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條一揮下,四匹馬很快衝了出去。
單就馬匹而言,四匹馬相差無幾,李樹軒更是沒有換馬,但是很快差距就顯示出來。
李樹軒的姿勢雖然難看,但效果卻很好,他整個身體都伏在馬背上,雙腿用力蹬着馬鐙,髖部離開馬鞍只有幾釐米,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隨着馬匹的奔跑,他的整個身體波動很小,只是腿部隨着馬背的起伏而伸縮,看起來和馬匹完全融爲一體,因此速度最快。
埃斯特不愧是行家,姿勢很標準,但是坐騎卻是駑馬,無論領悟力還是相互配合都不夠。因此雖然他的動作很標準,但給人的感覺卻稍微有點彆扭。即使如此,他仍然排在第二,落後李樹軒僅僅一個馬頭。
第三則是萊恩。如果單單考慮技術,他的技術自然比不上李樹軒和埃斯特,但是比孔筱雨卻要高明。上次兩人之所以難分伯仲,最重要的原因是孔筱雨幾乎天天待在馬場,而她所騎乘的馬匹也是最熟悉的一匹,配合相比第一次接觸的萊恩要默契。但是經過一圈的競速,萊恩和坐下馬匹的配合度已經有所提高,孔筱雨的優勢降低不少。
等到了彎道,李樹軒的優勢更加明顯。他幾乎沒有任何減速,身體傾斜幾乎貼着馬匹肚子內側,藉着馬力很快轉過彎道。畢竟無論戰場廝殺還是逃命,爲了躲避箭矢和陷阱,高速轉彎以及急停絕對是古代名將必備技能之一。
發現李樹軒幾乎沒有減速就通過彎道,埃斯特雖然是精力無比集中的控馬,但心中卻是充滿驚訝。這種技術,他只在歷史書上見過,屬於被譽爲“上帝之鞭”的蒙古人特有的控弦技術。現代戰爭早就用不到冷兵器,騎術也成爲了休閒娛樂的方式,就算還有賽馬競技,但終究比不過戰場環境。
一個是爲了拼命,一個是爲了娛樂,就算有錢賺,很多騎手仍然不會輕易冒險。從高速奔跑的馬上摔下來可不是好玩的,輕者骨折,重則有生命危險。
如果說埃斯特是驚訝,萊恩則完全是震驚。被埃斯特甩在後面也就算了,畢竟埃斯特是前輩高人。但沒想到李樹軒的騎術居然如此驚人,一匹駑馬在他手中卻能發揮出駿馬的速度,而且無論彎道還是直道,他的動作雖然難看,但卻簡潔實用。從李樹軒身上,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談談的冷意,就像身處戰場,四面都是敵人的箭矢,既要保持速度又要躲避攻擊,所有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充滿別樣的感染力。
孔筱雨落在最後,等轉過彎道的時候,距離萊恩已經有一米多遠。這麼遠的距離,她明白自己已經很難跟上,看着李樹軒一馬當先,她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神采,一眨不眨的瞪着他的背影。
跑道旁邊,周建臉色驚喜的看着李樹軒衝在最前面,暗歎道:“樹軒,真讓人驚歎。”
張煌臉色凝重的點點頭,深表贊同。他雖然沒有參加這次競速,但他也能看的出來,無論埃斯特還是萊恩都已經竭盡全力,但他們仍然不是李樹軒的對手。再想想剛剛自己的豪言壯語,臉皮頓時有點發燙。
轉過最後的彎道,四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的很大。李樹軒依然衝在最前面,領先埃斯特大概不到兩米。埃斯特之後五米多是萊恩,他同樣領先孔筱雨兩米左右。
在周建等人期待的目光中,李樹軒第一個衝過終點,接着是埃斯特,萊恩,孔筱雨。
李樹軒一臉輕鬆的跳下馬,接着將繮繩鬆開,輕輕一拍馬背,“夥計,一邊玩去。”雖然只是一匹普通蒙古馬,但它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親暱的拱了拱李樹軒,等其他人都過了終點,這才晃晃悠悠的走開。
“哈哈,李,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騎手。”
雖然輸了,但埃斯特卻是愈加欣賞李樹軒,尚未下馬就哈哈大笑道。
李樹軒笑着搖搖頭,說道:“埃斯特館長,您的騎術比我好,但是這種普通馬很難發揮出您的優勢,所以我才稍勝一籌。”
埃斯特溫和道:“李,你具有中國人普遍的性格,你們都太謙虛了。先不說騎術如何,馬匹卻都是一樣的,我想你也是第一次接觸,但是你卻能贏得勝利,這就證明你的騎術勝過我。”
“李樹軒,你好厲害。”
孔筱雨跳下馬笑眯眯的看着他,眼中一片亮晶晶。周建等人也紛紛過來道賀,尤其是張煌,兇狠的拍了拍李樹軒的肩膀,訕訕道:“你小子不仗義,騎術那麼好卻一直憋着,是不是就想看哥們笑話。”
見到所有人都圍在李樹軒身邊,萊恩面色尷尬,開口道:“李,我爲剛剛對你的輕視道歉,你是真正的騎士。”
聽完孔筱雨的翻譯,李樹軒笑道:“你也很不錯。”
“好了,時間已經不早,大家也都累了,換了衣服去客廳休息休息。”周建建議道。
此時幾人都已經盡興,尤其是李樹軒,騎馬奔馳和散步果然不是一種感覺,想到古代大俠,悠悠然產生了一絲難得的嚮往。
小樓內有專門的客廳,李樹軒換好衣服進去的時候,孔筱雨正繪聲繪色的給孔立言講述剛纔賽馬的情況,聽得孔立言大爲欣喜,再見到李樹軒進來,那是越看越滿意。
等李樹軒找了位置坐下,埃斯特溫和道:“李,如果你有一天來意國,我會邀請你去佛羅倫最好的馬場,選出最純血的寶馬,咱們重新較量一番。”
李樹軒心中一動,回道:“等有機會,我一定去佛羅倫看看。”
“隨時歡迎。”
賽場上的較量無形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埃斯特對李樹軒親切了很多,隱隱的甚至把他當做地位相當的朋友。尤其是聽說李樹軒居然也是一所博物館的館長,埃斯特頓時驚訝萬分,看向他的目光居然有些熱切。
李樹軒見縫插針,希望以後能夠和佛羅倫博物館合作交流,埃斯特自然滿口答應。作爲佛羅倫博物館的副館長,這點權力自然有。
難得遇到一位愛好和工作都與自己相同的年輕人,埃斯特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越聊越投機,等到了離開的時候,埃斯特有些不捨的說道:“李,按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高山流水遇知音’,今天能夠遇到你,我覺得很高興。但是展覽已經結束,我不得不回去,而且最近就要回國。你如果有空,一定要來意國。”
“一定。”
李樹軒伸手與埃斯特一握,點頭笑道。他的確準備去意國看看,作爲歐洲文藝復興的發源地,相信那兒的博物館必定不會讓他失望。
送走不捨與欣喜交織的埃斯特和周建等人,李樹軒心中沉吟,轉身準備回去,就聽見孔立言笑眯眯的說道:“樹軒,從明天開始,你好好在馬場待着,上午練字,下午畫畫。記住,我每天都要檢查。啥時候我說合格了,你才能離開。”
“啊!”李樹軒一聽,臉色頓時苦了下來,引得孔筱雨發出吃吃的笑聲。
聽到孫女的笑聲,孔立言臉色一板,嚴肅道:“還有你,筱雨,你和樹軒一樣,從明天開始,待在馬場好好練習。”說罷也不管孫女抗議,直接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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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