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咖啡店裡琴聲悠揚,窗外的陽光照射在咖啡桌上,反射出了深棕色的釉光。
店裡三三兩兩的白領小資在享受午後休閒時光的同時、也在低頭竊竊私語,偶爾傳來一聲抑制不住的銀鈴聲,等看去的時候一隻嫩白的小手已經掩住了檀口。
然而雷雲他們這一桌的氣氛有點壓抑,對面的顧元嘆一直沒說話,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他有點心慌。
“請我做私人安全顧問?”
見他眼睛裡有一絲笑意,雷雲趕忙道:“您放心,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顧元嘆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出場費可是很高的,你們有錢嗎?”
雷雲點點頭,“只要你願意,一天一百萬。”
雖然顧元嘆沒承認,但雷雲已經認定那天晚上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當時要不是人家解救,別說錢了,連命都沒了。
一天一百萬,一個月就是三千萬,雷雲就當是拿來買命的。
小豹子對奶昔很感興趣,“啪嗒啪嗒”幾下喝完後又眼巴巴的看着顧元嘆。
“少喝點,當心拉肚子。”
說完便不再理會它,嘴角帶笑的看着雷雲說:“後面加個0我或許會考慮一下。另外不得不說的是,有這麼多錢,完全可以找一支國際僱傭軍回來保護你,你沒必要找什麼私人安保顧問。”
說完看了一眼兩人,起身道:“謝謝你們的咖啡,我先走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顧元嘆那陽光的笑容,雷雲這幾天惴惴不安的心都跟着平靜了下來。
就在顧元嘆走下臺階的時候,雷雲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一千萬就一千萬。”
鮑麗娜懷疑自己聽錯了,一天一千萬?開什麼玩笑?正像顧元嘆說的那樣,一個月三千萬的合同足夠找一支國際最頂尖的僱傭軍了。
此時不僅鮑麗娜看着他,咖啡店裡很多小資女人也朝雷雲這個酷酷的男人看來。特別是看到他一身最新款阿瑪尼西服後,有幾個都偷偷拿出化妝鏡開始補妝了。
小白對雷雲還有怨念,見他突然大聲嚷嚷,衝了咧咧嘴,露出一口深寒的牙齒。
已經走下臺階的顧元嘆,轉身看了他一眼,面帶笑意道:“沒想到挺有魄力的嘛。”
“顧先生覺得怎麼樣?”雷雲看着他問道。
看着雷雲那張充滿期待的連,顧元嘆心裡生出了好奇之心,到嘴邊的一句“不怎麼樣”又咽了回去。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最後又慢慢坐了下去。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等重新泡好咖啡後,雷雲在悠揚的鋼琴聲中娓娓道來。
很惡俗的一個橋段,雷雲是個私生子,父親是京城大公司的董事長,家裡有妻兒老小,而且原配孃家也不是什麼普通老百姓。
本來這種露水姻緣點到爲止即好,誰成想雷雲父親竟是個癡情種,不顧家裡的反對,堅決要跟原配離婚娶他母親。
在雷雲那個爺爺的阻撓下,婚沒離的成,但他父親和母親也沒分開,兩家就這麼煎熬着、算計着。
兩年前他母親因爲一場意外死於非命,他父親也就此臥牀不起
事情原本到這裡也該結束了,壞就壞在他父親立下一份遺囑,要把他名下資產的百分之五十都留給雷雲。
要知道他父親公司市值可不低,保守估計幾十億是有的,而且還是那種朝陽企業,後續潛力巨大。
這麼大個公司竟然要分一半給雷雲這個“野種”,可想原配以及雷雲那位名義上的哥哥該有多惱火了。要不是他父親還沒嚥氣,找槍手幹掉雷雲的心思都有了。
顧元嘆也沒問這段時間發生過哪些齷齪事,考慮了一下道:“這件事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主要是看你怎麼選擇了。”
“您的意思是?”雷雲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帶着敬語疑惑的問到。
顧元嘆在鮑麗娜臉上掃了眼,雷雲立刻會過意,毫不猶豫道:“您儘管說。”
顧元嘆看着鮑麗娜道:“鼻爲夫星,鼻上有骨橫張,夫妻隔角難以白頭到老,雖主觀好勝亦也沒有富貴命,此相最多也就是當個偏房或是妾。”
他話說的很難聽,鮑麗娜聽的臉色突變,一雙手不自覺的攪動了起來,看向顧元嘆的目光甚至帶上了恐懼。
雷雲伸手按在鮑麗娜那雙修長的十指上,用行動向她作出了保證。
“紅燭淚成灰,相知相思難相守;君心堪悽惻,相扶相偕難相依,你們高興就好。”
等說完後臉色一正到:“你一共有三個選擇。第一,我去京城走一趟,幫你斬草除根;第二,正如你說的,保護你一段時間,不過會很貴;第三條,幫你父親把病治好,同樣會很貴,而且我也不建議你這麼做。”
他的話裡處處玄機,聽得雷雲兩人面面相覷,等回過神來雷雲驚訝道:“什麼,幫我父親把病治好?你知道我父親什麼病嗎?”
“我不喜歡人質問我,下不爲例。”說完起身道:“考慮好了給我電話,不過最好不要打。”說完帶着小白離開了。
……
雷雲兩人久久沒有說話,好一會鮑麗娜才問道:“他…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呵呵…哈哈……”
怔怔發呆的雷雲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麼,跟着哈哈大笑,看得咖啡廳裡的人全都朝他們兩人看過來。
倒在沙發上的雷雲,用手捶了兩下沙發,“唉喲,笑死我了……哈哈……”
鮑麗娜有點害怕,用手推了推他:“雷子哥你怎麼啦,你……你不要嚇我。”
雷雲抹了把笑出的眼淚,坐直身體道:“唉喲,好多年沒碰到這樣有趣的人了。”
“怎……怎麼啦?”
雷雲的臉慢慢恢復了正常,喝了口已經涼掉的咖啡緩緩道:“難道你還沒想明白,他其實是故意那麼說的。”
能作爲身價千萬的富二代秘書,鮑麗娜腦袋並不蠢,只不過被顧元嘆說成“二奶命”,腦海裡亂成一團,根本沒有心思想多餘的事情。
此刻經雷雲提醒後,再聯繫顧元嘆前後說過的話,鮑麗娜竟然得出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實--顧元嘆是在勸他們珍惜眼前人。
“他……爲什麼這麼做?”
“也許是他看我比較順眼吧,呵呵。”說着雷雲又笑了起來。雖然很荒唐,但他確實是因爲第一次被人“看順眼”而開心不已。
想到顧元嘆說的那幾個選擇,鮑麗娜卻笑不起來,遲疑着問道:“那他說的幾個選擇……”
“有什麼可想的,當然是治好我父親。”
見自己女人還是不解的樣子,雷雲反問道:“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說要幫你去殺人,你相信嗎?”
鮑麗娜搖搖頭。
“至於保護我一段時間,正如他所說會很貴,但他既然給了第三個選擇,那第二個選擇其實是一個陷阱。一旦我置父親生死於不顧,而只想着繼承家產,那麼很可能不是一千萬一天,甚至是兩千萬、三千萬,又或者他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去保護我。”
頓了一下、雷雲笑道:“所以其實他只給了我一個選擇。”
“可是伯父的身體……”不是鮑麗娜不相信顧元嘆,如果是常規的病也就算了,實在是雷雲父親的病根本不是現有醫學能治得好的,因爲醫生連聽都沒聽說過。
“他會治好我父親的。”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呢?”
雷雲直勾勾的盯着鮑麗娜,一直看到她汗毛豎起的時候才說:“你……你有沒有注意一件事?”
“什…什麼?”
“他走路沒聲音的。”
“啊……”
見鮑麗娜一臉驚異的表情,雷雲又靠近了幾分,貼着她耳朵小聲說:“不僅如此,他走路後腳跟是不靠地的,給那個小豹子端奶昔的時候,手指也根本沒靠到杯子上。”
說着雷雲擡頭示意了一下顧元嘆坐過的位置,“看到沒有,椅子上根本沒有凹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從頭到尾就沒真正坐下來過,一直在蹲馬步。”
想到什麼的鮑麗娜,趕忙拿過小豹子喝過的奶昔杯子,湊近仔細觀察了起來,找了半天也沒在上面發現指紋,頓時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要問顧元嘆爲什麼幫雷雲,或許正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看他比較順眼而已。
在自己都深陷虎口的時候,還能拿出五百萬幫兩個女人,這種男人就算品性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回到別墅時、剛開門就被嚇了一跳,只見客廳的水晶燈上掛了個“人”,跟吊死鬼一樣垂在那裡。門開的時候吊燈跟着晃動了兩下,那個“吊死鬼”也隨風擺動了起來。
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靈王。
顧元嘆黑着臉道:“下來下來~”
靈王頭上的紫發如觸鬚一般慢慢移動着,順着吊燈攀到拱頂然後從牆壁上爬了下來,然後老老實實站在沙發的扶手上,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
走過去的顧元嘆,好氣又好笑道:“我說你一個靈芝,沒事老和蝙蝠一樣吊在屋頂幹嘛?你不嫌磕磣我還嫌瘮得慌呢。”
“記住啊,以後沒事別老吊在屋頂上,實在要吊你到樓上房間裡吊去。”說着掏出一瓶【魔法藥小】遞給它,“諾,獎勵你的。”
“小老頭”搖着搞笑的大紅色“芭蕾裙”、從沙發上竄了過來,恭恭敬敬接過魔法藥水,然後一秒鐘都沒遲疑,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
魔法藥好像染料般、眨眼便把靈王上半截身體給染成了藍色。
蹲在旁邊的小白,看得口水都流下來了,豹視眈眈的看着它、一副想上去咬一口的樣子。
最後小豹子不知從哪摸出一根人蔘,“咔嘰咔嘰”咬了兩口。
顧元嘆見了心疼無比,劈手奪了下來,用剩下的半截人蔘敲着它的腦袋教訓道:“你以爲是大蘿蔔啊,要多少有多少?以後記住,不許再吃人蔘了。”
小豹子無辜的看着他,豹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我以前就是這麼吃的。”
看着小豹子可憐巴巴的樣子,顧元嘆有點頭痛。
之前他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魔法藥中量】現在只能作爲補充真氣的補給品了,並不能給他增加修爲;不出意外,【強效魔法藥】估計也會有失效的一天。
萬一他的擔心成爲現實,那他將陷入沒有修煉藥物的尷尬境地。
未雨綢繆,這些數百年的人蔘、靈芝、靈草靈藥,就是他給自己留的後路。
想了想道:“你老爸雖然給你準備了不少靈藥,但照你這麼吃,估計要不了一年就吃完了。以後每天早中晚我各給你一瓶靈藥,但是不許再偷吃人蔘了,聽到沒有?”
小豹子一聽給它靈藥水,立刻連連點頭,那雙橘紅色的眼睛裡滿是開心。
“喏,拿去。”說着給了它一瓶【魔法藥小】。
小豹子很搞笑,接過魔法藥後居然沒立刻灌下去,而是拿起來向靈王顯擺了一下,直到小老頭臉上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後、纔不緊不慢的喝了起來。
“呵呵~”
家裡有這兩個“活寶”在,顧元嘆也開心了很多。
……
顧元嘆這邊風平浪靜,但江湖上現在卻暗流涌動,如一桶隨時會爆炸的炸.藥,讓很多人都喘不過氣來了。
燕癡死了,五羊城燕家的宏圖霸業也跟着失去了希望,老祖宗“燕雲深”在得到消息後、從修煉之地破關而出,親自審訊殺害他孫兒的嫌犯。
凡是從靈墳山出來的人,絕大部分都被抓到了“五羊城”燕家的地下水牢裡。
“叫什麼名字?”
“高星河。”
主持審訊工作的是燕家幾位長老,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幾個長老在心裡搖了搖頭,一個堪堪突破練氣初階的人怎麼可能是燕癡的對手?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卻不妨礙燕家子弟對他用刑。
幾番拷問外加藥物以及催眠後,半死不活的男人被拖了下去。
一位大長老站起來轉身朝後面的屏風抱拳躬身道:“從多人口中證實,少主確實已進入後天大圓滿,而且少主寒冰掌已有所小成,憑這些小魚小蝦根本要不了少主的命。”
屏風後面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說下去。”
“根據傷口判斷,少主是在毫無招架之力下被人殺害的。年輕一輩中根本沒有這種好手,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有人偷偷進入了靈墳山。”
“你意思是有老人算計我癡兒?”
“應該是這樣。”
屏風後面蒼老的聲音沉寂了下去,好一會才道:“繼續審問。”
沒過一會,又有一個渾身溼漉漉的老頭被帶了上來,被人一腳踹在膝彎上,“跪下~”
“叫什麼名字。”
昏暗的審訊室裡、只有洞口上方射下來的一道光柱,照射在地上老頭低垂的頭顱上。花白的頭髮上,頭頂部位好像被人削了一刀般,露出好大一塊頭皮。
老頭聽到聲音後、擡起了腦袋,赫然是顧元嘆久久聯繫不上的左無常。
“我叫左無常。”
“幹什麼的。”
“我……我只是一個江湖術士。”
“江湖術士?哼,既如此,你又怎會混入靈墳山的?看來是不老實…”陰影裡一道目光朝左無常身後的燕家子弟示意了一下。
這名子弟冷冷一下,從旁邊拎了個鐵通過來,掐着左無常的腦袋塞了進入。
“咕嘟咕嘟……”
“嗚嗚嗚……咕嘟咕嘟……嗚嗚嗚……”
“說不說?”
被提出來的左無常趴在地上一陣嘔吐,“嘔…嘔……”
“我……我……我真的只是一個江湖術士。我是……是跟幾名同伴無意……無意間進入靈墳山的。”
“如實招來。”
昏昏欲死的左無常,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隱隱覺得肯定跟顧元嘆有關。下意識避開有關顧元嘆的事情,然後從地獄之門開始講起……
本來底下那名子弟已經準備用藥物以及催眠了,但陰影裡的長老擺擺手示意不用了。
他們已經看出、左無常只是個連內勁都沒有的普通人。而且他講的和之前一位叫“金和頌”、以及“秦芙”說的幾無出入,
一幫人疑點最大的應該是“沙昱”,不過這個人他們已經審訊過了,雖然已到了練氣中階,但技藝粗糙,遠不可能是他們少主的對手。
“還有幾個?”
“還有三個,是同一個小家族的。”
“一塊帶上來吧。”
又是一番嚴酷的審訊,其中一個試圖反抗的年輕人、被陰影裡飛出的長老一掌擊在胸口,當場吐血而亡。
燕癡的父親燕歸北在審訊結束後來到了地牢,這是個非常英俊的老男人,可惜滿頭灰髮,臉上也佈滿了枯槁之色。
“父親,周黃兩家來要人了,我們該怎麼辦?”
“呵呵,癡兒死了,留他們還有何用?全部殺了吧~”
燕歸北沒敢應聲,雖然痛失愛子,但僅有的理智讓他不願把整個燕家拖入泥潭。勸慰道:“父親,一旦全部殺掉,我怕外界會把我燕家視爲妖魔,羣起而攻之。”
屏風後傳來憤怒的咆哮聲,“難道我癡兒就白白死掉嗎?黃泉路上他又該有多寂寞?”
“父親大人……”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整個地牢裡家上燕家子弟數十號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久久沒人回答,等燕歸北過去一看,屏風後已杳無蹤影。
燕歸北考慮了片刻吩咐道:“嫌疑最大的幾個人全部殺掉,周黃兩家的子弟先扣着,讓他們家長來帶人。至於剩下的先放掉吧,派人盯着他們近期的行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