行很快,毫無懸念,舒維奪得武冠,捧着玄鐵袖裡劍的盒子站在高臺上,當他看到樂璇在臺下時有些驚喜,隨即會意地笑了,陽光灑在他身上,微微有些炫目。
下了臺來,舒維快步走到樂璇面前:“沒想到公子也來了,是來參加接下來的文場麼?”
公子,公子,這麼生疏的叫法讓樂璇有些悵然,他現在總算體會到藍淵的心情了,揉揉眉心對舒維說:“舒少俠,我姓樂單名璇字若寧,你以後可以叫我若寧,謝謝!我只是閒來無事湊熱鬧來的,順便想問問你還有沒有別的事,如果沒有,那我們就收拾一下尋醫去,你那毒不能拖久了。”
這話中隱含關心之意,讓舒維心情更好:“樂璇,好熟悉好熟悉,似在夢裡經常聽到呢,若寧固然好,不過我更喜歡喚你的名,我以後叫你璇兒行不行?呵呵,我來這裡本就爲了得到這袖裡劍,如今已經到手,也沒有什麼其他事了,隨時都可動身。”
璇兒?練武的人真是不拘小節,自來熟啊,三言兩語便能稱兄道弟,套近乎的能力也很強啊。明明沒有半分印象嘴上卻說熟悉,哼!不過這樣也好,他如果若寧若寧地叫,總會想起藍淵。
“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對了,你也有字。”
“我也有字?我爹還知道給我取個字?好像沒聽他提過。”
“你字義遷,是我給你取的,你說你要用一輩子,你既然記不得,那就不要用了。”樂璇白了舒維一眼。
雋秀的樂璇翻白眼的樣子似在嗔怪,舒維覺得好笑,手搭在樂璇肩上,搖了搖:“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我是中了毒才忘了舊事,你就不要介懷了嘛,我一見你就無端生出一種親切感,證明我心裡還是記掛着你的。義遷這個字好啊,要用,要用,以後你就叫我義遷,有親切感,爲了我們有緣能重逢,我請你吃飯,順便賠不是好不好?走吧,走吧,嘿嘿”
舒維裝傻一笑樂璇也不便多說什麼。
舒維看着樂璇問道:“嗯,你想吃什麼?”
樂璇道:“我吃得清淡...素比較多。”
“啊?我喜歡吃辣吃肉怎麼辦?”舒維一臉苦相
樂璇輕哼一聲:“當然是你遷就我了,多吃清淡的對身體好。”
“啊,好好好,遷就你,遷就你,哈哈哈哈”
兩人挨肩擦背漸行漸遠,後面傳來叫喊聲:“舒少俠,我們家小姐還在等你呢,你這是去哪啊?”舒維連頭也沒回只留下一句:“我已娶妻。”轉眼淹沒在人潮裡。
進了城中一家酒樓,上二樓選了個較清靜的靠窗位置坐下,招呼小二要了幾個清淡小菜,舒維這纔想起詢問:“璇兒,你師傅現在何處啊?江南這麼大,你可有通知他?神醫的脾性都有些怪異,不是什麼人都會醫治的,如果沒有說定,我擔心萬一他閉門謝客,我們白走一趟,還耽誤了救我爹的時間。”
樂璇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打開對舒維搖了搖:“這就是我尋師的工具,只要找到我師傅,只要我師傅還和那神醫在一起,就不怕吃閉門羹,我師傅很疼我,只要是我求他的事,他斷不會拒絕我。而且我師傅交的朋友都是性情中人,脾氣古怪的我師傅纔不會結識呢。”
舒維看見盒子裡有一圈盤起來像枯草一樣的東西,但又有首有尾,動物不像動物,植物不像植物,宰相府裡奇珍異寶舒維見過很多,卻從未見過此物,用手戳了戳,觸手僵硬與乾柴無異:“這是啥?”
樂璇答道:“我師傅說這叫‘尋香蟲’,這蟲奇特,不吃不喝,沉寂時就是這樣,但它聞到一種特殊香味便會甦醒。師傅身上有這特殊香料,走過之處會留下香味,所以能靠它找到我師傅。”
“那如果你師傅沒有來過這裡,有它也無用啊。”對這不確定因素舒維有些擔心。
樂璇卻笑了笑道:“我師傅說過我們會在江南見面,這次青林會規模不小,我師傅說不定也會來湊熱鬧呢,雖然他是個淡泊名利之人,但是對於看熱鬧湊人多也是感興趣的,觀人生百態,嘗世間風雨,纔有了現在的成就。”
舒維道:“哦?你這樣說,我對你師傅倒是充滿了好奇,能教出你這樣的高徒,必是名師吧。”
樂璇自豪道:“那當然,我師傅就是現在琴藝宗師季弦。”
舒維摸摸下巴,沉思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不認識。”
舒維的樣子讓樂璇哭笑不得:“你不認識就算了,做出一副假裝知道的樣子幹什麼,真討厭。”
“昨日與你琴簫合奏,你的琴技純正嫺熟,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琴師,其他人我並不關注。”
舒維這句話讓樂璇有些赧然,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才道:“師傅是我最尊敬的人,山裡這些年多虧他的照顧,你見到他後,要恭恭敬敬的,不許胡說知道嗎?”
舒維嘿嘿一笑,道:“那也要能見到才行啊,剛纔我那是玩笑話,我真的很期望見到他。”
“我發現你現在真的越來越貧了,我真懷念兒時那個憨直可愛的舒維。”
對於樂璇的調侃舒維不以爲意,拿過盒子鼓搗起來。
吃完飯,舒維下樓結賬,掌櫃正撥弄着算盤結算,這時,樂璇急急忙忙從樓上下來拉起舒維就跑,邊跑邊說:“快,快,它有反應了,在動在動。”
舒維丟了一兩銀子,跟了樂璇就奔了出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掌櫃,要不了這麼多銀子啊,急什麼啊,有反應,還在動?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呢,這大白天的。
那尋香蟲果然是個神物,沉寂時小小的一圈,甦醒後身體膨脹了數倍,這下模樣才顯現出來,原來是一條小蛇。剛把它放到地上,就‘哧溜哧溜’地向前扭動,別看它體型小,移動速度卻是奇快,舒維是練武之人輕輕鬆鬆地跟着它,樂璇卻在後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約摸行了半里路,尋香蟲在一戶普通民居前停了下來,東望西望,瞅到牆邊一個小洞‘呼哧一下,鑽了進去。
等樂璇氣喘吁吁地跑到後,尋香蟲早沒了蹤影:“啊...累死了,那尋香蟲呢?”
舒維先到一步看到尋香蟲鑽進了這宅子裡便指指:“進去了。”
樂璇稍微順了順氣,叩了門。
應門的人像等在門後似的,沒等樂璇叩響第三聲,門就開了,樂璇正和舒維說話,也沒想到門開的這麼快,一個收手不及,‘啪’拍在了開門人臉上。
可憐的季弦,第三次被愛徒揮巴掌,三次了...
看着季弦泛紅的臉,樂璇慌了手腳,又是扇風又是吹臉的:“啊,師傅,對不起!對不起!徒兒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真是對不起。”
“哎...怨憤啊,看到我的尋香蟲,我就知道你快到了,這些時日沒見,爲師很掛念,就在門口等你,沒想到你一來就送了爲師一份大禮。”季弦摸了摸臉頰恨恨地說。
樂璇知道季弦並沒介意,便蹭到季弦身旁拉着他的胳膊搖了搖:“師傅,徒兒也是掛念你了才尋了來,剛纔純屬意外,你不會介意的哦?”
這孩子出來幾月性格變了不少啊,居然知道撒嬌了,這讓季弦就沒了轍,看了看舒維問道:“好了,爲師像這麼小氣的人嗎?這位是?”
樂璇這才記起晾在一邊的舒維:“哦,這是舒維,我兒時同窗,其實這次來找師傅一來是因爲想念師傅了,二來就是因爲他,他中了一種毒,尋遍大夫都沒解了,我記得師傅之前說應了一位神醫朋友的邀約來江南,所以,我想師傅是不是能讓您那位神醫朋友給他看看?”
“果然...我就想我的徒兒雖然孝順,但年紀不大始終有些玩性,怎麼會因爲只分別了幾月便記掛起師傅來了,原來真是有原因的呢。”季弦調侃道
“哎呀,師傅真是曲解徒兒的心意了,我真的一直都很惦記師傅。”
“哼...哼,是嗎?”...
舒維在一旁看着這師徒倆調侃敘離情,說不出的溫馨,想起爹還身在大牢,自己又不幸中毒,不禁有些黯然。
進了宅子,就看到院子中央擺了一副棋盤,黑白子落了大半,棋桌邊坐了一個看起來正當壯年,卻滿頭銀絲的男子。
通過季弦的介紹,才知道這就是師傅說的神醫。名叫匡樺
匡樺得知樂璇舒維的來意後,很和善地接待了他們,並馬上給舒維診病。
問明中毒的情況和天數後,匡樺面色沉重起來,久久沒有說話。
這讓樂璇着了急正要詢問卻被季弦制止了,季弦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擾。
沉默半響後,匡樺終於開了口:“舒公子,你這毒我怕是解不了。”
舒維本沒有抱太大期望,聽匡樺這樣說也很淡然。樂璇卻着了急:“匡神醫,你是神醫啊,醫術高明怎麼會有你治不了的病呢?”
匡樺一臉無奈道:“神醫都是他人給的美稱而已,我也只是個普通大夫,不是我解不了他的毒,而是解藥裡的一種藥引很難尋,這藥引只有我師兄那裡纔有,而我師兄多年來又行蹤不定,所以沒有辦法啊,這毒也是我師兄研製出來的,想要解毒只有找到他才行。”
樂璇心中焦急,一方面覺得對不起舒維,當初信心滿滿地讓舒維來醫治,沒想到連神醫都沒有辦法,另一方面擔心這毒會對舒維身體造成越來越大的傷害。
樂璇心急如焚的樣子,季弦看不過去了,拍了一下匡樺的肩沉聲道:“匡老頭,你不是自稱神醫嗎?這會又來謙虛了?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能幫他解毒的?”
匡樺揉揉肩,瞪了季弦一眼:“辦法嘛倒是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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