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麼吵,你要把兇手嚇走麼?”徐子皓反應過來後厲聲斥責,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兇手恐怕還沒有來得及離開醫院。
徐子皓連忙衝當窗口,往樓下張望,同時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目標,就是那個戴口罩的男子。他的目光一下就鎖定了那名男子,雖然已經把口罩取了下來,但徐子皓光從背影和衣服就能斷定出來是他,可是他卻正在往醫院外不慌不忙地走去。
想把醫院封鎖住不現實,徐子皓二話不說準備衝出去抓人。可是鞏田勝的正妻卻攔在門口大吼大叫,招來了不少人圍觀,兩名保安已經趕了過來。她更是把手裡剛打的飯扔掉,拼命地抓住徐子皓,並且一口咬定他就是兇手。
徐子皓掙扎了一下也就放棄了,在這些人面前他是有理也說不清,只能等警察來。
病房的人十分雜亂,徐子皓被兩名保安扣着,也懶得解釋。醫院領導也趕到,醫生給兩名保鏢做了檢查,只是被電棒擊暈而已,但鞏田勝卻已經救不回來。看到竟然是槍傷,都不禁扭頭看看徐子皓有沒有被控制好,生怕他突然反抗開槍逃跑。
醫院的人是沒有權利搜身的,醫院的領導也做得很到位,只是在檢查出槍傷後都不自覺地離徐子皓站得更遠些,直到刑警一大隊的人來了之後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而知道是槍傷自後,大伯和父親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因爲確定徐子皓的嫌疑很快就可以完全排除了。
面對前來的警察,女人依舊喋喋不休的講訴自己的推斷,當她打飯回來站到門口時,剛好看到徐子皓站在牀頭,鞏田勝的杯子被掀開,胸前一大攤血跡已經染紅,所以徐子皓的嫌疑自然很大。再加上三天前,徐子皓剛來看過他一次,並且兩人說話的語氣有着明顯的火藥味,這就更讓她產生懷疑,並且堅信自己的判斷。
可刑警一大隊也不是吃素的,這種情況自然要對徐子皓進行排查,封鎖現場。姚青面對女人的口氣有些氣憤,呵斥她只需要描述事實,別帶入個人感情妄加猜測。
鞏田勝既然是被槍殺的,所有首先就是尋找兇器。給徐子皓搜了身,沒有找到槍械,又在整個病房也沒有找到。
徐子皓的口供也很好的解釋了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同時也反過來證明了女人說的話確實是事實,所以兇手應該另有其人,徐子皓的嫌疑也就基本排除。
但是作爲警方,也提出了多種可能,可能是女人跟徐子皓是同夥,可能是女人殺的人並且栽贓嫁禍,但是這些可能性都不大。並且在兩名保鏢醒來之後都被排除了。
保鏢的口供基本一致,一個戴口罩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用電擊棒把他們擊暈,動作十分迅速,讓他們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後來的事情他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條信息是這個還是個左撇子,因爲他是左手拿的電擊棒。
保鏢其實就是晨光公司的保安,但也是精壯的大小夥子,能瞬間擺平他倆還能一點音聲都沒發出來,可見此人如此身手不凡。
“你還有什麼想法或者線索麼?”穆光對徐子皓問道,這已經不像是在審問嫌疑人,而像是在徵求意見。畢竟他第一個到達現場,或許還有些意外信息可以提供。
徐子皓沉思半天,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暫時沒什麼想法,如果想起來什麼我再告訴你們吧。”
兩次槍擊被聯繫到了一起,而行兇意圖則顯得十分明顯,這肯定是仇殺,而且因爲商業上的利益糾葛買兇殺人的可能性反而減小。鞏田勝現在這樣,根本沒有去上班,所以也沒有必要在此時將他置之死地,竟然還跑到醫院來行兇。所以個人仇殺的可能性更大,警方也就將矛頭指向了曾經跟鞏田勝有過很深過節的個人。
徐子皓並不是完全沒有想法,只是他還暫時不知道該不該在現在告訴警方,不知道是欣賞對方的身手還是佩服對方的膽色,徐子皓竟然有些想結交這位兇手。當然,他更是想要確定行兇目的之後才方便他的判斷。
而從保安的口供看來,徐子皓之前的判斷也沒有錯,這個兇手還是就是那個戴口罩的中年人,而且這個人他還見過,就在第一次來看鞏田勝那天,剛好路過的病房看到他。
那是他來陪護的病人正好去世,徐子皓看到過他最悲痛的樣子,只是怎麼都沒想過他竟然會是兇手。這就是爲什麼在看到他出現時有些覺得奇怪。按理說都已經過了幾天了,他自然沒必要再來醫院,更不至於出現在腦科病房。
而鞏田勝的死解釋了這一切,他之前是在等待時機,等到女人出去之後,他就找機會走進來,先走到保安旁邊,讓鞏田勝誤會他是來找他們的,並且在最短時間將他們解決掉,等到鞏田勝反應過來時,恐怕槍口已經對準他了。
徐子皓甚至還能從鞏田勝扭曲的面容想到在當時,兩人甚至還有過簡短的對話,鞏田勝不斷求饒,可對方根本就是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快速開槍直打心臟,之後迅速離開。
徐子皓拖了郝莉查了一下那時的病人,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死於腦癌,並且也查到了他的家庭住址,在西口老街裡面。
讓警方迷茫的則是想不通爲什麼兩次謀殺的時間間隔了那麼多天,而且第一次的手法顯得很隱蔽,幾乎沒有破綻,真要去查幾乎很難查到線索。而第二次謀殺爲什麼卻留下那麼多線索,甚至還留下了兩名證人。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兇手如此急切的跑到醫院來要他的命,如果說之前是因爲有警察在這裡不方便下手,一直在潛伏着等待時機,既然都等了那麼多天了,也不至於急在這一時,完全可能等到他出院時再下殺手,那樣就更不容易被人查到。
對此的猜測給了警方提示,調查方向的糾正讓他們很快鎖定了一些嫌疑人,並且從左撇子方面下手。而穆光卻注意到其中一個的嫌疑也非常大。
他名叫林羽翔,31歲,曾經跟鞏田勝是同一個射擊隊的運動員,後來被鞏田勝開槍誤傷,從此退出的射擊隊。從此之後就沒有了他的消息,聽說是南下打工,家裡只有一個老父親。
穆光等人根據線索來到了老林家,老街的路不還只是石子路,雖然說了老城區改建多年,卻一直沒能真正實施。這裡的人口密度太大,一家祖孫三代七八口人,全都擠在一棟小房子裡,全都搬遷出來十分困難,而且這些人本身也不願意搬,外面房價那麼高,搬出來就更沒地方住了。
老街裡還有是少小巷子,是一個大片的棚戶區,穆光等人繞了很大的一圈才找到老林家,可敲了很久的門卻沒有人開門,一個好心的大叔走了過來,向他們問道:“你們找誰?”
穆光亮明身份,且說明來意,誰知道大叔卻搖搖頭:“老林去世的,今天剛下葬,他兒子來操辦的,但是現在人已經回南方打工去了。”
穆光聽後眉頭一擰,追問道:“他兒子以前就在南方打工麼?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像以前從射擊隊退出來後就去了南方,我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有時候也就過回來,有時候過年好像都還不回來,這次好像是十幾天前回來的吧。”
大叔十分健談,還沒等穆光繼續發問,他自己就先說道:“老林家以前挺有錢的,就送了兒子去學射擊,後來投資失敗纔回到這個老房子,他老婆也在那時候去世了。但那時候他兒子在射擊方面小有成績,而且也喜歡這個,就想辦法繼續讓他去學,後來沒多久就聽說進了射擊隊,他還挺高興,跟我們顯擺他兒子是射擊隊裡最年輕的而且是最有天賦的。只可惜過了沒多久,就聽說在隊裡被人開槍誤傷了右手,沒辦法握槍了才退了出來,之後就去南方打工。老林這人也是一輩子起起落落啊,他這人能吃苦,兒子走後他就開始存錢,準備等他回來之後買房子娶媳婦,誰知道越等房價越高,知道得了癌症之後也捨不得花錢治,結果就拖下來了,也就是最後實在不行了,纔打了電話給他兒子叫了回來。”
穆光又提出一些問題,時間很吻合,至於仇恨,很可能源於的當初的誤傷,至於是不是誤傷也很難說,可能是鞏田勝妒忌別人的才能也說不定,算下時間,鞏田勝比他大了好幾歲,出於羨慕嫉妒恨開槍誤傷他也說不準。
穆光已經猜出大概,可是過了那麼就了,沒準人都已經離開湖西省了。估計這又是一起沒有解決的案子。
警察離開後,大叔回到家裡,跟自己老婆說起被警察詢問的時。而他老婆卻咧嘴一笑:“這有什麼,之前那一批警察已經問過我了咧。”
徐子皓直接從老街回到家裡,得跟大伯他們報個平安,等到明天還得開車送大伯回老家去,出來十多年,他可是等得心急了。
林羽翔,徐子皓記住了這個名字。當知道他的過去之後,也就想通了一切。家道的中落讓他把所有寄託都放在射擊運動上,誰知道竟然讓鞏田勝折斷了夢想。而且從常理上來說,這種誤傷是很少發生的,更可能是有意而爲之。
從他的手法上看,林羽翔去南方應該不是做什麼正當生意,同時更可能是拼命歷練自己,右手不能握槍,就訓練了左手,一直讓他用左手也能到達狙擊手的水平。而想要鞏田勝命的導火索可能是因爲他父親的去世,才勾起了原本的仇恨。
第一次暗殺他是因爲父親得了癌症,如果不是鞏田勝,他也不至於常年在外。在加上鞏田勝現在還是房地產商,如果如果房價沒那麼貴,父親的並且也不會拖延到現在,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夢想,親情,憎恨,對一個習慣了用槍的人來說,這已經足夠讓他去要了鞏田勝的命了。第一次意外失敗,卻將鞏田勝也送到了腦科的病房。這時候林羽翔還不急,每天照顧父親,順便也能監視鞏田勝。
可是看着父親每況日下,鞏田勝卻又恢復得越來越好,他心裡更是不平衡。等到父親去世下葬後,他也就在三凱沒了什麼牽掛,動手之後便離開了三凱。
被折斷夢想的痛,如同折斷了整個人生,從此再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