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逢不相識

張海峰輕輕的來,告訴李樹軒一個石破天驚的大消息。他正準備輕輕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卻不防突然被李樹軒推到一個更隱蔽的牆角,兩人緊靠在一起,遠遠看去,簡直基情無限。

李樹軒這麼一搞,張海峰真被嚇到了,說話都有點不利索,哆哆嗦嗦道:“樹軒,咱們是好兄弟,好哥們,可兄弟對那啥沒興趣,真沒興趣。”以前他還奇怪呢?給李樹軒介紹的幾個女朋友,雖然年紀是小了點,打扮非主流了點,但長相卻都不差,怎麼這丫就一點都沒動心,此時他認爲總算找到原因了。可是找到原因,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他覺得李樹軒這混蛋莫不是看上他了。

李樹軒哪知道張海峰的齷齪心理,他之所以將張海峰推到牆角,是因爲李江回來了。自從下樓之後,李樹軒一邊說話,目光就沒離開過樓前的柏油路。他就怕李江突然回家,硬拉着張海峰上樓。

張海峰能言善辯,話特多,在商場上自然是好習慣。但要想讓他保持秘密,卻是千難萬難。

等李江上樓之後,李樹軒悄悄鬆了口氣,掃了一眼張海峰,發現他滿臉是汗,表情詭異,疑惑道:“怎麼了?”

張海峰趕緊退後兩步,一副驚嚇過度的神情,怒道:“樹軒,咱倆關係雖然好,但哥們對男人真的沒興趣,你千萬別打我的注意。”

“滾你妹的,說什麼呢?老子從來對男人就沒有興趣。”李樹軒怒道,說罷他突然回過味來,好笑道:“行了。有件事和你說。記住,必須保密,至少今年別亂說。”說完,他將借錢的事說了一遍,他自然不會說錢的由來,只是叮囑張海峰一定記住,如果父母問起來,就說是借他的,不着急還。

張海峰雖然奇怪,卻也沒問,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拍着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絕不露餡。

等張海峰走人,李樹軒纔回家。迎來的卻是父母的一陣埋怨,人家張海峰不錯,大大方方的借了八萬塊錢,不是小數目。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麼能讓人家輕易離開,怎麼也好好好招待一番纔是。

李樹軒倒是想好了理由,人家現在是大老闆,忙啊!哪有時間在咱家吃飯,談了十分鐘不到,光電話就接了五個。

李江夫婦一聽,倒也無話可說,不過卻沒忘叮囑兒子,等張海峰有空的時候,讓他過來一趟,好好謝謝人家。

夜裡,李樹軒失眠了。

懵懂的初戀,水一樣的女孩,充滿溫馨的紙條,不斷出現在他的夢裡,一切都那麼真實,卻又遙不可及。他不知道當初她爲什麼離開,也從未想過她還會回來。但他知道,她來了。

連續兩天,李樹軒幾乎到了茶飯不思,坐立不安的程度。說起來也好笑,像他這樣從來沒有認真戀愛過的人,居然會爲了當年的懵懂而不知所措。不過仔細一想,又情有可原。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算沒有愛過,卻必定暗戀過,純潔無暇的喜歡,沒有理由,只是想和那個人多說幾句話,甚至還要通過故意惹她生氣來掩蓋。

似水年華,如夢如幻。

如今,李樹軒心中的那個人來了,在他剛剛畢業,一無是處,卻又滿懷壯志的時候,她來了。

第三天清早,李樹軒早早起牀,將頭髮整理的乾乾淨淨,刷牙,洗臉,刮鬍子,總之,凡是能夠清洗的地方,一樣不落的全部收拾好。最後忐忑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他突然覺得很可笑。笑過之後,李樹軒的心情好似繃緊的弓弦,突然鬆手之後,雖然心跳得厲害以致差點窒息,卻出奇的開始平靜下來。

站在陽泉機場出站口,李樹軒無語的看着張海峰,他已經夠鄭重了,沒想到張海峰比他還誇張。西裝革履,頭髮亮的能夠黏住蒼蠅,皮鞋閃的能當鏡子照。他就鬱悶了,丫的口口聲聲說給我介紹女朋友,你穿這麼正式幹嘛?相親呢?這不是存心讓哥們當綠葉嘛!

對李樹軒的誹謗,張海峰毫無所覺,笑道:“樹軒,哥們夠意思吧?雅琪的消息,我可是隻告訴了你一個人。那幫人非要我說她啥時候到,我可是寧死不屈,如果你們真成了,記得請哥們好好吃一頓。”

李樹軒撇撇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嘿,我怎麼覺得不像啊。看今天這架勢,貌似你比我還重視,相親呢?莫不是你故意整我吧?讓我過來當綠葉,搭配你這朵狗尾巴花。”

張海峰趕緊否認,壓低聲音道:“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馬上要結婚了。”

“信你纔怪。對了,我都好多年沒見她了,不知道能不能認出來。”

張海峰拍拍胸脯,道:“放心,有我呢。”

所謂好事多磨,兩人到達飛機場的時間不算晚,沒想到航班延誤。幸好天氣不算太惡劣,不然恐怕今天算白來了。

又一個小時,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正說到當年的趣事,廣播裡突然傳來聲音,航班已經抵達。李樹軒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來,強烈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對着張海峰點點頭,道:“已經到了,走吧。”

李樹軒靜靜的站在出站口,心中起伏不定,患得患失。八年,連抗日戰爭都打完了,才又一次見到她。她會變成什麼樣子?還認識我嗎?或許已經忘記了吧?

“來了,王雅琪。”

就算八年未見,王雅琪出現的一瞬間,李樹軒還是第一眼認出了她。身材高挑,恐怕只比李樹軒低幾釐米,披肩長髮,柳眉如黛,雙腿修長。上身穿白色體恤,胸如峰巒。牛仔短褲,露趾涼鞋,一派青春靚麗。

看着那動人的嬌顏,李樹軒徑自撇下張海峰,準備上前,目光所及之處,頓時一愣。在王雅琪身邊,走着一個手裡拖着行李的年輕男人,身材高大,淡黃色捲髮,藍色瞳孔,外國人。而且看兩人的神態,關係顯然很好。

看見男人的一刻,李樹軒突然冷靜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奇怪的是,他的心裡居然沒有任何起伏,好似這一切與他無關一樣。更或者說,他早有心理準備。現在國內十四五的小屁孩都愛啊愛的,更何況她呢?有男朋友正常,沒有才不正常。

張海峰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眉頭一皺,和李樹軒對視一眼,低聲道:“哥支持你。該挖的時候一定別客氣,咱中國的美女,怎麼能讓洋鬼子泡走。”

李樹軒無奈的笑笑。道:“要挖你挖。哥們雖然對洋鬼子沒好感,但對拆散別人更沒興趣。”

兩人正嘀咕着,王雅琪卻邁步走了過來,到了兩人身前,三分欣喜,三分激動道:“哈哈,讓我猜猜,你是張海峰?你是——李樹軒?”

聽到王雅琪調皮的言語,李樹軒面帶微笑,輕輕的點點頭,笑道:“王雅琪,好久不見,這些年過的好嗎?”

王雅琪心情顯然不錯,聞言笑道:“很好啊!國外和國內不一樣,學習生活都很悠閒。呵呵,倒是你,今年應該畢業了吧,工作找的怎麼樣?”

李樹軒正待回答,張海峰卻玩笑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八年不見,雅琪,你倒是越來越漂亮了。如果走在大街上,我肯定不敢認。”

王雅琪白了他一眼,怒道:“張海峰,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嘴賤。當年如此,想不到這麼多年居然一點沒變。倒是樹軒,更加穩重了。”

張海峰一聽,似笑非笑道:“樹軒。嘿嘿,穩重有啥用?這些年連女朋友都沒找一個,一看就是打光棍的主。”

王雅琪目光一閃,隱蔽的掃了李樹軒一眼,怒道:“別亂說。”

有些人哪怕很久沒見,再見面的時候仍然嬉笑怒罵,隨心所欲。張海峰無疑是這樣的人,而李樹軒卻不是。因此見到兩人肆無忌憚的開玩笑,他心裡頗有點羨慕。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來。等兩人玩笑過後,他朝着那男人努努嘴,道:“雅琪,不介紹一下嗎?”

王雅琪一愣,笑道:“哦,這是皮特,大學同學,我的好朋友。他非常仰慕中國文化,聽說我要回國,非要和我一起過來。”

張海峰一點兒不怕生,王雅琪一介紹完,他直接伸出手,道:“哈羅,你好,歡迎來到中國!”

以外國人的審美觀,皮特絕對是潘安宋玉般的存在,非常英俊。棱角分明的臉龐,淡藍色充滿詩意的眼睛,見到張海峰伸手,他迅速露出微笑,邊伸手邊道:“你好,很高興來到美麗古老的中國。”接着他轉頭看看王雅琪,開心道:“王,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嗎?都很帥!”

雖然他的發音不太規範,但卻能夠聽得清楚。對於一個仰慕中國文化的外國人,漢語幾乎是必須學會的東西,皮特也不例外。

順利接到王雅琪,將兩人送到事先訂好的賓館。由於之前王雅琪沒說還有一個人,因此僅僅訂了一個房間。沒想到直到兩人離開,王雅琪也沒說再訂一間房,一切好似不言自明。

事實是這樣嗎?李樹軒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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