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頭的大小爺們和大姑娘小媳婦都高興了,畢竟這非年非節的,能加餐也是不錯的,雖然現在大傢伙的生活富了,家家戶戶頓頓有肉,這吃食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但是這人家白送的東西跟自己花錢買的可不一樣,吃着拿着這心情也是不同的。
有人開心,當然也有人不開心。
姚軍就有些不開心了,他有些肉疼,這鳳凰山還沒有盈利呢,他就已經花出去兩萬多了。看着紅豔豔的鈔票從自己口袋裡長了翅膀飛走,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還有兩個人,特別不高興。
那就是村長李大富還有他的老婆劉蘭芳。
本來這開山儀式,村長還有村中的宿老都是得到場的,不過李大富和李蘭芳這對夫妻知道了這個消息,雙雙“病”可過去。
姚軍按照禮節,給他家送的菸酒茶葉還有肉食素菜也都被他們家給扔了,能喂狗就喂狗,不能的直接丟掉。
據說,劉蘭芳指着李大富的鼻子邊哭邊罵,一直罵了足足兩個小時,而李大富像個孫子一樣,一直都不吭聲。
李大富的心裡不難受嗎?
不,他的心裡很難受,特別是他親手將鳳凰山承包合同交給姚軍之後,他就真的是病了。
這是心病,他好些天都睡不好了,家裡的母老虎又一直煩他,搞得他頭大如鬥,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去找沈寡婦發泄。
對姚軍,李大富是敢怒不敢言啊。
因爲姚軍的背後站着王飛,姚軍不敢隨便殺他,但是王飛要對付他,可就容易多了。
只要王飛隨便往上邊遞一點錢,說上兩句話,上邊就會把他這個村長位置給擼了,對付一個失去地位的李大富,王飛有太多的手段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冒頭,只敢在背後耍一些小手段。
李大富坐在紅木沙發上,老臉埋在兩手之間,眼睛通紅,嘴角扯動着,他已經都在壓抑着自己的憤怒。
“別吵了,死娘們!”終於,李大富再也忍受不了劉蘭芳的絮絮叨叨了,他猛然站起,衝到劉蘭芳面前,抓着她的頭髮,左右開弓往她的臉上招呼。
“我讓你罵我,我讓你哭,你再念,你再哭一個試試?”李大富一邊扇着妻子巴掌,一邊惡狠狠的咒罵着,狀若瘋癲。
終於,李大富打累了,鬆開自己手上抓着的頭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劉蘭芳軟軟的癱倒在地上,眼角帶淚,但是怎麼也哭不出聲,她的兩邊臉頰都腫了,舌頭也咬破了,嘴角帶着血沫子。
兒子死了,她的心已經死了一半了,現在丈夫又那麼對她,劉蘭芳的心已經徹底死了。
李大富站在劉蘭芳身邊,冷冷的看着她,沒有半分憐惜,他擡頭看着鳳凰山的方向,惡狠狠的說道:“姚大傻子,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姚軍還不知道李大富又打算要對付他,不過就算知道,姚軍多半不會放在心上,他現在不收拾李大富只是因爲風聲太緊,警察多半還盯着,等風聲過去了,李大富真敢對付他,那純屬是撞在槍眼上。
從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兩點,跟村裡的宿老都打過招呼,又要跟來祝賀的老少爺們打打招呼,姚軍和姚老漢可以說是忙到腳不沾地。
等到開山儀式結束,姚軍一回到家裡,就衝回自己的房間,癱在牀上動都不想動,這實在是太累人了,就算他擁有熊的力量和豹的速度,這些應酬也讓他心神俱疲。
要知道,姚軍可以是十多年的時間是完全跟其他人沒有任何社交的,他那個時候是一個傻子,誰會跟傻子交流什麼,這也就造成了姚軍現在的難受。
他並不是一個多喜歡跟人交流的人,多年的封閉讓他更多的喜歡獨處,最多就是跟動物們說說話。
這個時候,姚軍的房門被推開了,姚老漢叼着煙走了進來。
“大軍,還沒睡吧?”姚老漢搬了把凳子坐在牀邊上,拍了拍姚軍的胳膊,輕聲問道。
“還沒呢,爹,有什麼事兒?”姚軍從牀上坐了起來,靠在牀板上。
“大軍,你是不是跟村裡人說話,有些不自在?”姚老漢吸了口煙,很是關切的問道。
姚軍的情況,身爲父親的姚老漢今天當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原想着自己兒子現在變聰明瞭,也有了一身本領,卻忽略了他在這人際交往中的薄弱。
姚老漢自己就是一個很不會跟人交流的人,很多時候都像一個悶聲葫蘆一樣,要是姚軍只是這點隨他,那也沒什麼,不會跟人交流就不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姚軍今天表現出來的,更多是一種茫然,還有就是,姚老漢感覺姚軍看那些人的樣子就像是看那山裡頭的動物,這就有些讓姚老漢心神不寧了。
甚至有些害怕,這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卻變得有些陌生了,如果他真的弄不明白自己兒子心裡怎麼想的,那這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爹,我不知道,就是有些彆扭,我好些年沒有跟人交流過了,心裡有些害怕。”姚軍這話說的不假,他確實有些害怕,除了在姚老漢和小桃面前,他面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會覺得有些害怕。
然後就會不自覺的想要裝瘋賣傻或者是假裝冷酷,事實上,姚軍更多的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也並不喜歡跟人有太多的交流。
姚老漢緊緊的盯着姚軍的眼睛,良久之後,他才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大軍,咱們慢慢來,不急,除了今天,接下來也不會需要你一次跟太多人說話了。”
姚老漢看得出來,自己兒子說的是真的,他並不是把人當成動物,而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想到這個,姚老漢就很是心疼,如果不是癡癡傻傻了那麼多年,姚軍怎麼會害怕人羣呢?
“恩,爹,我想睡一覺,怪難受的!”姚軍點點頭算是迴應,只是他知道這是他的心病,沒那麼容易好,也只能像姚老漢說的那樣,慢慢來了。
“那你先歇會兒!”姚老漢將凳子放回原處,推開門,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