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酒店健身房。
一身運動打扮的馬競走了進來，把手機插在跑步機儀表盤上，隨手打開進行晨練。
身體剛剛趕到熱意，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出現湯佳怡的頭像。
隨手接通，頭像很快動了起來，張口出聲：“起來了？”
“嗯！”馬競腳步不停，低頭瞥了眼對方身上的睡衣，“都十點了，怎麼還不睡？你的美容覺不要了？”
“專門掐着表等你，打完電話就該去睡了，”湯佳怡也不囉嗦，眉毛一挑問道：“那個碧池是怎麼回事？”
“親，淑女不能說髒話，”馬競面上搖頭，暗地裡卻是放下心來，接着問對方：“怎麼？消息傳回國內啦？”
昨晚的事情還有段後文，搭訕馬競未果撕衣碰瓷又遭失敗，那位金髮模特轉身返回舞池，沒事人一般重新尋覓起了新的獵物。可惜蜂遊這邊的活動負責人卻不想放過她，第一時間聯繫派對服務公司讓把她送走，順便還給了個差評。
派對公司很快弄明原委，本着不得罪給錢老闆的心態第一時間和她劃清了界限，不但口頭表示要跟她解除合作，還要將她的名字和事蹟通報同行在業內封殺之。眼見形勢不妙，那個冒失模特方纔感到後悔，下車返回酒店試圖挽回自己工作，卻被酒店保安直接攔在門外。
一計不成，美國大妞再次憨氣上頭，直接聯繫了本地媒體，揚言遭受某人性侵。
雖然她連報警電話都沒撥打、警署也沒去、體檢也還沒做，後續的警方審查、建檔調查、出警拘捕更是無從談起，還是有些不怕死的媒體把這事當成新聞報了出去。再然後，這樁涉及到蜜蜂遊戲還有馬競的“醜聞”就被國內媒體注意到，迅速在中文網絡上擴散開來。
“那是當然的！”聽見丈夫的問題，手機裡的湯佳怡忍不住皺起眉，“你一點兒也不意外？”
馬競搖頭，伸手按停跑步機，取下手機把保存在雲端的兩段視頻給對方發送過去，“我最近也接觸了不少人，但能夠稱得上碧池的貌似只有一個，這兩個你看一下。”
視頻早就同步到了國內雲服務器上，湯佳怡那邊直接點擊就能播放，還能使用倍速快進功能。除了某人和許鍾在休息室喝酒聊天的視頻，還有一段監控視頻剪輯，內容卻是那位女模特進入酒店、下場跳舞、進房間搭訕、重回臨時舞廳找人搭訕、最後遭到驅離的全過程。
全部看完，湯佳怡面前，她努力維持臉上的怒意，瞪着攝像頭問道：“這麼說，你早知道她要做什麼，卻故意瞞着不跟我說？”
“這東西要怎麼說？”馬競把手機插回到儀表盤重新開始跑動，“就像是你在路上跑步，忽然有條狗躥出來衝你大叫然後跑掉，你也不會放在心上不是嗎？”
“咱們小區可沒幾條狗，而且那幾條平常見到都有系狗鏈、戴口罩，你說的情況根本不存在。”
“只是打個比方嘛，”馬競擺了擺手，“再說外面這種流浪狗、無主狗還是有很多的。”
“你這個比方涉嫌人身攻擊，舉報了，”湯佳怡笑了兩聲，接着問道：“既然有這些視頻，幹嘛不發出去平息事態。”
“那會已經下班了，這種事情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美國這邊的名人經常遭到這種桃色碰瓷，咱這也算是和國際接軌了。”
“確實，白上一回熱搜，你這次賺大了呢！”
“這也能上？”馬競頓時無語，“人家都還沒有報警，國內媒體就信了？”
“正規媒體都還沒報道，主要是自媒體還有爆料紅人在說這事兒。嘿嘿，你一整個白天都在熱搜上呆着，話題熱度什麼的比被學生家長集體起訴那次高多了。現在高考都已經結束了，這回看你還怎麼辦？”
“高考結束了，閱卷、錄取都還沒結束呢。再說那傢伙純粹是無端污衊，我幹嘛要引導話題做公關？”
“確實，”對面女士得意一笑，“所以我也沒理這事，要不是睡覺前正好想起來，都懶得專門問你。對了，那些美國媒體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馬競露齒一笑，“現在是週六，等到下週一直接讓人起訴誹謗，正好給咱們的律師團隊找點兒事情做做。”
“不準備收購？我還以爲你打算故技重施，直接砸錢收購下來讓那些人去掃地擦玻璃呢。”
他們倆名下的FIB控股基金前段時間收購了一家英國的小拍賣行，原因就是後者拒絕撤銷一件西周青銅器的拍賣。既然對方給臉不要，馬競索性讓人買下那家拍行，再把所有管理層調離原崗，炮製成所謂的金領清潔工。
“嘿！這種事情不能經常幹，萬一被人套路一波，故意找罵然後求賣身怎麼辦？畢竟現在傳媒行業不景氣，很多人都在爲飯碗發愁呢。”
“你想的可真多，”對面湯佳怡展顏大笑，接着問道：“那現在怎麼辦？距離週一還有兩天時間，總不能任由事態發酵吧？”
“當然不會，你先睡覺去吧，一覺醒來什麼就都知道了。”
“不說就不說，”湯佳怡打了個哈欠，“時間確實不早，就不打攪你鍛鍊了，先下了！”
“嗯，拜拜，做個好夢！”
掛斷電話又跑了一會兒，看到里程達到5公里，馬競便結束了這次的鍛鍊。有E7U輔助進行管理，他的身體始終處於最佳狀態，自然不用花費大量時間呆在健身房當擼鐵狂魔，之所以堅持每天鍛鍊更多是出於習慣而非保持身材的需要。
洗澡換了身衣服，馬競踱步進了酒店會議室。
會議桌上放着十多臺蜜蜂PT2 PE，彼此用千兆網線連接組網，顯示器前的鍵盤鼠標被推到一邊，桌子上、椅子上躺着不少睡姿各異的男員工。
爲了不讓芝加哥工人132年前的血白流，蜂遊美國員工都已經按時下班，現在還沒過來。眼前這些人都是國內來的參展團成員，紀念芝加哥大罷工的五一勞動節他們都可以無視，平常加班更是不在話下。
目光掃過會議室，馬競發現不是所有人都睡了過去，角落裡還有咔咔噠噠的鍵鼠敲擊聲不斷響起。擡腳轉到那邊，卻見一架戰鬥機正在屏幕上翱翔，獨特的翼匣結構以及雙發動機、雙垂尾的造型表明了它的身份，正是美國海軍稱霸一時的F14重型戰鬥機，綽號“雄貓/Tomcat”。
而它的對手，則是同爲變後掠翼的米格-23戰鬥機。
他正在玩的，是蜂遊代理髮行的一款空戰遊戲《鷹熊記》。遊戲的主角是鷹國和熊國，實際卻是改頭換面的美蘇冷戰對抗史，兩國的明星戰機也是多有出場。
前文有提過，變後掠翼能夠提升超音速飛機的低速性能，一度受到各國軍方的重點關注，美國格魯門公司打造了F14、英德意合資的帕那維亞公司研製了“狂風”戰術攻擊機，蘇聯是幾家設計局則拿出了蘇-17攻擊機、米格-23截擊機、圖-160轟炸機。
歐洲是美國小弟，所以“雄貓”和“狂風”一直沒能交手，倒是和蘇-22和米格-23有過交手記錄。
蘇22是蘇17的外貿縮水版，對手北約將其命名爲“裝配匠”。作爲機頭進氣的攻擊機，這個系列本就有着視力差、格鬥差的缺點，駕機戰鬥的還是利比亞飛行員，面對美軍海航的F14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米格-23作爲專業的截擊機，空戰格鬥能力倒是有了明顯改觀。可惜蘇聯的晶體管技術比較坑爹，它的機翼只能由飛行員手動撥擋改變角度，遠不如計算機自動調整的F14靈活方便，再加上雷達和導彈略坑，米格-23同樣在與後者的2對2對抗中交出0:2的糟糕成績，當時駕機的還是利比亞的飛行員。
那時的利比亞油井氣井還能生產，靠着賣油賣氣換回大量外匯各種不差錢，是國際軍購市場的重要買家。
值得一提的是，因爲銷量不足、電子系統和發動機落後時代，F14早在2006年就被空戰不如自己，卻更加先進全面的F/A-18“大黃蜂”和“超級大黃蜂”所取代。而它的手下敗將蘇-22、米格-23卻還在多個國家繼續服役，勉強對抗着美軍海航以及以色列空軍的先進裝備。
到了遊戲裡面，這架米格-23的戰鬥力卻是得到極大增強，在和F14的狗鬥交鋒中絲毫不落下風，要不是基礎參數不如後者，早就把菜鳥玩家打了下來。
兩分鐘後，這位員工終於打掉對手的米格-23，自己則付出機翼中彈跳傘逃生的代價。
見他終於打完，馬競這纔開口吐槽：“大斌，你這操作也太菜了，好好的‘雄貓’硬是讓你開出了‘狂風’甚至‘裝配匠’的感覺。”
大斌顯然沒想到老闆就在身後看着自己打遊戲，聞言頓時嚇得跳了起來，扭頭低聲解釋：“工作都做完了，我害怕睡着這才玩這個提神的。”
“沒關係，”馬競笑着擺手，“只要不誤事、不傷身體，怎麼玩都是你自己的事。”
轉頭看向顯示器，“給我看看成片，然後你們趕緊回去睡覺，桌子終究不如牀舒服。”
“是是！”大斌連連點頭，馬上退出遊戲，點擊播放了一份視頻文件。
視頻內容非常眼熟，正是昨晚的酒店娛樂廳，只見燈光閃爍人羣搖擺，然後細腰高跟穿着惹火的金髮女郎出場，施施然走到一間休息室門口敲門拋媚眼兒。除了女主角換了另外一張臉，其他地方都和昨晚的情景一模一樣。
乍一看像是重新找人拍攝的情景再現，實際卻是根據監控視頻製作的CG視頻。馬競之所以拖到現在還沒有正式表態，便是爲了等待這段視頻完工。
手頭有着豐富的視頻素材，若是動用渲染農場（專門用於圖形渲染的並行計算集羣），並不需要花費一晚上的時間，但他們用的卻是帶來參展的PT2 PE，這才用了一晚上方纔搞定。
之所以不嫌麻煩特意製作CG視頻，目的倒也不甚難猜，自然是爲了順手宣傳自家的新版開發機PT2 PE。雖然限於性能做不到高速渲染，也無法全面取代渲染農場，但PT2集羣卻有着搭建便利、成本低廉的優勢，使用起來更是足夠方便省事。
得虧蜜蜂堅持培育終身學習氛圍，這次來洛杉磯的代表團裡有很多精通視頻製作和渲染的多面手，一支精幹的團隊很快被拉了起來。他們先在會議室角落裡支起攝像機，接着便在鏡頭下搭建集羣開始解析素材、生成動畫、渲染烘培等工作，事後這些內容會整理成紀錄短片上傳互聯網，爲這波廣告宣傳進行收尾。
對比腦海裡的視覺記憶文件，馬競點了點頭：“做的很不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你去把大家叫起來吃點兒東西再回到房間去睡吧！”
打法大斌去叫其他人起牀，他坐到後者座位上，摸出U盤插到主機上將CG重現視頻導出，然後用手機上傳到蜜蜂視頻，接着聯絡集團公關部，把視頻地址發送過去，吩咐他們可以開始了。
後者早就在等待，此時得了指令馬上行動起來，很快就有一篇措辭強硬的聲明出現在蜜蜂圍脖上，接着被多家網絡媒體轉發，和那段CG重現動畫一起迅速擴散開來。
“老闆，我們先走了，”大斌叫醒了一幫同事，一幫人過來跟馬競告辭，順便露個小臉。
“嗯，大家都辛苦了，”馬競笑着衝大家點頭，“我對你們的成果很是滿意，願望清單我也看了，等你們睡一覺起來就能看到結果了，現在先去休息吧！”
吸引這幫人熬夜加班的，可不是法定的加班費，而是來自大老闆的一個承諾。雖然承諾還有前置條件，不可能要啥都給滿足，但是對大斌這幫人來說還是很好的機會。
聽大老闆再度確認這事，大斌頓時就是一喜，指着自己先前的位置說道：“老闆，我還抽空做了段視頻，就在那個文件夾裡，你等下可以看看！”
“趕緊閃人，我會看的，”擺手攆走了他，馬競隨手打開那個視頻文件。