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東西是可以傳染的,比如說情緒,或者振奮人心的消息......等等。‘.
劉宇浩現在傳染給大家的是一種很奇妙的安靜,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可又沒有聽到鄧叔那句話以後的亢奮,似乎在他眼中,那一萬兩千零八十克拉的毛鑽不過是一個傳說,與他毫不相關一樣。
“劉哥,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鑽呀!”
騰鐵終於忍不住了,輕輕提醒了一句,可話說到最後,可能是因爲太過激動的原因,騰鐵的聲音變成了一種非常怪異的腔調,分外滑稽。
但沒有一個人笑話騰鐵。
他們試着在心裡默默重複了一遍騰鐵的話才發現,沒有一個人能四平八穩的把這個消息敘述完整,可見,積累在大家心中的那份不可按捺的興奮有多麼強烈。
“咳咳......”
小妮子故意咳嗽了一聲,意在提醒劉宇浩,如果一直這樣不溫不火下去,會把大家弄的很尷尬。
劉宇浩馬上會意,滿眼溫柔的回頭瞥了小妮子一眼,直把小妮子看的小臉羞紅,才轉身呵呵一笑,道:“鄧叔,給每個人加百分之十的薪水。”
鄧叔微微一愣,可馬上笑着轉身衝大家說道:“老闆說了,從這個月開始,每人漲薪百分之十,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財務部的,請大家放心!”
這一次大家沒有再沉默了,而是在鄧叔話音落下的那一秒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劉宇浩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重新又坐回了自己剛纔的位置。
他心裡很清楚那些老外爲什麼鼓掌。
天下第一鑽的橫空出世只會讓這些老外們內心雀躍不已,可畢竟歷史文化背景不同,那些老外們即便是心裡喜悅最多也只是等會單獨上前來恭喜自己,漲薪纔是真正激發他們現在這種興奮狂喜的最主要原因。
鄧叔滿臉笑意的走了過來,站在劉宇浩身邊足足看了有半分鐘才落座,“宇浩,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發現,我要馬上知會寶石學院,分別請他們和歐洲珠寶實驗室來我們這裡做一次鑑定。”
一句話,鄧叔要立刻向全世界宣佈自己的礦區出現了“天下第一鑽”的消息。
儘管著名的國際鑽石珠寶鑑定機構有很多,但最權威、最知名的還是美國寶石學院,以及以及歐洲珠寶實驗室。
全世界三分之二以上的鑽石都是經過這些實驗室鑑定的,只有他們頒發的證書才具有業界權威並被國際所認可。
鄧叔所說的美國珠寶學院於1931年在洛杉磯成立,並由他們創立並提出了國際分級體系,學院在鑽石分級和寶石鑑定世界信賴,以其在創始寶玉石知識和專家地位而聞名。
事實上,gia鑽石分級報告和gia鑽石處理被認爲是世界第一的寶石證書。所有形狀和大小的鑽石從世界每個角落送到學院進行分析分級,劉宇浩要想世人承認他獲得的這顆天下第一鑽,也必須走這條路。
劉宇浩聽了鄧叔的話以後先是愣了愣,隨即,在遲疑了片刻之後神色果決地擺了擺手,略帶歉意道:“鄧叔,現在還不是時候,即便有需要,也等過幾天再說吧。”
“爲什麼?這是好事啊,咱們爲什麼要等呢!”
鄧叔滿以爲劉宇浩會馬上答應,可沒想到卻等來了這個答案,心中當然不甚滿意,翻了個白眼,卻又覺得心中怒氣無處可施,便隨手抓起身邊的茶水猛灌了兩口。
以老人現如今的歲數,的確很少會表現的如此“言辭過激”的行爲,可鄧叔現在就這麼做了,甚至,眼神中還帶着一絲明顯的惱怒。
劉宇浩尷尬一笑,道:“鄧叔,咱們的首席工程師今天來了沒有?”
“在那邊,你自己去叫。”
鄧叔眼皮都懶得擡一下,伸手隨便在空中劃拉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指哪位。
剛纔的那點喜悅全被劉宇浩這小子給攪合了,老人能高興得起來嘛!
劉宇浩笑笑,也不以爲意,朝騰鐵招了招手低聲吩咐幾句。
直到剛纔一直站在騰鐵身旁的那個大鼻子走過來以後劉宇浩才知道,原來這個大鼻子就是鄧叔口中所謂的歐洲寶石學院高級副總鑑定師波特。
人如其名,波特四肢孔武有力,路在外面的肌膚很有線條感,是很不過的挑夫選擇。
“劉,你爲什麼要拒絕老鄧的建議?難道你認爲我們沒有那個資格爲這顆毛鑽出具證明嗎?”
波特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一上來就大聲指責劉宇浩,說話的時候兩隻毛茸茸的大手還不停在空中做着各種動作,用以支持自己語言的準確性。
劉宇浩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道:“波特先生,先坐下來吧,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溝通的,不是嗎?”
波特聳了聳肩,終於還是坐了下來,可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桀驁與些許的不羈卻在無聲表達他此刻心中的不滿。
這纔多大會兒?已經是第二個人開始對自己有意見了。
旁邊的藤軼微微皺了皺眉,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心說:“洋鬼子也忒不是東西了,居然敢對劉哥吆五喝六地,真以爲他們是什麼高人一等的玩意兒麼?”
劉宇浩發現藤軼不動聲色朝波特走進了一些,頓時心中一笑,暗暗做了個制止的手勢,這才讓藤軼有所顧忌沒有再向前一步。
可即便是這樣,藤軼還是不懷好意的瞪着那個叫波特的“挑夫”,似乎是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才爽。
越是這種情況,劉宇浩反而越是不急了,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低頭欣賞手中的茶杯,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劉......先生,您如果有意出售您的那顆毛鑽,我可以幫您提供買家。”
波特倒不是真傻,當他發現身邊氣氛不對勁的時候,他再不直呼劉宇浩姓名,而是用了先生和您兩個敬語。
劉宇浩盯着波特的眼睛看了一會,終於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波特先生,你認爲我沒有能力處理那顆鑽石毛坯嗎?”
波特老臉一紅,羞愧地低下了頭,隨即又說道:“先生,您的這顆鑽石毛坯將會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顆寶石,如果沒有中間人介紹,您很難找到頂級的手工切割師爲您打磨。”
作爲一名礦區的工程師,波特很瞭解公司的弱點在哪裡,而他又有足夠的資源,認識一位早已退休的頂級鑽石切割師。
在波特心裡,他把這當作一次機會,一次足可以讓他揚名立萬的機會,只要劉宇浩請他做中間人,他就有足夠的把握說服那個切割師,將自己的名字也融入到那塊巨鑽的歷史中去。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波特不願意輕言放棄。
劉宇浩擺了擺手,神色變得有些冷淡,道:“波特,你認爲這顆巨鑽出世的消息傳出去以後會沒有頂級切割師心動嗎?”
“呃......我,我想會有的。”
波特的臉立刻像豬肝一樣漲紅,訕訕的撓撓頭。
劉宇浩本身就是一個雕刻大家,他太瞭解一個雕刻師遇到一塊好的料子以後心情如何迫切了,比如陳家雲,只要有上等玉料,哪怕不給他一分錢他也願意爲其使出全身解數。
只怕鑽石切割師的心理也和這差不多吧。
劉宇浩嘴角撇了撇,淡淡說道:“好了,鑽石毛坯要怎麼處理是我個人的事,希望波特先生你能擺正你的位置,現在我們來談點別的事吧。”
“您請說!”
波特像個在老師面前的小學生般乖乖地坐直了身子。
他的這種表現讓鄧叔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個傢伙平時是出了名的桀驁不馴,一般人根本制服不了他。
可波特心裡卻非常明白,他的乖巧來自於劉宇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毋庸置疑的威嚴,那種壓迫到人無法喘息的氣場令他不得不低下傲慢的頭顱。
太怪異了!
波特自己都無法解釋爲什麼自己會那麼怕劉宇浩,但心中的敬畏卻是真實存在的。
劉宇浩從堆放粗礦的地方隨意拿過來了一袋自己取的樣品,“呼啦”一下都倒在了波特面前的桌子上,說道:“波特先生知道這是什麼嗎?”
波特微微皺了一下眉,雖然他不知道劉宇浩究竟想做什麼,但還是點點頭回答道:“先生,這是鑽石粗礦。”
劉宇浩坐了下來,扭向鄧叔一邊,說道:“鄧叔,您老對這堆粗礦有什麼看法沒有?”
鄧叔顯然有些一頭霧水,愣了愣瞥了一眼那些粗礦以後才搖頭說道:“粗礦就是粗礦,咱們礦區明天都有數千噸的這種粗礦從一個地方挪到另一個地方,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啊。”
人們往往都會犯一個錯誤,那就是對每天都能看到的事物總是做出偏離實際意義的判斷。
劉宇浩沒有說什麼,更沒有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滿,而是挽起袖子熟練地在那堆粗礦裡用手劃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