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科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精,能做到四品高官的位置,一半是因爲祖上福廕,沾了先天優勢;另一半也是因他漲了了一副七竅玲瓏心,腹有良謀,善於玩弄權術,左右逢源。//www.??//
他手段多多,花樣從出不窮。從龍大那裡也瞭解過,二狗子這個下三濫是個膽小怕事的呆頭鵝,走在路上遇到一隻野狗,也會嚇得撒腿就跑,倒引來野狗一頓窮追不捨!
這個缺點對於急於求勝的孫科來說無疑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突破口,孫科滿臉威嚴,且冷笑陰狠的望着二狗子,啪的一拍驚堂木,先聲奪人,以一股凌厲莊嚴的氣勢將二狗子嚇得渾身篩糠,雙腿發抖。
“大……大人,我冤……冤枉啊!”二狗子本來就膽小如鼠,在上堂之前,他不斷地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挺起胸膛,作一回真正的男人,他發誓,不管是甜言蜜語還是棍棒伺候,都要記得陳小九曾經對他諄諄告誡的話: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雖然他想的很好,可是在剛剛被兩個凶神惡煞的衙役爺爺壓進公堂時,他做男人的信念便被拋在了腦後,那一點點勇氣也化爲烏有,隨風而去。
正在他慌亂之時,孫科畫龍點睛的一聲斷喝,二狗子兩腿發軟,想也不想的便跪倒在地。
孫科見二狗子這副草包的樣子,心中十分的舒爽,一點壞笑喜上眉梢,剛剛一個斷喝都把他嚇成這個樣子,我一會在給他一頓大板子,他還不乖乖就範。他十分得意的瞟了正襟危坐的鐘彬一眼,哼……,打蛇打七寸,任你鍾彬再囂張,我也能抓住你的把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將你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鍾彬一臉平靜,想着陳小九做事,事無鉅細,一定會處理的妥妥當當,不留一點把柄。他本以爲勝券在握,可是待見到二狗子這副窩囊的狗熊樣,他的心猛的揪了起來,好像被一根繩子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不無幽怨的朝陳小九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極了一個埋怨丈夫**不舉的深閨怨婦。他暗叫大事不好,又急忙和顏悅色的對二狗子道:“二狗子,你不要慌張,這是府衙大堂,並非森羅地獄,我們雖然是官,可是與你一樣,一個鼻子倆眼睛,也沒有長着三頭六臂,有什麼好怕的,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只要你把實情說出來,本府保證,絕對不會難爲你!”
二狗子聽到鍾彬和藹可親的問話,顫顫巍巍的擡起頭,見鍾彬滿臉溫柔,一副慈父長兄的樣子,那眼神中射出的柔情,甚至比他老孃的目光都柔和。看到鍾彬的這副做派,他的那種非人的緊張稍微放鬆了一下。
孫科看到這裡,冷冷一笑,緊急關頭,當一鼓作氣,快刀斬亂麻,哪能有半點猶豫?他做出一番暴跳如雷的樣子,啪的一拍驚堂木,指着二狗子大聲喝道:“該死的刁民,你給我如實招來,若有一句虛言,推出午門斬首示衆!”
二狗子哪裡見過這種威嚴的陣勢,剛纔被鍾彬安撫如常的情緒瞬間又被孫科那副狠毒的樣子壓倒,他顫顫巍巍,哆哆嗦嗦拱手道:“大……大……大人,小……小人……”
他這樣磕磕巴巴的言辭令鍾彬和孫科都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二者之中,鍾彬是最爲緊張的,他的冷汗已經順着內衣流了下來。一旦二狗子臨危慌亂,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那可就是前功盡棄,功敗垂成了。
陳小九看到這這一幕,不禁無奈的搖搖頭,這個二狗子啊,雖然預料到這小子會是膿包一個,可是他沒想道會膿包到如此極致,就這點膽量,連一個五歲孩童都不如,他回頭叫過櫻木,將早已準備好的紙條遞給了他,櫻木一臉狐疑的拿着紙條擠了出去!
正在二狗子磕磕巴巴之際,快板哥的清脆聲音又識時務的響起:“閒言碎語不要講,表一表英雄好漢二狗哥,兄弟食指心連心,難兄難弟連着筋,虎膽雄威勇猛在,不怕野狗不怕官,嗨……,不怕野狗不怕官!”
他這一頓快板,把老百姓聽得一愣,待聽到“不怕野狗不怕官”這句話時,逗得他們前仰後合,紛紛捂着嘴,哈哈大笑起來,那種威嚴壓抑的氛圍再這一陣清脆的快板聲中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陣陣的愉悅之聲。
鍾彬聽在心裡,氣得差點歪了嘴巴,什麼叫不怕野狗不怕官?難道本官能同野狗相比嗎?他心中對這個屢次壞他好事的快板哥恨得半死,若不是這小子三番屢次關鍵時刻出來壞了大事,他也不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他眉毛一凜,怒極攻心道:“這是哪個刁民在滋擾生事,給我抓進來打上二十大板!”
衆衙役聽聞此話,左看孫科,又看鐘彬,回頭又望了望黑壓壓的父老鄉親,俱都爲皺着眉頭,爲難的一動不動。
孫科大袖一揮,氣急敗壞道:“你們反了嗎?難道連本府尹的話都不聽了嗎?”
衙役們急得抓耳撓腮,府尹大人的命令他們不敢不聽,可是衆怒不可侵犯,現場這種形式,他們如果敢將那個快板哥抓過來打上二十大板,這幫洶涌如潮的老百姓就能把他們踩成肉醬。他們急得冷汗直流,紛紛將求助的目光對準了鍾彬這個知府大人!
鍾彬的心裡素質非同一般的強悍,暗暗責怪自己剛纔小題大做,丟了平日該有的定力,反觀陳小九,洋洋灑灑,處變不驚,絲毫不爲孫科的狠厲與二狗子的懦弱所動,並且事無鉅細,於不聲不響間祭起了快板哥這個幽默搞笑的棋子,將現場嚴肅緊張的氣氛搞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雖然貌似歪打正着,可是他心裡卻固執的相信,這一個十分關鍵的小插曲絕對是陳小九未雨綢繆的精心安排。
現在,他恢復了方纔那種大局在握的瀟灑,十分輕蔑的對着孫科微微一笑道:“孫大人,我們身爲杭州官員,即爲百姓父母,怎麼能因爲一點小事就棒打自己的兒女呢?這樣濫用私刑,豈不是有負皇恩浩蕩?有損朝廷威嚴?有違大燕律法?有愧百姓民生?如此一來,你我有何面目再穿這身皮袍爲民請命?爲民做主?”
老百姓聽聞鍾彬如此一番慷慨陳詞,心中感動萬分,紛紛大聲呼喊,鼓掌叫好,尤其是櫻木這小子,又甩開膀子擠到陳小九身邊撓着一頭紅髮,嘿嘿笑道:“九哥,要不要快板兄再唱一曲?”
“那還用問,還不趕緊痛打落水狗去!”陳小九隨手遞給櫻木一張紙條道。
在百姓羣情激奮間,快板哥的清脆聲又響了起來:“閒言碎語不要講,表一表百姓父母鐘大人,手握利劍殺豬狗,愛民如子好心腸……”
孫科心下冰涼,當他聽到鍾彬的一副剛正不阿,並且上綱上線教訓他的話語時,氣得滿臉淤青,渾身發軟,差點一口氣昏死過去。
鍾彬這廝,是越來越囂張跋扈了,這麼一臭氣熏天的屎盆子扣下來,叫我如何躲閃?
反了,反了,都他奶奶的反了!孫科心裡不斷的後悔着,一步錯,步步錯,我今日怎麼就會進入到如此怪異的圈子呢?早知道民心如此向背,我就不應該再逆流而上,審問這個膽小如鼠的二狗子了。
他面對着百姓們的同仇敵愾,一致對外,雖然他心中憤怒,卻只能忍氣吞聲,避其鋒芒,將那一口窩囊氣憋在心裡,轉轉反側,再從菊花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